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能松口气了……”
士径直走向更衣室属于自己的储物柜。
士道特意把备用校服叠好放在这里，想着体育课一身汗，正好换了再回家。
可拉开柜门的瞬间，士道却愣了……
……
傍晚的霞光斜斜漫进五河宅隔壁公寓的玄关。
士道的指节刚离开门板没两秒，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夹杂着“哎呀”一声轻呼，透着点手忙脚乱的慌张。
又等了约莫半分钟，门才被轻轻拉开一条缝。
折织的半张脸探出来，及腰的白发有些凌乱，发梢还沾了根浅灰色的线，右手食指上贴着片小小的创可贴，显然是刚才修补东西时不小心扎到了手。
看见门外的士道，眼睛倏地睁大，连忙把门再拉开些，声音带着没平复的慌乱。
“士、士道同学？你怎么会来……是、是校服着急用吗？”
屋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些，能隐约看见客厅的小桌上摆着一个男士校服。
“我、我本来想明天一早给你的……现在只补好了袖口和领口，还想再把下摆的褶皱熨烫一下……要是你今晚要用，我、我现在就找给你！”说着就要转身往屋里跑。
“不用急，”士道连忙开口拦住，语气放得温和。
“我就是过来看看，怕你修补的时候遇到麻烦。没想到你这么认真，还特意缝了小装饰。”他指了指折织藏在身后的校服衣角，眼底带着点笑意。
“创可贴是扎到手了吗？明天周末修补的时候不用赶时间，慢慢来就好。”
士道的话刚落，屋里的空气忽然静了两秒。
折织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握着校服的手指微微一顿，像是才刚从修补校服的专注里抽离出来，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明天是周六，不用上学。
“啊……！”折织眼睛瞬间瞪圆，脸颊“唰”地红透，连耳尖都染上了热气。
“我、我居然忘了！明天是周六……还说要在教室给你，好、好丢人啊！”
“没事，我也是刚才站在门口才想起明天休息。”士道看着折纸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语气更温和了些。
折织听他这么说，紧张的情绪才稍稍松了点，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那、那我明天……给你送过去可以吗？就、就在公寓楼下，不会打扰你太久的！”折织抬起头，眼底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生怕给士道添麻烦。
“不用这么麻烦，”士道摆了摆手。
“明天下午我刚好要出门买东西，到时候过来拿就好。你在家安心修补，注意别再扎到手了。”士道指了指折织的创可贴，语气里带着自然的关心。
接着士道的目光下意识扫过客厅，沙发上搭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
“对了，没看到时香，她也出门了吗？”
折织顺着士道的目光看向窗边的空椅子，手指轻轻攥了攥校服的衣角，声音放得更轻了些。
“嗯……前辈傍晚的时候出去了。”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前辈出门前的样子。
“出门前她只说‘去买东西’，还带走了之前放在玄关的黑色背包，应该……要晚点才回来吧？”
说到最后，折织微微垂下眼，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时香前辈平时话少，出门也很少说具体归期，每次她都会忍不住多等一会儿。
士道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顺着话茬补充道。
“既然是去买东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你要是等她的话，也要注意休息，不然眼睛该累了。”
折织愣了愣，抬头对上士道带着关心的眼神，脸颊又泛起浅粉，连忙点头。
“好、好的！我记住了，士道同学。”她攥着校服的手松了些，目光落在桌上的缝纫机上，语气也轻快了点。
“等时香前辈回来，我可以跟她说士道同学来过……她应该也会很高兴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之后，士道明显能看得出折织，似乎有些事要说。
折织攥着校服的手指又紧了紧，耳尖的红晕漫到脸颊，声音细得像蚊蚋。
