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风已经带上了刺骨的寒意,吹拂着空荡荡的街道。
“我说,老念啊,不就是失个恋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唉,算了算了,跟你这醉鬼说也白说。”
叶子禾一边费力地搀扶着身边几乎不省人事的死党,一边忍不住抱怨。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把石念的胳膊往自己肩上又架了架,忍不住嘟囔:“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石念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涣散,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叶子……你说……她为什么要分手?我到底……哪里不好……”
看着好友这副模样,叶子禾又是心疼又是来气,没好气地道:“我早就跟你说过,那女的是咱们高中有名的‘海后’,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快!你当时怎么说的?‘她不一样,你们都不了解她’!现在见识到了吧?这下死心了吧?”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忿忿不平:“而且你明天就十八岁生日了!她偏偏挑这个时候跟你分手?这算什么?送你一份‘成人大礼’吗?也太缺德了!”
“唔……”石念痛苦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整个人又软绵绵地往下滑。
叶子禾赶紧用力撑住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搀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摊“人形烂泥”扔回他家温暖的被窝,然后飞回自己家,钻进被窝美美地睡上一觉。
半小时后,两人终于踉踉跄跄地来到了小区门口。看到石念家所在的那栋一楼亮着的窗户,叶子禾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哥,你是我亲哥,快醒醒,到家了!”叶子禾腾出一只手,用力拍了拍石念的脸。
石念含糊地“嗯”了一声,脚步依旧虚浮。
好不容易把人拖到门口,叶子禾赶紧敲门。
不多时,门开了。一位容貌姣好、带着温柔气质的美妇人出现在门口,身上还穿着家居服。
“方姨!”看到方琴的那一刻,叶子禾如同见到了救星,差点真哭出来,“我们……我们刚才出去吃了顿饭,小念他……心情不太好,稍微多喝了点……您快让他进屋睡觉吧!”
方琴看着自家儿子那副烂醉如泥、几乎失去意识的模样,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辛苦你了小叶,快进来坐会儿吧?这孩子,怎么喝成这样……”
“不了不了方姨!”叶子禾连忙摆手,像扔烫手山芋一样赶紧把石念交到方琴手里,“我妈刚才也发信息催我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耳朵又要遭殃了!”他挠了挠头,补充道:“小念这是为情所伤,就那个女朋友,今天跟他分手了。”
“分手了?”方琴吃力地搀扶着儿子,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分了好!我早就听人说那女孩风评不太好……就是这倒霉孩子不信。”她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
“可不是嘛方姨!”叶子禾像是找到了知音,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我当时就劝过他,这小子非不听!你看现在弄成这样……”他还想再说,但看到方琴支撑得有些吃力,连忙打住:“那方姨您快照顾他吧,我先撤了!”
这时,石父石天祥也从里屋走了出来,隔着几步远就闻到了浓重的酒气,不禁皱了皱眉:“这小子怎么了?喝这么多?”
“还杵在那儿问?有空问不如快点过来搭把手!”方琴没好气地冲丈夫招了招手。
夫妻俩合力将石念搀回了他自己的房间。方琴先走出去,让石天祥帮儿子脱掉外衣和裤子,只留下贴身的衣物,又仔细地给他盖好被子。
石天祥拉上窗帘,关上灯,轻轻带上门走了出来。
“所以,老婆,这小子到底受什么刺激了?”回到自己卧室,石天祥躺下问道。
“你宝贝儿子的那个女朋友,吹了。”方琴白了丈夫一眼。
“嚯!”石天祥砸吧砸吧嘴,“那小姑娘够狠的啊,专挑他十八岁生日前一天分手?看来这打击不小啊……哎呦,这酒味可真冲。”
看着丈夫那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方琴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一天到晚就知道乐!你还好意思说!儿子这傻乎乎的样就是随了你!明天你这当爹的好好想想怎么给他开导开导!”
石天祥摸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小声嘟囔:“我儿子明明是随了我开朗的性格,怎么能说傻……”
看到媳妇又举起了拳头,他连忙改口:“开导!肯定开导!我大儿子第一次失恋,当爹的必须给他好好上一课!行了媳妇,快凌晨了,睡吧睡吧,明天你去给儿子取蛋糕,我在家负责开导他!”说完,他立刻缩进被窝里装死。
方琴看着丈夫这副无赖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关灯躺下。
而在石念的房间里,他虽然躺在床上,却依旧感觉天旋地转,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的画面。
“石念,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
“没什么,就是腻了。”
“……就因为这个理由?”
“嗯,就是这样,以后别来找我了。”
少女冷漠的话语和毫不留恋转身离去的背影,像一根根刺扎在他心里。郁闷之下,正好第二天是周末,他便拉着叶子禾出去借酒消愁。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记得很多很多。
“嗯……”强烈的眩晕感包裹着他,世界仿佛都在旋转。
带着深深的不甘和困惑,石念终于抵挡不住酒精和疲惫的侵袭,沉沉睡去。
此时,墙上的时钟指针,悄然越过了十二点的刻度。
就在他成年的第一秒,一个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光怪陆离的梦,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