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 美纪惠挣扎着抬头,看着空中与密涅瓦激烈交锋、竟暂时不落下风的五河士道,心中既震撼又担忧。
只见士道抓住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暴虐公〉诡异的剑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划过了密涅瓦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你……!” 脸上传来的刺痛和耻辱感让密涅瓦的愤怒达到了顶点,攻击变得更加狂暴。
然而,美纪惠和刚刚缓过气来的赛希儿都敏锐地察觉到,五河士道虽然攻势凶猛,但他的眼神却在清明与混沌之间剧烈挣扎着,仿佛在极力维持着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随着密涅瓦因愤怒而进一步提升的力量和速度,士道明显开始左支右绌,逐渐落入下风。
“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 美纪惠强忍腹部的剧痛,不顾一切地驱动“赤郡猫”,想要冲上去助阵。
但她的动作因伤势而变得迟缓,这恰恰暴露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杀红了眼的密涅瓦立刻捕捉到了这个机会,狞笑着将攻击目标转向了毫无防备的美纪惠!
“小心!” 刚刚勉强恢复一丝清明的士道,正好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放弃了所有的防御和闪避,如同炮弹般射出,用自己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挡在了美纪惠与密涅瓦的致命攻击之间!
“嘭!!!”
沉重的一拳狠狠砸在士道的背心,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响,一口鲜血猛地喷出,眼前瞬间一黑,意识仿佛被抽离……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士道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奇异的地方。
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林木,中间却是一片平整的空地,像是训练场。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气氛宁静而祥和。
而在这片空地的中央,站着一位少女。
她有着橘色的长发和如海洋般湛蓝的眼眸,容颜与他曾在档案上看过的照片一模一样。
“……阿尔提米西亚·贝尔·阿修克罗夫特?” 士道难以置信地低语。
橘发少女转过身,看向士道,脸上露出一丝温和却带着虚弱的笑意:“你果然来了,五河士道。”
“你认识我?这里是……?”
“这里是‘赤郡猫’显现装置内部芯片所构成的意识空间。” 阿尔提米西亚解释道,她的身影有些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我的意识……在最后时刻,并未来得及完全被抽离。有一小部分碎片,随着我最后的接触,依附在了当时离我最近的‘赤郡猫’装置上。而你在昏迷前,通过接触美纪惠,精神与这片碎片产生了连接。”
士道瞬间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一直都在赤郡猫这台显现装置上。”
阿尔提米西亚点了点头,表情变得严肃:“听着,士道,时间不多了。密涅瓦……她通过‘空洞巨龙’的特殊能力,吸收着其他阿修克罗夫特的力量,单一的攻击很难真正击败她。但是它吸收了太多的力量,这可能导致她大脑算力跟不上!她无法承受这股力量……”
她看着士道,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欣赏与托付:“你为了保护他人而奋不顾身的样子……我很欣赏。请……阻止密涅瓦,也请……救救她们。”
她的身影开始逐渐淡化。
“拜托了……”
……
“呃……!” 剧烈的疼痛将士道的意识猛地拉回现实。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倒在自己身前、已然失去意识的美纪惠,她的“赤郡猫”装置黯淡无光。
而他自己的身体更是惨不忍睹,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治愈之炎在缓慢地修复着伤势,但那过程如同被火焰灼烧,带来阵阵难以忍受的痛楚。
他抬起头,只见密涅瓦好整以暇地站在不远处,艾希莉、莉奥诺拉、赛希儿的显现装置都已被破坏,散落在周围。
显然,在他昏迷的短暂时间里,密涅瓦已经轻松“处理”掉了所有碍事的阿修克罗夫特使用者。
现在,场上只剩下他这一个“毫无意义的、能使用精灵力量的人类”。
密涅瓦血红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士道,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那未曾熄灭的、混合着痛苦与不屈的愤怒火焰。
她笑了,那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而愉悦的笑容。
“看来,只剩下你了呢……正好。我想好好折磨你,直到你眼中那令人作呕的正义,彻底熄灭为止。”
士道与密涅瓦再次缠斗在一起,伤痕累累的他已是强弩之末,眼看就要被彻底压制。就在这危急关头,原本倒地不起的美纪惠,却缓缓站了起来。
她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不再是往常的温和或坚定,而是一种沉静如水、却冷冽如冰的强大气场。
“恢复处理吗?不过如此!” 密涅瓦不屑地冷哼,随手将苦苦支撑的士道甩开,全力冲向美纪惠,“你难道忘了?你使用越多能力,我就会变得越强!”
