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香抱着破足球往器材室里走，刚从士道身边擦过，鼻尖忽然动了动。
不是操场的草味，也不是器材室的橡胶味，是种很淡的、陌生的香。
她脚步一顿，抱着足球的手停在半空，猛地转过头，视线直直射向士道。
“？”士道正偷偷抹汗，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盯吓得浑身一僵，后背“唰”地就沁出冷汗。
十香的眼神太亮了，带着点小动物似的专注，直勾勾的，像要把他从里到外看透。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干笑着扯话题。
“十、十香？怎么了？不是要拿新足球吗？”
十香没动，只是皱着眉往他身边凑了凑。
她微微歪着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士道的校服领口，小幅度地嗅了嗅，先是蹭过他的肩膀，又绕到他的后颈，最后停在他的袖口，眉头皱得更紧了，连带着声音都沉了点。
“士道……”
“怎、怎么了啊？”士道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手都快攥成了拳头。
他能感觉到13在旁边瞪大眼睛，一脸“完了”的懵逼表情，13大概也没料到，十香的鼻子居然灵成这样，连早上那点残留的气息都能闻出来。
“你身上有味道。”十香直起身，抱着足球的手紧了紧，眼神里多了点困惑，还有点说不清的别扭。
“不是13的味道。”
13在旁边猛点头，又赶紧摇头 她哪知道该说啥？总不能说“对他身上还有别人的味”吧？只能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十香往前又凑了凑，这次干脆把脸埋进士道的胳膊弯，深吸了一口气。
“是鸢一折纸的味道！”十香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语气里带着点笃定的急。
“还有……还有那个可恶女人的味道！”
她说着往教室的方向瞟了眼，不用明说，谁都知道“可恶女人”是时香。
士道的脸“腾”地红透了，连耳根都烧得发疼。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全变成了结巴。
“我、我没有……你是不是闻错了？我早上就……就跟她们打了个招呼啊……”
“才没有闻错！”十香立刻反驳，鼻尖还在轻轻动，像是在确认。
“折纸身上的味道是冷的，那个女人的味道更冷！都沾在你身上了！” 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眉头拧成了小疙瘩，看着士道的眼神里多了点委屈。
“你跟她们靠得很近吗？为什么会有她们的味道？”
士道看着十香抱着足球往器材室里走的背影，那背影绷得直直的，连裙摆扫过地面的声音都透着股“我还在别扭”的犟劲，急得抓了抓头发。
13在旁边戳了戳他的胳膊，用气音嘀咕：“快想想办法啊！再僵下去她该真生气了！”
他赶紧追上去两步，声音放得又软又哄。
“十香！”
十香停住脚，没回头，却悄悄把抱着足球的手松了松。
士道挠了挠头，语气带着点讨好的憨。
“那个……放学之后，我带你去买黄豆粉面包好不好？就街角那家，刚出炉的，撒双倍黄豆粉的那种。”
空气静了两秒。
十香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了垮，像被戳中了软处的小兽。她慢吞吞地转过身，怀里的破足球被她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半张还带着点别扭的脸。
“……真的？”
“真的真的！”士道赶紧点头，生怕她反悔。
“买两个！不，三个！你想吃多少买多少！”
十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点，可还是故意板着脸，往他身上又瞟了眼，这次没再闻味道，就是盯着他的脸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哼”了一声。
那声“哼”没什么力气，倒像带着点被哄好的软。
“那……好吧。”
她抱着足球走进器材室，把破球往角落一丢，又抱了个新足球出来。路过士道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
“不许骗我。”
“不骗你！”士道赶紧保证，看着她眼里那点委屈终于散了，心里松得像卸下块大石头，连后背的冷汗都凉得舒服了点。
13在旁边看得直咋舌这也行？果然对付十香还得是吃的。
她凑过来撞了撞士道的胳膊，挤眉弄眼地笑。
“行啊你，还知道用面包哄。”
士道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却忍不住笑了笑。
阳光透过器材室的高窗落在十香的发梢上，泛着浅淡的金，她抱着新足球往操场跑时，裙摆又蹦蹦跳跳的了，刚才那点别扭早被抛到了脑后。
士道望着她的背影，摸了摸鼻子——还好有黄豆粉面包。不然今天这坎，还真不知道怎么过。
只是……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口，真的有那么明显的味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