“其、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鸢一折纸同学……毕竟大家都说我们长得很像，我、我也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话说到最后，折织微微低下头，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士道同学和折纸同学很熟吧？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一点关于她的事呀？”
士道闻言，才回过神，之前光顾着校服和折织的手，倒真没细想过“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件事有多蹊跷。
士道看着折织眼底的好奇，又想起折纸平时冷静到刻板的模样，心里忽然冒出个疑问。
这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没等士道开口，折织又小声补充，语气带着点恳求。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想更了解和自己长得这么像的人……要是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的……”
“方便倒是方便，”士道打断她的话，脑子里突然闪过之前的事，七罪的事件后，折纸特意找过他，说想在家跟他把一些事谈清楚，当时他还没定好时间。
“不过光说可能不够直观，折纸之前跟我说，想让我去她家一趟，把之前没说透的事聊明白。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到时候我可以带你一起去？这样你也能亲自和她聊聊。”
折织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揉进了星光，原本攥着衣角的手不自觉松开，声音都带着点颤抖的惊喜。
“真、真的可以吗？我、我去会不会打扰到折纸同学和士道同学谈话呀？”折织虽然期待，却又怕给两人添麻烦，眼神里满是纠结。
“不会的，”士道笑着摇了摇头。
“折纸虽然看着冷，但其实不是难相处的人。”
在敲定明天约定好一起去折纸家之后，士道别告别了回到自己家中。
“士道哥回来啦？”还是四糸乃先注意到他，声音轻轻的，带着温柔的笑意，说话时还小心地动了动肩膀，怕惊动靠在上面的七罪。
七罪这才慢吞吞抬起头，眼神还有点迷糊，见是士道，撇了撇嘴却没挪开身子，反而往四糸乃身边又蹭了蹭，声音带着点没睡醒的含糊“回来就回来呗……吵到我和四糸乃看动画了。”
士道挑了挑眉，走过去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角上。
七罪的黑色外套搭在四糸乃腿边，四糸乃的手偶“四糸奈”还被七罪抓在另一只手里，轻轻晃着。
“看你们这样子，倒是比之前熟多了。”士道有些意外的说道。
“是、是七罪说……想和我一起看之前没看完的动画，”四糸乃脸颊泛着浅粉，轻声解释，还伸手顺了顺七罪额前的碎发，动作自然又温柔。
“最近七罪总说……和我待在一起很舒服。”
七罪耳朵尖微微泛红，却没反驳，只是攥紧了四糸乃的手。
“谁、谁让家里就四糸乃和我同龄啊，琴里整天忙都没空管我们，我才不是特意粘着她呢。”说着，还往四糸乃颈窝又缩了缩，活像只找着暖窝的小猫。
士道看着这副画面，忍不住笑了，心里满是暖意，之前总带着点戒备的七罪，如今能这么依赖四糸乃，倒也是件让人安心的事。
“我打算煮了点热牛奶，你们要喝吗？”士道没再多问，只是指了指厨房。
“要！”七罪立刻举手，却依旧没离开四糸乃的肩，还是四糸乃无奈又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
“那我们一起去拿吧，别总靠着啦，会累的。”
七罪哼了一声，却乖乖跟着四糸乃站起来，走的时候还不忘牵着四糸乃的手腕，指尖攥得紧紧的，连影子都挨在一起。
士道看着她们的背影，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只觉得家里这阵子的氛围，倒是比以往更热闹也更暖了。
奶锅在灶上“咕嘟”冒着热气，白色的奶泡轻轻蹭着锅沿。
士道一手扶着锅柄，一手拿着手机拨通折纸的号码，指尖还沾着点温热的水汽。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折纸冷静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士道？”
“折纸，是关于之前你说要我去家里谈事的事，”士道盯着奶锅，刚要继续说带折织的事，听筒里突然窜进一道清亮的女生声音。
“啊！折纸前辈，东西放太靠外了！”
紧接着是“哎呦”一声轻呼，伴随着“哗啦”的塑料碰撞声，然后电话那头骤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像是被刻意压低了。