蕴含着毁灭力量的拳头直击美纪惠面门,然而,预想中的命中并未发生。
美纪惠只是微微侧身,以一种妙到毫巅的身法轻松避开,同时伸手,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士道脱手飞出的魔王之剑——〈暴虐公〉。
“我还是第一次使用……精灵的力量……不过…真是一把好剑…” 一个略显清冷,却异常沉稳的声音从“美纪惠”口中传出。
“什……么…?” 密涅瓦瞳孔骤缩,完全没看清对方是如何躲过的。
“忘记的人,是你吧?”“美纪惠”平静地反问。
“你在胡说什么!” 密涅瓦恼羞成怒,再次发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然而,“美纪惠”只是手持巨剑,步伐从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应该说过,如果你胆敢伤害我的同伴……我绝不会原谅你。”
熟悉的姿态,熟悉的剑术起手式,还有这句刻骨铭心的话语!
对于密涅瓦而言,这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灵魂战栗!她左眼上的那道旧伤,正是在多年前,败于这同样剑术之下的耻辱印记!
“这种剑术,还有这句话……难、难道你是……阿尔提米西亚!!” 密涅瓦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扭曲。
强撑着站起的士道也瞬间明了:“……现在掌控身体的,是阿尔提米西亚!?”
“记……记得‘赤郡猫’之中记录有阿尔提米西亚的记忆与意志……” 密涅瓦难以置信地低吼。
“但是不可能!居然以这种形式显现出来……占据着装者的身体复活?!”
“即使借助普通显现装置,也要阻止我的计划吗?”
“如果能让你顺心如意,我偏要把你从那个矮冬瓜的体内赶出去!抢走阿修克罗夫特!这次我一定会……成为你!成为最强的魔术师!” 密涅瓦尖叫着,操控“空洞巨龙”的尾部利刃如同毒蛇般刺向阿尔提米西亚!
阿尔提米西亚只是手腕微动,〈暴虐公〉划出几道简洁却蕴含至理的弧线。
唰——轰隆隆!!
剑风所过之处,整个游乐园废墟残存的设施,无论是锈蚀的摩天轮骨架还是扭曲的过山车轨道,全都被无可抵御的力量掀起、撕裂、彻底化为齑粉!
“停手吧,密涅瓦……” 阿尔提米西亚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与疲惫,“如果你现在撤退,改过自新,我愿意原谅你喔…你对我做的事情,还有对赛希儿、莉奥诺拉与艾希莉做的事,以及将她们卷入无谓战斗的过错……我都愿意原谅。”
“原谅……?” 密涅瓦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随即爆发出更加疯狂的怒意,“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我想要的是阿尔提米西亚!只有你一人!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得到你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无法明白呢?” 阿尔提米西亚的声音带着深沉的悲哀,“我不想和你战斗,我希望大家能开开心心地一起生活。”
就在这时,阿尔提米西亚的身影一阵晃动,美纪惠的身体微微颤抖,跪坐了下来。密涅瓦立刻看出了端倪:“看来阿尔提米西亚离开了呀……刚才真是惊险。”
察觉到不妙的士道,立刻冲向美纪惠身边,捡起〈暴虐公〉,险之又险地挡住了密涅瓦趁机发动的致命一击!
“你这个碍事的家伙,给我去死啊!!” 密涅瓦咆哮着。
“我绝不让你得逞!” 士道以最后的力气,再次将密涅瓦击退。
他利用〈暴虐公〉切开空间的诡异能力,瞬间出现在密涅瓦的落点,试图制服她。
但吸收了五台阿修克罗夫特力量的密涅瓦,岂是那么容易击败?她以绝对暴力的一击,反而将士道死死压制!
