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没什么的,但是……
灵力流失的感觉来得又快又猛,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顺着刚才相触的唇瓣往士道身上涌。
13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抬手按在胸口——那里空荡荡的,原本奔腾的灵力潮汐正一点点退去,留下的不是空虚,反是种久违的、卸下重负的轻。
她猛地转头,看向自己背后。
晚风吹过,发梢扫过脖颈,却再也没有光翼扇动的气流。
那对刚才还泛着冷白锋芒的蓝白光翼,连同那些随时可能炸开的灵力火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从未存在过。
“什……”13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不受控制地往后摸去,从肩胛骨到脊背,触到的只有平整的衣料,再没有半分灵力凝结的实体感。
这不是限制器的作用。
限制器锁住的是狂暴的输出,而现在……是她身体里的灵力在主动流走,顺着那个笨蛋的方向,温顺得像归巢的鸟。
“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猛地转头看向士道,眼睛瞪得圆圆的,银灰色的瞳孔里写满了震惊,连声音都在发颤。
不是愤怒,是纯粹的、被颠覆认知的慌乱,她花了那么多力气才凝聚的灵力,她赖以生存的力量,怎么会因为一个……一个吻,就流进了这个草包身体里?
士道被她吼得一哆嗦,刚退开的身体又僵住,脸颊红得快要滴血,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刚才相触的柔软触感。
“我、我不知道……”他结结巴巴地说,喉结疯狂滚动。
“琴里说……说这样能……”
“琴里?!”13猛地抓住关键词,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却又很快被更浓的震惊淹没。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灵力流动的轨迹还清晰可辨,最后全都汇入了士道的方向。
这种感觉陌生又诡异,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剥离,却又奇异地……不难受。
耳麦里传来琴里长舒一口气的声音,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轻快。
“搞定了!封印成功,灵力数值降低了。士道,干得不错……虽然过程蠢了点。”
十三的视线猛地钉在士道的耳麦上,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些“训练”、那些“约会”、甚至刚才那个荒唐的吻……全都是设计好的?
可身体里那片前所未有的平静骗不了人。
没有灵力冲撞的灼痛,没有随时可能失控的恐慌,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她看着士道手足无措的样子,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突然说不出一句狠话。
“你……”她张了张嘴,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你知道会这样?”
士道的脸更红了,挠了挠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琴里说……这是封印灵力的办法……我也是刚知道……”
13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觉得喉咙发堵。
她花了那么多心思防备、抗拒,甚至想过杀了他以绝后患,结果到头来,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力量,居然被这么一个笨蛋……用这种方式收走了。
晚风卷着远处的路灯亮起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昏黄的光。13慢慢收回手,攥紧了衣角,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委屈。
她可是亲手把自己拆了重组、从血里爬出来的天才,是能设计出精灵猎手、让AST都忌惮的存在。
她看不起五河士道,觉得他软乎乎的像团棉花,连吵架都只会温吞地笑,可现在——
她不仅被这团棉花“攻略”了,连赖以生存的灵力都顺着那个笨拙的吻流进了他身体里。
光翼消失的地方还残留着轻微的麻痒,像在嘲笑她之前的张牙舞爪。
“可恶……”她咬着下唇,尝到点淡淡的血腥味,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凭什么?凭什么是这个连狠话都接不住的草包?凭什么自己费尽心机筑起的高墙,会被他几句笨话、几个笨动作就撞得粉碎?
委屈像潮水似的漫上来,堵得她喉咙发紧。
她想放声骂,想把刚才没挥出去的灵力,哪怕现在没有灵力了,也要用拳头捶他两下,问问他凭什么这么轻易就赢了。
可视线落在士道身上时,所有的火气都卡在了半路。
他还红着脸僵在那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眼神飘来飘去,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刚才那个吻大概耗尽了他所有勇气,此刻连呼吸都带着点发颤,嘴唇上还留着点浅浅的红,是她刚才下意识抿出来的印子。
笨蛋。
十三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指尖却悄悄松了劲。
就是这个笨蛋,会记得她不喜欢洋葱,会在她炸毛时安静陪着,会在她举着灵力刀时还往前凑……甚至连偷亲她,都紧张得像要被吃掉似的。
心脏突然像被羽毛扫过,有点痒,有点麻。
“喜欢”这两个字毫无预兆地撞进脑子里,清晰得像刻上去的。
十三猛地愣住,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像被烫到似的。
怎么会……她怎么会对这个草包……
可视线再移回士道身上时,那点荒谬的情绪非但没散,反而像发了芽似的疯长。
他慌乱地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过来,手一抖掉在地上,又慌忙捡起来吹了吹,递过来时脸更红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傻死了。
十三看着他递来纸巾的手,指节因为紧张泛着白,突然没忍住,“嗤”地笑出了声。
笑声很轻,带着点哭腔的沙哑,却像春风化冻似的,把眼底的水汽都吹散了些。
她没接纸巾,反而往前凑了凑,抬手捏住他的脸颊——动作有点凶,力道却轻得像碰易碎品。
“五河士道,”她的声音还有点哑,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藏着星星。
“你赢了。”
士道被捏得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兔子。
十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委屈突然就变成了甜甜的涨。
她松开手,往长椅里缩了缩,把脸埋进那件还带着他温度的夹克领子里,声音闷闷的。
“……但你得对我负责。”
晚风里,她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比刚才哭的时候还要烫。
输了就输了吧。
她偷偷想。
输给这个笨蛋,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淡蓝色的传送光突然从脚下漫起时,十三下意识地往士道身边缩了缩。
布料摩擦的轻响里,她攥着他衣角的手指紧了紧,这动作做得又快又急,像怕被光流冲散似的,连自己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