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河士道的房间里，电脑的蓝光在键盘上游走，映得士道的侧脸忽明忽暗。
他听着游戏通关的结算，画面，手指还旋在手柄上，脑子里还全是一天后的中央公园入口。
“终于通关了……啊”他无意识地喃喃，嘴角还带着点傻气的笑。
“啪！”
一只细腻的手掌就这么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力道不轻也不重。
琴里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脸颊鼓着。
“发什么呆，通关就完了？这才是基础训练模块！后面还有‘突发事件应对’‘深层话题扩展’十几个DLC没解锁呢！”
士道揉着后脑勺回头，看见琴里正弯着腰戳着屏幕上的进度条，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游戏，〈弗拉克西纳斯〉的船员们熬的眼睛都红了，你一句‘通关了’就想歇着？对得起他们掉的头发吗？”
“可是琴里。”士道挠了挠头，声音有点底气不足。
“这游戏里的选项……跟13的人设好像也不一样吧。”
“不一样也要练！”琴里吧加杯加棒棒糖，重新塞回嘴里，含糊不清地吼道。
“正因为她别扭的性格，才需要通过游戏模拟各种场景，让你提前预判反应！不然下次遇到状况，你又像上次一样跟个木头一样，丢不丢人？”
琴里刚把士道摁回座位上，村雨令音就端着他那放满荒唐的咖啡杯走了进来。
她将一叠打印整齐的纸放在士道面前，指尖在最上面的一页轻轻敲了敲，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吞。
“这是天才小姐在收容室里的生活记录监控整理好的。”
士道低头看去，纸边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最上面一行标题是“日常行为偏好”，下面，猎人密密麻麻的条目，字迹是令音特有的清秀字迹。
“喝牛奶必须半块方糖。”他轻声念出来，眉头微挑。
“不然会说像掺了‘水的机油’。”
“不止这个。”琴里一把抢过资料翻到第二页，指着其中一条冲着士道瞪眼。
“早上7:10，会对着客厅旁的植物发呆三分钟，不是看植物有没有生长新叶，只是单纯的在放空大脑。”士道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这都能看出来。
“还有这个——讨厌合成洗涤剂的香气，上次给她的床单用了柠檬味洗衣液，她半夜起来换了旧的被单，裹着那条起球的毛毯睡了一整夜！”
士道只能说多实在太多了，喜欢看什么频道，喜欢看的动画片是什么？特别喜欢看哪一集喜欢吃的食物以及眼神代表了什么，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籍，对什么感兴趣，不能说的话题什么的，通通都有记录。
士道不得不怀疑拉塔托斯克这个组织了，这未免也太全面了吧！
不过士道确实不知道这些，毕竟才约会一次不可能就直接了解对方。
“好啦，现在赶紧给我背，半小时后抽查背错一条，今晚的训练量加倍！”
琴里叉着腰，站在旁边活像监工的老师。
士道却没像往常那样觉得压力大，他低头看着那些条目。
“吃三明治要先撕掉面包边。”“喜欢白色的装扮。”“喜欢的服装是白大褂。”
这些细碎无关键的小事，像是拼图一样，拼出了一个真实的人。
“士道你又发什么呆？！”琴里的声音把他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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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拿着手中的菜来晃了晃塑料袋，摩擦这些的声音在玄关格外清晰。
冰箱制冷声，晚风的萧萧声，还有客厅里动画片的背景音突然都像被摁下放慢键，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13就这么陷在沙发角落，背对着玄关黑色的发梢垂在肩头，随着呼吸轻轻动了动。
她手中还握着电视机的遥控器，虽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但连头都没有回，仿佛门口站着的不是士道，只是一阵晚风。
“13小姐？你怎么在这……”士道的声音有点发飘，目光越过沙发，看到厨房门口琴里正叼着棒棒糖，靠在门框上冲他挤眼睛。
“是我叫她来的哟。”琴里大步走过来。
“下午〈弗拉克希纳斯〉的人工智能对你们之前的约会训练做出了评价，肢体接触值低于平均水平，连地契水时指尖相碰，都算是勉强程度，这怎么行？”
她伸手抢过士道，手里的菜篮往厨房一塞，推着他往客厅走。
“所以临时加训——今晚进行日常肢体接触适应训练，从基础级开始。”
“基础级是……”士道的背后快贴到沙发背时，终于站稳了。
13这时才斜睨过来，眼神里裹着层冰霜，嘴角撇了撇，像是在说“无聊”，但手中的遥控器没按暂停，动画片里的战斗音效还在响。
“很简单。”琴里掰着手指算。
“比如递东西时自然接触并兼作时距离不超过30厘米，必要时可以试试碰一下胳膊什么的。”原来也没多难啊。
但士道在扭过头，看向这个被迫训练的精灵时，却看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眼神像在说“你真敢碰老子一下你就死定了。”
“这、这也太突然了吧……”士道强行扭头去，尽量不去看13的眼睛，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琴里一把推到了沙发边上。
“砰”的一声，他半个屁股落在沙发扶手上，吓得赶紧坐稳——这一动，膝盖不小心碰到了13的小腿。
士道瞬间僵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士道像被烫到似的往回缩，嘴里不停地道歉。
琴里在一旁看着，眼皮直跳。
旁边的村雨令音低头写了些什么，至于写的什么是士道想知道，但是目前的局面并不能让他去询问。
13的喉咙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悄悄的把腿往沙发里收了收，裙摆扫过士道的裤腿，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不及格。”琴里示意令音记录下来。
13的视线一直定在电视机屏幕上，试图用动画片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又或者压根没把这次肢体接触训练放在心上。
个鬼啊！
在琴里来她的收容室说“肢体接触训练”时，她差点把遥控器捏碎。
什么蠢话。他堂堂天才竟然要对着那个连第一个水杯都能手抖的草包进行肢体接触？
光是想了想指尖可能碰到他的皮肤后颈就泛起层细汗——像是被劣质机油蹭到似的，腻歪的让人想皱眉。
本来好好的，今天原本能看到主角修复机甲，重新大战敌人的关键节点，上周因为错过了直播，她差点把收容室的桌子锤出个洞。
好不容易有了重播，却被莫名其妙的训练打断。
“给我递过来一颗草莓。”回想了一下，琴里似乎要让自己对面前的这个草包下达一些有关于肢体接触的命令什么的。
令音转身进入厨房，把一盘刚洗好的草莓放到了两人中间的茶几上。
士道到时候悬在半空，看着那颗最红的草莓，又看了看13垂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指尖很细，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此刻无意识的蜷着。
士道捏起一个草莓地的过去，手腕有点抖。
“我又不吃你，你在抖点什么？”13没看他，伸手去接，指尖再碰到草莓的瞬间撞上了他的指腹，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
“笨手笨脚的。”她含糊的骂了一句，将草莓塞入嘴里，腮帮子鼓鼓的。
“去给我热杯牛奶。”她突然开口，声音冷不丁砸在客厅里，没电视机里的机械音更硬。
“啊？现在吗？”士道愣了愣，刚要起身的动作僵在半空。
“不然等你把草莓全都数完了。”13撇了他一眼，直接在膝盖上无意识的划着。
“温的，别太烫。”声音轻得像怕被听出刻意。
看着对方真的去热牛奶了，13没理只是把目光重新定回了屏幕上，厨房传来了冰箱门打开的清响，接着是玻璃杯放在台面上的声音，然后是微波炉启动的嗡鸣。
士道大概是怕掌握不好温度，用了微波炉。
看到士道那个笨手笨脚的样子，虽然傻气了一点，但是也不讨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