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的预备铃刚响过，士道叼着片面包冲进教室。
为什么叼面包？因为13被琴里叫去空中，没有叫他起床，要不是提前设了闹钟，他估计现在还在睡觉。
自然就没有做饭了，不过好在留点面包。
书包往课桌里一塞正要坐下，后颈忽然窜起阵熟悉的寒意——像被冰锥抵着似的，凉得他面包都差点掉地上。
他僵硬地转头，正对上时香的视线。
少女就坐在斜前方的空位上，背挺得笔直，深色的校服裙衬得侧脸更冷了。
她没看书，也没看黑板，就那么定定地盯着他，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却比昨天在街边时多了点说不清的审视，像在打量一块藏了东西的石头。
“时、时香……早上好？”士道咽了口面包，声音发虚。
时香没应声，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从他沾着点面包屑的嘴角，落到他半开的书包上。
昨天和〈恶魔〉在天宫市转了半宿，灵力感知扫了三遍，连〈魔女〉的影子都没摸到。
按道理说，精灵的灵力波动再弱也该有迹可循，除非……被什么东西彻底盖住了。
始源的力量？有可能。但眼前这个人类……也很可疑。
士道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把书包往课桌里推了推。
书包里的漫画书此刻正屏住气，七罪缩在纸页里，能清晰地感受到时香的灵力扫过书包外侧，冷得像刀片刮过，吓得她差点控制不住现形。
这个女人怎么也来了？！还盯着这个人类看！难道发现了？
“你身上……”时香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刚好够士道听见。
“有陌生的灵力波动。”
“啊？有吗？”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除了早上没睡醒撞在门框上的疼，没别的感觉啊。
“很淡，”时香的指尖在课本边缘轻轻划着，眼神没移开。
“像被什么东西裹住了，若有若无。”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士道，眸子里的怀疑更明显了。
“你昨天……真的没看清她往哪跑了？”
这话问得直截了当，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逼问意味。士道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点头。
“真的！我当时光顾着捡菜了，回头她就没影了！”
她沉默了几秒，晨读铃响了，教室里响起翻书的声音。时香终于移开视线，低头看着课本，声音却冷不丁飘过来。
“最好如此。”
“我没骗你……”士道小声嘟囔，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时香刚才那眼神，分明是没信。
时香没再理他，指尖却悄悄蜷了蜷。
如果〈魔女〉真的在士道身上……或者说，藏在他身边，那倒是省了功夫。
反正他是自己的“饭票”，跑不了。
她只要盯着他，总能等到〈魔女〉露面的时候。
而被盯着的“饭票”此刻正坐立不安，偷偷瞟着时香的背影，完全没察觉自己的书包里，某本“漫画书”的书脊正悄悄泛着点浅绿的光，那是七罪气的，又有点慌的。
这个笨蛋家伙！差点就暴露了！
士道刚松了口气坐回座位，后领就被一股微凉的力道攥住，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冷意。时香的声音贴在他耳后，比晨读时的风还凉。
“跟我来一趟。”
他僵着脖子回头，正对上时香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那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怀疑，却多了点说不清的笃定，像早算准了他不敢拒绝。
士道被时香拽着胳膊往教室外走，不给拒绝。
教室门在身后关上时，七罪藏在漫画书里差点跳起来。
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天台的风比楼下急，吹得士道额前的碎发乱晃。时香转过身，背对着楼梯口，把他堵在栏杆边，阴影落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问你个事。”她开口，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校服袖口，那动作比平时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时香同学……有、有什么事吗？”
“你想要温柔的，还是……温柔一点的？”时香抬眼，目光落在他喉结上，语气平得像在问“吃了吗”。
“啊？”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这俩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时香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却没笑意，反而透着点冷。
“一个痛一点，一个不痛。”
“痛？不痛？”士道更迷糊了，刚想追问“痛什么”，就见时香往前迈了半步，距离瞬间拉近，他甚至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冷香，和十香身上的甜暖完全不同。
“痛一点的，”时香的指尖轻轻搭上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灵力的凉意。
“就是用天使划个小口子，借点血用。”
士道的脸“唰”地白了——划口子？！他下意识想往后躲，却被时香用胳膊肘抵着胸口按在栏杆上，后背撞得“咚”一声，疼得他嘶了声。
“那、那不痛的呢？”他结结巴巴地问，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时香没说话，只是抬眼望他。风把她的刘海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眸子在阳光下亮得发冷。
她忽然抬手，掌心按在他耳后，指腹蹭过他发烫的耳垂，下一秒，力道收紧，把他的脸按向自己。
士道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唇瓣相触的瞬间，他尝到了点微凉的气息，像刚融化的冰。时香的动作很直接，甚至带着点不容抗拒的强硬，另一只手按在他后颈，不让他退开。
灵力顺着相触的地方涌过来，不是攻击性的，却带着股贪婪的吸力，士道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被一点点抽走，像被细管吸着的水，带着点酥麻的痒，又有点莫名的慌。
“唔……”他想推开她，手却软得使不上劲，只能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时香的睫毛，那睫毛颤都没颤一下，像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天台上，时香终于松了手。她退开半步，指尖擦过唇角，眸子里的虚浮淡了不少，脸色却还是没什么血色。
“好了。”她语气平淡，像刚喝了杯水。
士道瘫靠在栏杆上，大口喘着气，唇瓣还有点麻，脸上红得能滴出血。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又摸了摸后颈，脑子乱得像团浆糊。
“你、你刚才……”
“补充灵力而已。”时香打断他，说得理直气壮。
“你是我的‘饭票’，借点用很正常。”
“饭票？！”士道终于反应过来，又气又急。
“那你也不能……不能用这种方式啊！”
“你选的‘不痛的’。”
“我没选！”士道红着脸吼，却不敢真生气，他打不过时香，而且刚才那一下……好像确实没疼，就是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他心跳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时香没再跟他争，转身往楼梯口走。
“下次再找你。”
“下次？！”士道懵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天台门口，手还僵在唇上。
时香……是把自己当成了移动的灵力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