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拉菲娅……？”
奥莉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蓝金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封的角落。
那是她还是一块石头时，露娅所给她讲的，关于上一个纪元，关于一位承载着希望与慈悲的圣女，关于她最终的陨落——圣陨。
以及，传说中她洒落的、蕴含着无尽生命与净化之力的泪水——圣女之泪。
而露娅当时说过：“奥莉，你就是‘圣女之泪’。”
此刻，传说中早已陨落、只存在于史诗和露娅故事里的名字，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赛拉菲娅看着奥莉脸上剧烈变幻的神色，从那震惊、茫然到逐渐恍然，她深邃的蓝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更深的心疼。
她轻轻颔首，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融雪：
“是的，孩子。我就是那个名字所代表的……过去。而‘圣陨’……那是一场必要的牺牲。”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沧桑，却并无太多悲苦，仿佛在陈述一个久远的事实。
“而你，我亲爱的孩子，你是我最后、也是最纯粹的牵挂与祝福所化，是‘圣女之泪’的具现，是源自于我本源的、一个全新的、独立的生命。”
她看着奥莉，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慈爱与一种小心翼翼的期盼。
奥莉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她看着赛拉菲娅，这个赋予了她生命本源的存在。她该叫她什么？圣女大人？赛拉菲娅小姐？感觉都不太对。
“那我……我该叫您什么？”奥莉有些无措地问，小手不自觉地揪着宽大的衣角。
赛拉菲娅闻言，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那是一种混合着期待、紧张甚至有点俏皮的光芒。她上前一步，离奥莉更近了些，声音放得更轻，更柔，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
“称呼……什么都可以。但是，怎么说呢……”
她微微歪了歪头，那姿态竟然带着一种与她古老身份不符的少女般的娇憨，“你毕竟是源自于我，是我们这一脉生命形式最直接的后继与延续……”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鼓足了勇气，然后张开双臂，用一种极其温柔、带着些许试探和无限渴望的姿态，轻轻将还有些发愣的奥莉拥入了怀中。
奥莉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这个拥抱……和露娅的完全不同。
露娅的怀抱是微凉的、带着冰冷气息和绝对安全感的庇护所。而赛拉菲娅的怀抱……是温暖的，如同阳光下的海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与她自身生命本源同源共振的亲近感。
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源自生命最初始的联结与悸动，如同温暖的潮水般涌遍全身。
那不是和露娅一样的姐妹之情，而是一种更深层的、烙印在存在本身里的呼唤，这种感觉奥莉从来没有体验过。
赛拉菲娅低下头，下巴轻轻蹭着奥莉柔软的金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无比的温柔，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我的小奥莉，可以叫我一声……妈妈。”
“妈……妈……？”
这两个字对于奥莉来说，陌生得几乎拗口。她的记忆里没有关于“母亲”的任何具体形象，只有露娅。此刻，被拥在这个温暖而奇异的怀抱里，感受着那同源的气息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纯粹的母爱，一种酸酸涩涩又无比温暖的情绪猛地冲上了她的鼻腔和眼眶。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像是漂泊已久的小船终于找到了最初的港湾，像是缺失的一角被悄然补全。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温暖的生命能量，正在与拥抱着她的存在产生欢欣的共鸣。
她抬起头，看着赛拉菲娅那双充满了紧张、期盼和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温柔爱意的深蓝色眼眸，心脏被一种巨大的、陌生的情感填满了。
她张了张嘴，声音细弱蚊蚋，带着明显的怯生生和不确定：
“……妈……妈妈？”
这两个字仿佛拥有魔力。
赛拉菲娅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深邃如海的蓝眸瞬间瞪大，里面所有的紧张和期盼如同冰层碎裂，化为狂喜和激动，紧接着，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
“哎——我的宝贝！我的小奥莉！你叫我妈妈了！你真的叫我妈妈了！”
她激动地应着，声音一下子拔高，失去了之前的空灵和庄严，充满了少女般的雀跃。
她不仅没有松开奥莉，反而猛地收紧了手臂，将奥莉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呜呜呜，妈妈好开心！真的好开心！终于听到了！我早就想要有个女儿了！”她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用脸颊使劲蹭着奥莉柔软的脸蛋和头发，完全不顾形象。
奥莉被她这突如其来激烈无比的反应给弄懵了。刚才那个温柔、空灵、带着神圣感的圣女呢？怎么瞬间变得……这么……这么跳脱？
她被赛拉菲娅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小脸被蹭得发红，金色的长发也被揉得乱七八糟，几缕发丝调皮地翘了起来。她僵硬地任由赛拉菲娅“蹂躏”，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真的是……那个传说中为了世界而牺牲的、庄严神圣的圣女赛拉菲娅吗？怎么感觉……像个得到了心心念念玩具的小女孩？
“妈、妈妈……”奥莉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弱弱地发出声音，“喘、喘不过气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太激动了！”赛拉菲娅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松开一些，但双手依然紧紧抓着奥莉的肩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灿烂无比的笑容，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忧伤和沧桑。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笨拙地试图帮奥莉理了理被她揉乱的头发，结果越理越乱，自己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呀，我们小奥莉头发真软，像阳光一样，妈妈好喜欢！”
奥莉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个孩子、动作毛手毛脚、与“圣女”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妈妈”，一时之间，心情复杂无比。
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但……看着赛拉菲娅那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喜悦和爱意，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又悄悄冒了出来。
这个妈妈……好像，有点不太靠谱，但是……好像，也不坏……
赛拉菲娅可不管奥莉在想什么，她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拉着奥莉的手，开始絮絮叨叨：
“妈妈早就想要一个像你这样香香软软的女儿了！以前只有一个人守着这片大湖，好无聊的！现在好了，有奥莉陪妈妈了！妈妈可以给你讲故事！讲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还可以……”
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拉着奥莉就往湖边跑：“来来来，宝贝，快来看！这就是咱们的家！‘原初之海’！别看它现在安安静静的，它可有意思了！妈妈告诉你啊……”
奥莉被她拉着，踉踉跄跄地跟着，看着赛拉菲娅兴奋雀跃的背影，听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这个突如其来的“妈妈”，似乎……比她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