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河士道推开家门时，脑袋里还在嗡嗡作响。
明天和琴里的约会——光是想到这个词组，他就觉得胃在抽搐。不是不愿意和妹妹约会，而是……
“啊，士道回来了。”客厅里传来七罪的声音，有点紧张，“那个……欢迎回来。”
士道抬头，看到七罪正蜷缩在沙发角落。电视上放着某个综艺节目，但她的视线明显没聚焦在屏幕上。
“我回来了。”士道有气无力地说，把自己扔在七罪旁边的沙发上——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近让七罪紧张，又不会太远显得刻意。
沙发凹陷的瞬间，七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空气安静了三秒，只有电视里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回荡。
“那个……”七罪小声开口，眼睛盯着兔子玩偶的耳朵，“泳装……谢谢你选了我那套。”
“诶？”士道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那天泳装店的混乱，又想到了七罪的泳装。
“很、很适合你。”士道赶紧说，耳朵有点发烫，“真的很可爱。”
“可、可爱什么的……”七罪把脸埋进玩偶里，声音闷闷的，“才不需要你说……”
但她没反驳。而且士道注意到，她偷偷把玩偶往下挪了一点，露出一双眼睛悄悄看过来。
又安静了。
士道叹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沙发靠背上。明天的事像座山一样压在心头——琴里的再次封印、折纸对琴里的仇恨、DEM社可能的干扰、还有“白之女王”
想到白之女王，士道的胃又抽搐了一下。那天战斗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用遍了体内所有能调动的天使和魔王，〈鏖杀公〉、〈冰结傀儡〉、所有力量在她面前都像小孩子挥舞的玩具。
要不是对方最后主动撤退……
“愁眉苦脸的，在想明天的约会？”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士道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13不知何时出现在沙发另一端，穿着她那身标志性的黑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罐可乐——罐身上凝结的水珠表明它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不久。
“13！你什么时候……”
“刚刚。”13拉开拉环，喝了一口，“看你一副‘世界要完蛋了’的表情，就想过来凑个热闹。”
她说着，很自然地坐到士道另一边。沙发本来就不大，这下三个人几乎贴在一起了。
“我、我去倒水……”七罪试图站起来。
“坐着。”13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动作很轻，但七罪乖乖坐回去了，“都是自己人，害羞什么。”
“谁、谁害羞了！”七罪抗议，但声音一点底气都没有。
13没理她，转向士道：“所以？担心明天搞不定琴里？”
“有点……”士道老实承认，“但更担心的是之后的事。折纸那边，还有……”
“还有那个银发疯女人。”13替他说完，又喝了一口可乐，“确实麻烦。不过明天的约会你肯定能成功——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五河士道啊。”13说得理所当然，“连狂三那种级别的麻烦你都能带回家吃饭，亲妹妹有什么搞不定的。”
这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啊，”13话锋一转，翘起二郎腿，“约会成功之后的事就比较麻烦了。折纸那边是个定时炸弹，DEM那边估计也在等着捡漏，还有那个白之女王……啧，想想都头疼。”
她说着，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算了，懒得想。反正船到桥头自然沉——啊不是，自然直。”
士道苦笑。13的安慰方式总是这么独特。
三个人又陷入沉默。电视里换了个美食节目，主持人在介绍某种甜点做法。士道盯着屏幕，但什么也没看进去。
他能感觉到七罪的身体一直紧绷着，也能感觉到13放松得快要滑下沙发了。他自己呢？累，真的累。身体的疲惫倒是其次，主要是心累。
为了保护大家，他得变强。但变强需要灵力，灵力来自精灵，而接近精灵的方式是约会——这个循环听起来就让人疲惫。
“话说回来，”13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士道，你洗澡了吗？”
“还没……”
“那还不快去？”13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一身汗臭味，熏到我和七罪了。”
“我哪有出汗……”
“心理上的汗也是汗。”13说得振振有词，“快去快去，洗完澡心情会好一点——这是科学。”
士道无奈地站起来。确实，洗个澡也许会轻松些。
他走向浴室，身后传来13的声音：“记得用那个薰衣草味的沐浴露，安神效果比较好——别用十香买的那个草莓味，那玩意儿洗完像个人形蛋糕。”
“知道了……”
士道走进浴室，关上门。温热的水流冲刷身体时，他确实感觉放松了一点。
但脑海里还是那些事——明天的约会，琴里的笑容，折纸冰冷的目光，白之女王那双红蓝异色的眼睛……
“算了。”士道对自己说，“先集中精力搞定明天的事。其他的……之后再说。”
他打定主意，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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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13和七罪保持着微妙的沉默。
