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折织猛地从折叠椅上弹起来，白色长发随着动作晃了晃，发梢还沾着点天宫塔下的灰尘。
她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看着〈骑士〉推开门走进来，黑色卫衣的兜帽斜斜挂在肩上，露出的侧脸沾着点未干的血迹，手腕上的控制环泛着微弱的红光——那是灵力透支的痕迹。
“前、前辈！”折织的声音带着点雀跃的颤音，小步迎上去，想接过前辈手里的背包，又怕被嫌弃，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最终还是乖乖垂在身侧。
“你回来了……”
〈骑士〉“嗯”了一声，把背包往墙角一扔，发出沉闷的响声。
窗外是五河家暖黄的灯光，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和这间堆满纸箱的昏暗房间，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折织看着前辈的背影，嘴唇动了动。
白天在天宫塔下遇到的那个AST成员，白色短发，蓝色眼睛，甚至连皱眉的弧度都和自己一模一样那瞬间的冲击，让她到现在心脏还在发紧。
还有前辈递来的面具，塑料边缘磨得光滑，为什么非要遮住脸？首领的指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问题像小虫子在心里爬，痒痒的，想问问清楚。
可她忽然想起前辈之前的话。
“不知道。”
“照做就行。”
“无需多问。”
前辈的声音总是冷的，像在陈述程序，没有丝毫解释的余地。
折织低下头，白色长发垂下来遮住脸，指尖把卫衣衣角绞出更深的褶皱。
前辈说过的，她只需要执行指令，不需要知道原因。
“水。”
〈骑士〉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折织的思绪。
她连忙应声“好的”，转身往角落的饮水机跑，塑料杯在手里晃了晃，差点洒出来。
递水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前辈的手，冰凉的，带着点控制环的金属凉意。
折织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往后退了半步，小声说。
“前辈……你受伤了吗？脸上有血……”
〈骑士〉没接水，只是抬手抹了把脸，将血迹蹭开，露出的皮肤依旧冷白。
她转头看了折织一眼，视线扫过她脸上的面具，那面具还乖乖戴在脸上，遮住眉眼，只露出抿紧的嘴唇。
“面具戴得不错。”她突然说，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却让折织的脸颊瞬间发烫。
“是、是前辈教得好……”折织结结巴巴地说，心里的疑问突然就没那么重要了。
前辈没责怪她笨，没嫌弃她追丢了目标，甚至还夸了她一句，这比什么答案都让人安心。
〈骑士〉终于接过水杯，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昏暗的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走到折叠床边坐下，控制环的红光渐渐暗下去，像终于松了口气的机械。
折织站在原地，看着前辈疲惫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关于AST成员和面具的疑问，或许根本不用问。
前辈总有自己的道理，就像她总能找到迷路的自己，总能在她搞砸任务时替她收拾残局。
她轻轻走到纸箱旁坐下，把脸埋进膝盖，白色长发铺在地上，像层柔软的毯子。
窗外的笑声还在飘，混着前辈平稳的呼吸声，让这间简陋的房间突然有了点安稳的味道。
不问就不问吧。
折织想。
只要跟着前辈，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喂，找一个事需要你帮忙。”〈骑士〉将一个人的照片递给了折织，照片里面是那个人初中时的照片不知道以什么方式来到了〈骑士〉的手中。
五河士道。
“这个人的身上有着不少于公主的灵力。”
“他、他身上有……比〈公主〉还要多的灵力？”折织的声音发颤，捏着照片的手指泛白。
“嗯。”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比监测到的峰值还高30%。”
折织的心脏漏了一拍。她偷偷抬眼，看见前辈的侧脸在昏暗的光里没什么表情，控制环的红光已经彻底暗下去，只剩下淡淡的印记。前辈需要灵力，而这个人身上有这么多……
“想办法接近他，我已经暴露……所以。”抬眼看着折织。
“入学他的学校靠你了，安全起见你去隔壁班级。”
“入、入学申请？”折织的声音更轻了，白色长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
“去、去他的学校吗？”
“你处理。”她顿了顿，暴虐公的剑尖在地板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三天内办好。”
“是、是！”折织慌忙点头，照片被攥得发皱，“可、可是……为什么要入学啊？直接……”直接靠近他获取灵力不是更快吗？后半句卡在喉咙里，被前辈的眼神冻住了。
