悠铃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同情一个人。
不,这连同情都不是,而是感到荒谬——她从不清楚"圣女"之名意味着什么……与那权力相匹配的,是最为沉重的负担。她从没看见一位圣职者对圣女露出过好脸色,没有任何一人。
而此刻,就算圣女放下工作离开,也没有人敢说任何一句话。
来到街道的早餐店,圣女愉快地说道:
"哈哈,果然一个美好的假期就该吃早饭啊~"
说着的同时,圣女拿着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红茶坐到店内,愉快的享用着。
"嗯嗯,真不错真不错,这家店的三明治果然很好吃。"
圣女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似乎在因为久违的进食而感动,然而飘在身旁的悠铃却没有半点放松,反倒是眉头紧皱、面色阴沉。
"……你的三明治里有虫子。"
"呜,啊啊啊啊,真的啊!呕,好心情都被弄坏了!"
圣女嫌恶的干呕着,并嫌弃的将三明治里的虫挑掉,然后继续享用,仿佛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悠铃看着圣女的"幸福"和"恶心",面色更加沉重……因为那些表情,全部都是圣女演出来的。
怎么可能吃到虫子还没发现……圣女雅尔莉妲大概早就没有味觉了。
第二站,是商业街的购物。
圣女装模作样地看着商店街里的东西,衣物、首饰、杂物……全部都兴奋得看过一遍,但却只买了吃不出味道的食物,拿在手里假装享用。
"你这样耍我好玩吗?"
悠铃终于按耐不住情绪,咬牙切齿的如此询问。而圣女似乎也看出悠铃察觉自己的异常,不过她没什么反应,反倒笑着说:
"哈哈哈,反正这样休假一天,你还是得给我打工,太愉快了~"
这是圣女的"报复",就好像是在发泄悠铃先前激怒她一样,但这也是假的,悠铃跟本没有感觉到圣女的恶意情绪。
午餐,圣女找了家便宜的餐馆,点上不少菜肴,狼吞虎咽的进食着。悠铃估计圣女愿意花钱在进食方面,估计也是食物能切实的补充营养,能够起到实际效益。
悠铃从没有想过一个人类可以让人毛骨悚然到这种程度,她大概明白为何谁都不讨厌的蕾恩唯独讨厌圣女了——若不是外表,悠铃根本无法把她与人类画上等号。
悠铃心一横,想着干脆用诅咒抵销圣女身上的增益魔法,让她的疲累和情绪涌出,好好的休息一阵子,可她才刚打算发动诅咒,圣女就反应过来,重新对自己施加那些增益魔法。
"嘿嘿,可不要乱动我身上的祝福。"
"……贱人圣女,别给我这样假装放假,要休息就好好休息,你这样真的是疯了!"
"哈哈,圣女大人我岂能让你这个邪恶的怨灵得逞,你肯定是想趁圣女大人我休息时偷偷干些什么吧!"
"你这白痴还在想工作?你这没人性的工作机器、没人爱的杀戮狂人、没人心的提线木偶!"
"嘿嘿嘿,圣女大人我现在增益魔法在身,可不会被你这个傀儡怨灵挑衅成功。"
听到这些话,悠铃真的快抓狂了,难得发发善心想让这个混蛋圣女稍微休息一下,结果对方不仅不领情,还把自己当坏人?
稍微冷静下后,悠铃想到姑且这个人偶圣女还会睡觉……嗯,希望她是真的睡觉,而不是愚蠢的假睡。
就这样,圣女雅尔莉妲"玩乐"一整天后,被悠铃强行劝说去一家旅店,好好远离工作地点,睡上一觉。而圣女似乎没有打算假睡,而是干脆的用魔法清洁完身体后,躺上床铺睡觉。
而确认圣女睡着后,悠铃才终于露出扭曲且恶劣的笑容。
"呵呵……这样你就不能防御我清除你的增益魔法了吧。"
在床边的悠铃默默出手,将圣女身上的增益魔法消去,让她的情绪和疲倦涌出,这肯定能让她很好的睡上一觉,而且很可能睡得很死。做完这一切后,悠铃悠闲的侧躺飘在空中,欣赏着圣女的睡姿。
然而增益魔法才刚消除不久,圣女的脸色便开始变化。
从眉头开始紧皱,到表情逐渐瑟缩,随后是整个冷汗浸湿床铺、身躯颤抖……这个进程很慢,夜色到凌晨,圣女的状态终于到极限,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毫无疑问,这是做恶梦了。
但悠铃还没看过噩梦如此夸张的……雅尔莉妲的呼吸变得急促,像是被掐住一样,整个体像是抽筋一样在颤动着。
最终,她整个人滚下床铺,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呕!!!"
她泪水与鼻水将整个面庞沾湿,嘴中将休假中进食的食物呕出,没有残余后就只能呕出酸水,直到只能干呕。
雅尔莉妲双手撑着身躯,避免自己整个人倒下,双眼几乎失去神采……而悠铃无法做出任何的干涉,她连雅尔莉妲的身体都碰不到。
雅尔莉妲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用手拉着床垫,将自己瘫软的身躯靠在床边,绝望且无神的双眼看着悠铃,扯出一个笑容。
"呵呵……怨灵,这样子……你很满意吧……"
悠铃的整个表情僵住,她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却也没有反驳……她的任性确实造成这一切,她没资格反驳。
雅尔莉妲重新向自己施加增益魔法,让自己的身体状态与精神状况恢复正常。悠铃闭上双眼,已经做好了被雅尔莉妲暴揍乃至杀死的准备……可圣女没有这么做,她只是露出与往常无异的笑容,然后说到:
"嘿嘿,现在该换你为我工作了。"
这样的转变,让幽灵感觉毛骨悚然——她开始质疑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也是不自觉的对这样的圣女感到恐惧。
刚才的"雅尔莉妲"到哪去了呢?那个恐惧的、绝望的、痛苦的雅尔莉妲呢?
悠铃张大了嘴,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往日的恶毒在此刻瞬间消失无踪,唯有的是不知为何而涌现的沉默与无言。
"……雅尔莉妲。"
"喂喂,别这样称呼我,别搞得好像你认识圣女大人我很久似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会一直折磨你的,一直。"
"哈,曝露本性了吧,嘿嘿,圣女大人我在这之前,会把你的利用价值榨干的。"
圣女完全没有想到,名为悠铃的恶意存在,将会对她进行最为恶意的举动——悠铃将贯彻自己的折磨宣言,一直纠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