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回到空中舰，双脚落地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轻响。
舰桥的冷光涌过来，琴里抱着胳膊站在控制台前，嘴里还叼着棒棒糖，看见他们时挑了挑眉。
“总算舍得上来了。”她扫过13，视线在她攥着士道衣角的手上顿了顿，嘴角撇了撇，却没说什么。
“这次训练……算你过关。”
13的脸有点烫，猛地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布料的温度。
刚想怼回去，身后就传来令音温温的声音。
“天才小姐，这边请，需要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查。”
回头就看见令音端着记录板站在不远处，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语气自然得像在说“该吃饭了”。
“灵力封印后需要确认稳定状态，很快就好。”
“检查？”十三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士道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贴在她后背，稳得让人心安。
她耳根更烫了，甩开他的手，硬声道。
“我没事，不用……”
“去吧。”士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哄人的意味。
“检查完了，我请你吃上次没吃到的草莓蛋糕。”
13噎了一下。
草莓蛋糕？这家伙居然还记得她昨天路过甜品店时多看了两眼的东西。
令音已经走过来，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只是测个灵力残留和生理指标，不疼的。”她的目光扫过13泛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士会在外面等着的。”
“谁、谁要他等？”13梗着脖子反驳，脚步却诚实地跟着令音往检查室走。
路过士道身边时，她飞快地抬眼瞥了他一下——他正站在原地望着她，嘴角的笑意软得像棉花糖，阳光透过舰桥的舷窗落在他发上，亮得晃眼。
心跳又开始乱了。
她赶紧加快脚步，把那句没说出口的“快点”咽回肚子里。
令音侧头看她攥紧的指尖，轻声道。
“灵力封印得很稳定，情绪波动也比之前平缓多了。”
13的脚步顿了顿，没接话。
稳定？她花了那么多年筑起的硬壳，被那个笨蛋用一个吻就拆得七零八落，这算哪门子的“稳定”？
可指尖残留的温度，还有刚才攥着他衣角时的踏实感，却在悄悄告诉她——这样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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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换双拖鞋。”士道弯腰从鞋柜里拿出双新的，粉白相间的，鞋面上还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大概是琴里小时候的款式。
他把拖鞋往13脚边推了推，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鞋跟，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手。
13的耳根又开始发烫，没去看那双明显偏小的拖鞋，只是往屋里瞥了眼。
暖黄的灯光漫在地板上，沙发上搭着件米色针织毯，茶几上还放着半盒没吃完的曲奇，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柠檬清洁剂香——是和她之前待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的，属于“家”的味道。
“谁要换这种幼稚的东西。”她嘟囔着，却还是抬脚把鞋脱了，赤着脚往客厅走，脚趾蜷了蜷，踩着柔软的地毯时，像踩在云朵上似的不真实。
士道在她身后关上门，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站在客厅中央，手还攥着那件深灰夹克的衣角，像只闯进陌生领地的小兽，明明浑身戒备，尾巴尖却悄悄翘着。
他忍不住笑了笑，转身往厨房走。
“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你随便坐。”
13没应声，眼睛却瞟向沙发。
针织毯的边缘有点毛躁，大概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下——温温的，像还留着谁的体温。
而此刻，隔壁房子的门正被轻轻推开。
〈骑士〉站在玄关，黑色的作战靴踩在磨损的脚垫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手里的面包袋鼓鼓囊囊的，全麦的麦香混着刚出炉的黄油味漫出来，和屋里的冷白灯光撞在一起，显得有点突兀。
这房子比五河家小了一半，家具少得可怜，只有一张折叠桌和两把塑料椅，墙角堆着几个纸箱，上面印着“精密仪器”的字样。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骑士〉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电子钟，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数字显示晚上七点十五分。
她拆开一袋吐司，咬了一口，咀嚼的动作规律得像节拍器，目光落在对面五河家亮着暖灯的窗户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那只是面普通的玻璃。
兜帽滑落的瞬间，露出的脸让空气都仿佛顿了半拍。
白皙的皮肤，挺直的鼻梁，甚至连眼尾那点极淡的弧度，都与传说中那位被精心保护的〈公主〉别无二致。
只是这张脸上没有丝毫属于少女的鲜活，睫毛垂着，像两排精密的金属片，咀嚼面包的动作均匀得如同设定好的程序，每一次咬合都分毫不差。
面包的麦香在口腔里散开，带着点劣质黄油的腻味，可〈骑士〉的味蕾像蒙着层塑料膜，什么都尝不出来。
她知道这东西能转化成维持机体运转的基础能量，就像给快要熄火的引擎滴两滴机油，却救不了根本，仪表盘上代表灵力储备的红色指针已经快触到底线，每跳动一下，手腕上的控制环就会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像有电流在啃噬骨头。
她需要灵力。
不是那种温和的、被小心翼翼引导的能量流，而是足以冲破控制环束缚的、带着侵略性的灵力。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骑士〉抬手抹了下嘴角，指尖碰到下巴时，才发现皮肤凉得像块铁。
她转头看向窗外，五河家的暖灯还亮着，光线透过玻璃渗过来，在地板上投下片模糊的光晕。
单调的电子铃声突然在空荡的房间里炸开，像根冰冷的针戳破了寂静。
〈骑士〉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指尖在工装裤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她与〈公主〉如出一辙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被打扰的波澜。
她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按在耳边，声音平稳得像读秒。
“喂。”
听筒那头立刻滚出串黏腻的笑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尾音像缠着丝线的羽毛，轻轻搔过耳膜。
“阿拉阿拉，〈骑士〉小姐接电话还是这么快呀。”山打纱和的声音像浸在蜜里，甜得发腻，却又藏着点说不清的锋锐。
“猜猜我在哪？”
〈骑士〉咀嚼的动作早已停下，面包渣还沾在嘴角，她抬手擦掉，语气没什么起伏。
“你不在天宫市。”不是疑问，是陈述——控制环的感应范围能捕捉到合作者的能量波动，而此刻，那波动远在百公里之外。
“哎呀，被猜中了呢。”纱和的笑声更软了，“临时有点事要处理，得离开几天。不过嘛～”她拖长了调子，像在吊人胃口。
“我给你找了个新同伴哦，这会儿应该快到天宫市车站了。”
〈骑士〉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新同伴？
但她没问为什么，只是等着下文，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节奏和电子钟的秒针重合。
“是个害羞的孩子呢，”纱和的声音里透出点促狭，“胆子小得很，麻烦〈骑士〉小姐去接一下啦。地址和照片已经发你手机上了，可别吓到人家哦。”
〈骑士〉“嗯”了一声，算是应下。对她而言，接人和买面包没什么区别，都是需要执行的指令。
“那我挂啦，辛苦你啦～”纱和的声音带着飞吻般的尾音，切断了通话。
〈骑士〉抓起墙角的黑色兜帽衫套上，转身出门，关门的轻响与五河家传来的、士道笑着问“要不要加个蛋”的声音，再次悄然错开在晚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