〈骑士〉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命令。”
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话，像设定好的程序。折织知道再问也没用，前辈从不屑于解释指令背后的逻辑。
“不、不要和他们同班吗？”折织小声确认，指尖无意识地蹭过照片上士道的校服领口。
“嗯。”〈骑士〉收起暴虐公，转身往折叠床走，“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却要在同一所学校。折织捏着照片，突然觉得前辈的指令像道复杂的题，她解不出，却只能照着答案填。
“我、我知道了。”她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塞进卫衣口袋，指尖能摸到塑料外壳的棱角。
“一、一定办好。”
〈骑士〉已经在床沿坐下，背对着她，黑色卫衣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折织攥着衣角的窸窣声。
好多事情她都不懂。
但前辈让她做，她就去做。
她攥紧口袋里的照片，白色长发在昏暗的光里轻轻颤，像株努力想往阳光里钻的植物，哪怕根部还埋在未知的阴影里。
电话铃声像根突兀的针，刺破房间里的寂静。
折织吓了一跳，白色长发猛地晃了晃，下意识地看向〈骑士〉。前辈正靠在床沿闭目养神，听到铃声，眼皮都没抬，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接。
“是、是！”折织慌忙扑到桌前，抓起那部旧款手机，指尖因为紧张发颤，好几次才按对接听键。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喂……？”
“呀～是小折织吗？”电话那头传来山打纱和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甜，尾音像缠着丝线的羽毛，“〈骑士〉在旁边吗？”
“前、前辈在的……”折织偷偷瞥了眼〈骑士〉，见她依旧没动，才小声补充。
“首领有什么事吗？”
“阿拉～也没什么啦”纱和的声音里混着点模糊的风声。
“就是我这边遇到点小麻烦，可能要晚点回天宫市。
哦对了——”她拖长了调子，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我把一个‘小客人’赶到你们那儿去了哟，是个叫〈魔女〉的精灵，好像叫镜野七罪来着？”
折织的瞳孔微微收缩。
“魔、魔女？”
她第一次狩猎精灵的任务目标。对方自身能变化万物的能力，还有能将其他物品转化的能力都相当的棘手。
折织还就在这里栽过。
“嗯哼～”纱和轻笑一声，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冷，像糖衣里裹着的针。
“我更感兴趣的是她的‘反转’哦。你也知道吧？精灵被逼到绝望时，灵结晶会反转，能召唤‘魔王’，实力可比平时厉害多了。”
折织攥着手机的手指泛白，后背悄悄沁出冷汗。绝望时的反转？听起来就很可怕……
这时，〈骑士〉突然睁开眼，站起身。她没说话，只是朝折织伸出手——要接电话。
折织连忙把手机递过去，指尖碰到前辈冰凉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往后退了半步，乖乖站在一旁。
〈骑士〉把手机按在耳边，声音冷得像块冰。
“说重点。”
“阿拉～前辈还是这么直接呀。”纱和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也没什么重点啦，就是希望我回去的时候，能看到她的反转灵结晶哦。辛苦你们啦～”
“知道了。”〈骑士〉的回应简洁得像敲代码，没问“为什么”，没问“怎么抓”，甚至没问“魔女的能力”，只这三个字，就算接下了任务。
“那我挂啦～”纱和的声音带着点少女的纯真。
“拜拜～”
电话被挂断，听筒里只剩忙音。〈骑士〉把手机扔回桌上，发出“咚”的轻响。
她转身看向折织，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像在分配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任务。
“镜野七罪……〈魔女〉。”她顿了顿，指尖在控制环上轻轻敲了敲。
“找到她，逼她绝望。”
折织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抖，白色长发垂下来遮住脸，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逼、逼她绝望吗？”那听起来……好残忍。
〈骑士〉没理会她的犹豫，只是抬眼看向窗外五河家的方向，夜色里，那扇窗户的灯还亮着。
“三天后入学。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她突然说，像是想起了什么，“在那之前，解决掉〈魔女〉。”
“是、是！”折织用力点头，攥紧了衣角。不管心里多怕，前辈的命令，她只能执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