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如同最幽暗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缀在五姐妹身后,她们在迷宫深处狂奔,像五头慌不择路的困兽,凭借着野兽般的直觉和对复杂地形的熟悉,在岔路和陷阱间穿梭。
但艾希能感觉到,她们的气息越来越紊乱,体力在高速奔逃中急剧消耗,那份最初的恐慌也逐渐被一种更深的、对未知危险的警惕所取代。
“大姐……没路了!”跑在最前面的五妹菲比,猛地刹住脚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们冲进了一个异常宽阔的岩窟入口,但前方并非通道,而是一面巨大的、布满诡异发光苔藓的岩壁,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身后那条狭窄的来路。
“回……回去!”索拉立刻转身,但就在她抬头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不知何时,她们刚才冲进来的那条狭窄通道口,已经被一层粘稠、散发着腥甜恶臭的灰白色物质完全封死。
那物质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上面还粘着几片断裂的魔物甲壳和枯骨。
“蛛……蛛网?!”二姐提娅的声音变了调。
“不……不是普通的蛛网……”露比握紧了武器,眼神凝重地扫视着四周。岩窟内异常安静,只有她们粗重的喘息声和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细沙摩擦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岩窟的穹顶极高,隐没在浓重的黑暗中,而就在那黑暗中,无数点猩红的光芒如同繁星般亮起,密密麻麻,缓缓移动着,锁定了下方闯入的五姐妹。
“是……是巢穴!”四姐霍莉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我们……闯进……领主窝了!”
话音刚落,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嘶鸣从穹顶炸响!伴随着这声嘶鸣,一道巨大的、覆盖着厚重黑色甲壳、长满倒刺的节肢阴影,如同崩塌的山岳般,裹挟着腥风,朝着最靠近岩壁的菲碧当头砸下!速度之快,远超她们之前遇到的任何魔物。
“菲比!”索拉目眦欲裂,怒吼着想要冲过去,但距离太远。
菲比甚至来不及抬起重弩,只能本能地向后翻滚,但那巨大的节肢带着恐怖的风压,眼看就要将她碾成肉泥。
一道薄如蝉翼的金绿色光膜凭空浮现,精准挡在菲碧身前三寸,毒爪撞上光膜的瞬间,如同热刀切入黄油,裹挟的腥风毒雾被无声净化,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领主足以贯穿钢铁的全力一击,在艾希的神力屏障前,脆弱得像孩童的玩具。
“影织者。”艾希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洞穿灵魂的威严,“此地,非汝撒野之处。”
她甚至没有结印,只是瞬间砍出一剑,穹顶猩红的复眼如同被浇上圣水的烙铁,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影织者庞大的阴影之躯猛地痉挛抽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那些喷射而下的剧毒蛛丝,尚未触及五姐妹的衣角,便在金绿色神光的普照下,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寸寸消融、湮灭,粘稠的蛛网封印更是瞬间汽化,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
整个过程,快得超越了索拉她们的视觉捕捉,前一秒还是绝境,下一秒,致命的蛛丝牢笼、封路的毒网、甚至领主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彻底抹去。
五姐妹身上的束缚瞬间消失,腐蚀的伤口在金绿色光晕的抚慰下飞速愈合,连麻痹感都荡然无存,她们呆立原地,如同五尊被施了定身法的石像,大脑一片空白,发生了什么?
她们只看到艾希站在那里,连衣角都未曾拂动,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光芒万丈的爆发。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强大。
索拉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原本领主盘踞的穹顶。那里只剩下光滑的岩壁和几缕尚未散尽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
那头让她们瞬间陷入死境的恐怖魔物,连同它精心布置的巢穴陷阱,就这么没了?
