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处的天宫塔顶，紫红色的灵装正映着夕阳，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对决。
灼痛像岩浆顺着断臂的截面往上涌，烫得士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炸开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
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被塔顶呼啸的风刮得发花。
绳子勒进手腕和脚踝的皮肉里，带着金属的寒意，将他吊在天宫塔顶端的钢架上，脚下是空茫的夜色，远处城市的灯火像碎在地上的星子，衬得这里高得让人头晕。
“咳……”他咳了一声，血腥味混着冷风灌进喉咙，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处凹陷的平台边缘，背后就是深不见底的夜空。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站在平台中央的身影。
紫红色的灵装，肩甲泛着冷光，裙摆裁成尖锐的弧度，在风里轻轻颤动。
那张脸……眉眼、鼻梁、甚至抿唇的弧度，都像极了十香，只是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没有一点温度。
“十香……？”
几乎是下意识地，这个名字从士道嘴里滚出来。声音发颤，一半是因为剧痛，一半是因为那惊人的相似，明明知道不可能，可视线落在那张脸上时，还是忍不住恍惚。
“我不是她。”
对方的声音响起，冷得像冰珠砸在金属上，瞬间击碎了士道的恍惚。
〈骑士〉。
士道的心脏猛地一沉，瞬间清明过来。精灵猎手，十三创造的第一个试验品，那个以十香为原型、却只有冰冷程序的“复制品”。
十三的话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力量、速度、反应模式，都仿得七七八八”“灵力是预装的，用完了就只能等补给”“生存是最高优先级”。
他看着〈骑士〉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看着她灵装边缘流动的淡紫色灵力，忽然全明白了。
她把自己绑到这里，不是为了折磨，是为了引十香来。
为了她急需的、能让自己“活下去”的灵力。
风更大了，吹得绳索咯吱作响，断臂的灼痛还在蔓延，可士道的注意力全被平台上的身影攫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喊些什么，却被风呛得咳嗽起来，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混着未干的血迹，滴落在悬空的手背上。
夕阳里，〈骑士〉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等待猎物的雕像。而他，就是那枚诱饵。
风卷着夜色灌进喉咙，士道咳了两声，断臂的灼痛让他眼前发黑，却还是咬着牙看向平台中央的身影。
“你……是想等十香来，对吗？”他的声音发颤，却尽量让语气平稳。
〈骑士〉没回头，只是肩甲的弧度更紧绷了些，算是默认。
士道深吸一口气，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
“她会来的。为了我，她一定会来。”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却在尾音里泄出点恳求。
“但你能不能……别用打的？”
灵力波动骤然变得锐利，像被触碰的刺。〈骑士〉终于侧过脸，视线冷得能冻住空气。
“废话。”
“我知道你需要灵力。”士道抢在她转身前开口，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
“…我知道你需要这个才能撑下去。但十香不一样，她不是你的‘补给’，她是……”
他哽了一下，想起夕阳下十香问“我真的可以活下去吗”时的眼神，心脏像被攥紧了。
“她是会为了保护我，拼上性命的人。你和她打起来，你们都会受伤的。”
〈骑士〉的指尖在剑柄上碾了碾，紫红色的灵力在她周身泛起涟漪，像不耐烦的警示。
“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士道挣扎了一下，绳索勒得更深。
“我被绑在这里，她来救我，你们打起来……最后不管谁赢，都只会两败俱伤！你要的是灵力，不是非要打到她站不起来，对不对？”
他看着〈骑士〉紧绷的背影，忽然想起13说的“生存是最高优先级”，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试探。
“一定有别的办法的。十香她……她不是敌人。如果你只是需要灵力，或许……或许她愿意……”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骑士〉转过身，灵装的铠甲在夜色里泛着冷光，眼神里的决绝像淬了毒的刀。
“闭嘴。”
士道愣住了，看着她重新望向塔下的方向，像在计算十香到来的时间。
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这个被“生存”程序刻进骨子里的存在，眼里只有最直接的逻辑链——引十香，战斗，吸收灵力。
可他还是忍不住低声说。
“十香她……很重视我。就像你需要灵力才能活下去一样，我也不能看着她受伤。”
风把这句话吹得很轻，却让〈骑士〉的动作顿了半秒。
夜色更浓了，远处传来灵力波动的嗡鸣，越来越近十香来了。
士道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看着〈骑士〉握紧剑柄的手。
“至少……别杀她！求你了！”〈骑士〉的指尖在剑柄上顿了顿，紫红色的灵力涟漪轻轻晃了晃，像被风拂过的水面。
她侧过脸，冰冷的视线扫过士道苍白的脸，语气冷得像结了冰的钢。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杀她？”这句话里没什么温度，倒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我从没动过这念头。”
风卷着她的话音掠过塔顶，她抬手按在灵装的肩甲上，指腹碾过冰凉的金属纹路，那上面还留着上次对战时被十香的光剑划出的浅痕。
“整整三百七十九天。”她报出这个数字时，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却像在士道耳边敲了敲算盘。
“从第一次在中央公园交手，到上个月在港口仓库，我跟她打了二十七次。”
她转过身，重新望向塔下那道越来越近的紫色灵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刻痕。
“二十七次，我一次都没赢过。”顿了顿，她补充道，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点藏不住的锐。
“别说赢了，连她灵装的边都没碰碎过。”
夜色里，她的灵装泛着冷光，那句“没赢过”里听不出不甘，倒像在陈述一个与生存程序紧密绑定的事实，她需要的从来不是胜利，只是那场对战中必然会散逸的灵力。
就像饿了要吃饭，打不过，也得打。
紫色的身影此时已经降落在了天宫塔的边缘，狂暴的灵力，看来来者的情绪很不稳定……
风突然掀起十香的黑色长发，像一面狂舞的旗帜。
她站在天宫塔顶的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夜色，手中的鏖杀公却比星光更亮，刃身映出她眼底翻涌的怒火，还有被绑在钢架上的士道那截淌血的断臂。
“放开他。”
十香的声音裹着灵力的震颤，每个字都像砸在金属上的重锤。
她往前踏了半步，灵装的蕾丝边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却掩不住那股几乎要将空气点燃的怒意。
〈骑士〉转过身时，暴虐公已在手中泛出暗紫色的光。
她的灵装在夜色里像块淬了冰的紫水晶，肩甲的棱角冷硬得没有一丝弧度，眼神扫过十香时，像在看一道需要清除的程序错误。
“你来了。”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报时，没有战前的对峙，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十香的出现只是早已录入日程的事项。
“我让你放开士道！”十香猛地挺剑，紫色光刃瞬间暴涨半尺，锋芒直逼〈骑士〉的咽喉。
“否则我拆了你这假货！”
“假货？”〈骑士〉微微偏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冷得像刀。
“比起讨论这个，你该先看看他。”她抬下巴示意士道的方向。
“再拖下去，他的血就要流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