千钧一发之际,美纪惠终于清醒,奋力帮助士道解围!同时,恢复了部分战力的折纸也重新加入战场!士道、美纪惠、折纸三人联手,向密涅瓦发起夹击!
然而,集合了所有阿修克罗夫特力量的密涅瓦,竟以一敌三,再次将三人同时击落!
此刻,战场形势逆转!
SSS的赛希儿、艾希莉、莉奥诺拉,以及士道、美纪惠、折纸,六人重新站起,在阿尔提米西亚残留意志的加持下,所有阿修克罗夫特使用者的力量都被激发至巅峰!
六对一!
但密涅瓦,竟然再次挡住了这集合了众人之力的围攻!
“呵,只有一台在输出阿修克罗夫特的力量!你们根本不可能打败集结了所有力量的我!” 密涅瓦猖狂大笑。
“四台阿修克罗夫特同时输出最大功率?这完全是自杀行为!现在,我终于得到了……和阿尔提米西亚匹敌的力量!”
“没错,简直就是自杀行为……” 美纪惠缓缓开口,眼神锐利,“不过,是对你而言。”
“什么意思?” 密涅瓦一愣。
突然——
“噗……!”密涅瓦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眼睛、耳朵、鼻孔也开始渗出骇人的血丝!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流血!?”
美纪惠冷静地揭开了最终的真相:“贝尔说过,如果阿修克罗夫特无法处理全部的力量,就必须依靠着装者的大脑进行辅助演算……就变成这样了!4台阿修克罗夫特同时输出的最大功率,已经超出了你的大脑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你在过程中感觉到了异样,明明可以中断处理程序……但是你坚信自己能成为阿尔提米西亚一样的人……这份盲目的信念,正是你的败因!”
“骗人!不可能!我无法驾驭……阿尔提米西亚的力量?这种事怎么可能…!” 密涅瓦拒绝相信这残酷的事实。
“我绝不承认啊啊啊!” 她发出绝望的嘶吼,凝聚最后的力量,疯狂地打向美纪惠!
士道一个极快的滑步,再次用剑身挡在美纪惠身前,硬生生接下了这垂死一击!
“美纪惠!”
在士道的提醒和阿尔提米西亚残留意志的引导下,美纪惠再次用出了阿尔提米西亚的招式
“我只需要阿修克罗夫特!我的梦想!希望之光!我要成为阿尔提米西亚!!” 密涅瓦仍在癫狂地呐喊。
“不对…密涅瓦·利德尔!我最后再说一次——” 美纪惠的声音与阿尔提米西亚的意志重合,带着最终的裁决意味。
“你无法成为……阿尔提米西亚!”
话音落下的瞬间,光剑携带着众人最后的力量与坚定的信念,斩出了决定胜负的一剑!
轰——!!!
密涅瓦遭受重创,如断翅的鸟儿般从空中坠落,重重砸在地面。
“我怎么会……骗人?我竟然输了!我无法成为阿尔提米西……亚!” 她趴在地上,发出不甘的呓语。
“是的,你无法成为阿尔提米西亚。” 美纪惠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声音清晰而坚定,“说到你,你本来就不用成为她!”
她的话语如同清泉,涤荡着战场的血腥:
“‘如果能够取代自己崇拜的那个人该有多好’——每个人,都会怀抱那份憧憬。但是,不管多么期盼,自己一定无法成为其他人。”
“因为不管走到哪里,自己永远都是自己。”
看着密涅瓦迷茫的眼神,美纪惠继续道,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
“不过……应该能变成‘更好的自己’。相信今天会比昨天更好,明天会比今天更好,一步一步,更接近那个人。像这样不停成长,和崇拜的人比肩而立的日子,总有一天会来临——”
“我,是如此相信的。”
“你说的……全是诡辩!不要!我要成为阿尔提米西亚!成为最强的魔术师……!” 密涅瓦挣扎着,但大脑的剧痛和身体的崩溃让她再也无法支撑,最终,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昏死过去。
战场上,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五河士道不确定地轻声问道:“赢了……?”
美纪惠转过身,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疲惫却真实的笑容,对着士道,也对着所有幸存下来的同伴们,点了点头:
“是的,前辈。”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