“……”索拉的喉咙像是被铁钳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引以为傲的力量,她那柄能劈开岩石的黑金大刀,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蛛丝面前如同纸糊。
艾希的目光扫过呆若木鸡的五姐妹,确认她们身上的毒素和伤口都已消失,这才微微颔首,她周身那层淡淡的金绿色光晕悄然隐去,重新变回那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的“资深探窟者”。
她走到还有些腿软的菲碧身边,自然地伸出手扶住她的胳膊。菲碧的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丝毫反抗,任由艾希搀扶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种近乎虔诚的茫然。
索拉看着艾希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甚至感觉比以前更有力的手臂。那被蛛丝腐蚀的剧痛和麻痹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发生过。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怀疑。
五姐妹如同最温顺的幼兽,沉默地、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艾希身后,她们的眼神不再有警惕和敌意,只剩下一种被彻底震撼后的、近乎本能的敬畏与追随。
艾希搀扶着还有些腿软的菲碧,感受着身后五道变得无比温顺,甚至带着点瑟缩的气息,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温和地扫过这五个刚刚经历了巨大危险、此刻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女孩。
索拉、蒂娅、露比、霍莉、菲碧——她们的身影在艾希心中流过,带着一丝怜惜和欣赏,她们像五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虽然莽撞、单纯,甚至有些笨拙,但那份野兽般的直觉、悍不畏死的团结和对生存的执着,都蕴含着巨大的潜力。
“你们……”艾希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五姐妹听到自己被眼前周围这位大人喊道,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一点,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齐刷刷地看向艾希,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你们……很勇敢。”艾希真诚地说,“面对那样的危险,没有放弃同伴。”
索拉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但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勇敢?她们刚才差点被团灭,全靠眼前这位……
“但是,”艾希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严肃,“像今天这样,只凭一股蛮力在迷宫里横冲直撞,太危险了,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五姐妹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她们知道艾希说的是对的。
艾希看着她们懵懂又带着点委屈的表情,心又软了下来,她放柔了声音,如同在描绘一个美好的梦境,“我有一个提议,你们……愿意加入我的眷族吗?”
“眷……眷族?”索拉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眉头皱了起来,像在努力理解一个复杂的战术指令。其他姐妹也是一脸茫然。
艾希耐心地解释,“眷族,就是一个家,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在那里,你们会有温暖的床铺,有吃不完的食物,热腾腾的面包、香喷喷的烤肉、甜甜的蛋糕……”
她特意加重了“吃不完的食物”和“甜甜的蛋糕”,果然,一听到“吃不完的食物”、“甜甜的蛋糕”,五姐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尤其是菲比,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刚才的虚弱感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艾希继续描绘,“还会有崭新的、更合身、更坚固的防具和武器,比你们现在用的这些……”
她指了指她们身上沾满污迹、有些地方甚至被蛛丝腐蚀出痕迹的装备,“要好得多,更锋利,更结实。”
“新……新家伙?”提娅忍不住出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柄有些卷刃的战锤,眼中充满了渴望,露比也握紧了斧柄,想象着更锋利、更闪亮的武器,霍莉则盯着自己那有些磨损的铁钩,似乎在想象新钩子的模样,菲比也想象着更轻便、射程更远的弩。
“还有很多很多朋友,”艾希微笑着说,“像你们一样,互相帮助,一起战斗,一起生活的伙伴。”
“朋友?”索拉对这个词似乎有点理解,又有点陌生,她们五姐妹相依为命,就是彼此的全部,还会有其他人。
艾希看着她们眼中交织的渴望,食物和装备和困惑,眷族、朋友,知道她们需要一个更直接的承诺。
“所以,”艾希伸出手,掌心向上,带着温和的邀请眨了眨眼睛,“愿意跟我回去看看吗,亲眼看看那个‘家’,看看那些好吃的,看看那些新家伙?”
索拉看着艾希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身边同样眼巴巴望着她的妹妹们,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试探问道,“真……真的有……吃不完的肉?还有……更好的……大剑?”
她指了指自己背后这把有些劣质的黑金大刀。
“当然有。”艾希肯定地点头,笑容温暖,“我保证。”
索拉又犹豫了一下,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那……那我们要……亲眼看到……才可以!”
艾希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走上前,伸出手——这次不是邀请,而是轻轻地、带着无限包容地,揉了揉索拉那如同钢针般竖立的黑色长发。
“当然可以哦。”艾希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拂过,“亲眼看到,亲手摸到,亲口尝到,我答应你们。”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索拉浑身一僵,随即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暖洋洋的感觉从头顶蔓延开来,让她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她甚至下意识地微微眯了眯眼,像只被顺毛的大型犬。
“好……好……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的话……你就是我们的头。”索拉用力地点点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虽然依旧有些僵硬,但明显透着开心和期待的笑容。
她身后的姐妹们也跟着用力点头,一个个脸上都焕发出光彩,之前的恐惧和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那我们回家?”艾希笑着问。
“回家!”五姐妹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虽然依旧粗犷,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雀跃和归属感。
时间回到现在,艾希讲述完了这中间的过程,没有多么的精彩,“所以现在她们也是艾丽安眷族的一员了。”
“要是我也可以加入就好了。”莉莉姆有些失落的撇过头去,心里无法契约的委屈只有她自己知道。
“为什么,要是莉莉姆想的话也可以哦。”艾希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困难的事情。
“不了,艾希小姐,我的体质很特殊,无法成为神的眷属,所以谢谢您的好心了。”莉莉姆站起身鞠了个躬,随后害羞地赶紧离开现场。
艾希想要伸手挽留,可是手停在了半空中又收了回去,“这孩子看起来远没有外表来的坚强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神明们的聚会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