“折纸？刚才那是谁的声音？出什么事了吗？”士道愣了愣，下意识问。
沉默了两秒，折纸的声音才重新响起，语气比刚才淡了些，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缓。
“没什么，是之前认识的人，来帮我整理些旧物，不小心撞到了收纳盒。”顿了顿，她主动接话。
“你刚才想说什么？关于去家里的事。”
士道哦了一声，把奶火调小，语气自然起来。
“是这样，折织你见过的吧？她也挺想了解你的。下次去你家的时候，能不能带她一起？”
电话那头又静了片刻，这次的沉默带着点思考的意味。
很快，折纸的声音传来，依旧是冷静却明确的回应。
“可以。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三点吧，我在家。”
“好，那明天见。”士道应下，又叮嘱了句“让你朋友小心点”，才挂了电话。
奶锅已经开始冒细密的热气，士道关了火，看着锅里泛着光泽的热牛奶，心里忍不住琢磨。
刚才那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挺有活力的，和折纸的冷静反差还挺大。不过既然折纸说没事，应该也不用多问。
他端起奶锅，往三个杯子里倒了热牛奶，转身往客厅走客厅里，七罪已经抱着饼干盒，和四糸乃凑在电视前，连他挂电话的动静都没注意。
13刚洗完澡出来，发梢还滴着水，手里攥着条半干的毛巾随意擦着头发，身上套着件宽松的浅灰色家居服，领口还歪着。
她刚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了热牛奶的香气，眼睛瞬间亮了亮，语气带着刚洗完澡的慵懒。
“哎，士道你在热牛奶啊？还有剩的吗？我刚才洗澡的时候就听见咕嘟声了。”
士道正把倒好的牛奶递给客厅里的四糸乃，闻言回头笑了笑，指了指灶上还剩小半锅的热牛奶。
“有啊，刚煮好没多久，特意多煮了点。”他转身从橱柜里拿出13常用的那个蓝色马克杯，又顺手从茶几抽屉里翻出方糖罐。
罐口还沾着点上次13没擦干净的糖屑。
“知道你喝牛奶喜欢加两块方糖，我这就给你倒。”
13几步凑到餐桌旁，看着士道熟练地舀了两块方糖放进杯子，再缓缓倒入热牛奶，白色的奶液裹着方糖慢慢融化，甜香瞬间飘了过来。
13忍不住凑近吸了吸鼻子，擦头发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还是你记得清楚，上次七罪给我倒牛奶，居然忘了放糖，苦得我差点吐出来。”
“小心烫。”士道把牛奶杯递过去，又顺手帮她把歪掉的衣领理了理。
“刚煮好的，吹凉点再喝。客厅里还有饼干，要是觉得甜，也可以配着吃。”
13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暖暖的。
她吹了吹牛奶表面的热气，看着杯底慢慢化开的方糖，笑着说。
“知道啦！等我喝两口，就去跟她们一起看动画，刚才在浴室就听见七罪跟四糸乃吵着要看哪集了。”说着，13捧着杯子，脚步轻快地往客厅走，发梢的水珠滴在地板上，留下一串小小的湿痕。
13捧着牛奶杯走进客厅时，哪见得着半点“吵架”的样子，四糸乃正拿着遥控器，指尖在动画列表上轻轻犹豫。
“七罪，我们看之前没看完的《魔法少女》，还是新更的《猫咪小镇》呀？”
七罪虽然靠在四糸乃肩上，眼神却盯着《魔法少女》的封面。
“都可以啊，反正你上次看《猫咪小镇》看到一半就哭了，这次再哭我可不管你。”
话刚落，四糸乃怀里的手偶“四糸奈”突然晃了晃，声音带着戏谑的调子。
“哎呀呀～某人昨天还说‘《猫咪小镇》的主角很可爱’，今天怎么就嘴硬啦？明明四糸乃选什么都会点头，偏偏要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七罪的耳朵“唰”地红了，伸手就要去捏四糸奈的耳朵。
“你这手偶少多嘴！我什么时候……！”
没等她说完，四糸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把遥控器往《猫咪小镇》上移。
“那我们就看《猫咪小镇》吧，上次没看完的部分，七罪应该也想知道后续吧？”
七罪的动作瞬间僵住，嘴上还嘟囔着“谁想知道”，身体却往四糸乃怀里又缩了缩，连视线都悄悄挪到了屏幕上，分明是早就顺着四糸乃的心意了。
士道端着自己的牛奶杯走过来，看着这副“嘴硬心软”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
“我还以为真吵架了，原来只是四糸奈在调侃七罪啊。”
“才不是调侃！”七罪立刻反驳，却被四糸乃递过来的一块草莓饼干堵了嘴。
她嚼着饼干，脸颊鼓鼓的，最后也只能小声嘟囔。
“……就、就这一次顺着她，下次肯定要听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