电视已经关掉了，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七罪依旧抱着那个玩偶，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它的耳朵。
13则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像一滩液体。她盯着天花板，眼神放空。
“那个……”七罪先开口了，声音小得像蚊子，“13……你刚才说，士道明天的约会肯定会成功……”
“嗯哼。”
“那你……不担心吗？”
“担心啊。”13坦白，“但担心有用吗？该来的总会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事情发生时尽量控制局面。”
她侧过头看七罪：“你是在担心什么？”
“我……”七罪咬着嘴唇，“我怕……如果士道失败了，琴里失控了……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
上次。指琴里暴走，士道重伤那次。
13的眼神柔和了一点：“不会的。有我在，有大家在，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
“可是你上次也……”
“上次是我大意了。”13承认得干脆，“我以为自己能控制住局面，结果翻车了。这次不会了——吃过一次亏还学不乖，那我也太蠢了。”
七罪没说话，只是把玩偶抱得更紧了。
13看着她，突然笑了：“说起来，七罪，你以后还是很有机会的哦。”
“诶？”七罪猛地抬头，脸瞬间红了，“什、什么机会……”
“就那个啊。”13眨眨眼，“毕竟这家伙可是个萝莉控啊。”
“13！”
“我说真的。”13坐直身体，扳着手指开始数，“你看啊，十香虽然傻乎乎的但身材太好不算萝莉，折纸那种痴女属性超标，四糸乃……呃，那孩子太纯真了不忍心下手，狂三太危险，琴里是妹妹——这么算下来，符合‘萝莉’属性的不就只剩你了？”
七罪的脸已经红到快要冒烟了：“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这是客观分析。”13摊手，“而且啊，七罪你现在的样子——”
她凑近一点，仔细打量七罪：“——楚楚可人的，真的很有吸引力哦。平时那副阴沉样子就算了，现在这个形态……啧啧，连我看着都心动。”
“13！！！！！”
七罪抓起靠枕砸过去。13轻松接住，笑得前仰后合。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13把靠枕抱在怀里，“说正经的。等士道和琴里约会完毕之后，你可以放心行动哟。”
“什么行动……”
“就那个啊。”13又眨眨眼，“本天才可是特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你的。你看，明天琴里约会，后天肯定要休息一天，大后天……嗯，差不多就是好时机了。”
七罪已经完全混乱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约会啊，笨蛋。”13说得理所当然，“士道那家伙，你不主动推他一把，他能一辈子维持那个草食系小处男的状态。换成正常男性，身边这么多美少女早该不是处男了，但他呢？啧啧，连主动送上门的都不敢碰。”
她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所以啊，需要有人打破这个僵局。而最合适的人选——”
13指向七罪。
“——就是你。”
七罪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约、约会？和士道？主动？
这几个词在脑海里打转，组合成各种可怕的画面。她的脸烫得能煎鸡蛋，头顶甚至冒出了一缕白烟——字面意义上的。
“我、我不行的……”她虚弱地抗议，“士道他……他对我只是……”
“只是什么？同情？怜悯？”13打断她，“七罪，你这几个月变化有多大，你自己可能没感觉，但我们看得清楚。士道看你的眼神早就变了——那不是看‘需要帮助的人’的眼神，是看‘重要的人’的眼神。”
七罪愣住了。
重要的人……吗？
“而且啊，”13继续说，语气难得认真，“你也需要踏出这一步。老是缩在自己的壳里，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接受自己？接受这个模样的自己？”
这句话戳中了七罪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小小的，白白的，和以前那副“大人”模样完全不同。这真的是她吗？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但……士道说过，这样的她也很可爱。
很多人说过，这样的她很好。
也许……也许13说得对？
“我……”七罪开口，声音颤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简单。”13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先从小事开始。比如，明天士道约会回来，肯定累得像条死狗。你就给他泡杯茶，说句‘辛苦了’——这种程度总做得到吧？”
“泡、泡茶……”
“对。然后慢慢增加互动。一起看电视，一起做饭，偶尔‘不小心’靠得近一点……”13掰着手指教学，“等到时机成熟，就约他出去——不用太正式，就说‘附近新开了家甜品店，要不要一起去尝尝’之类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在七罪听来，每一步都像攀登珠穆朗玛峰。
“听起来……好难……”
“难什么难。”13翻了个白眼，“比对抗精灵简单多了。至少士道不会用天使砍你。”
这倒是。
七罪陷入沉思。13也不催她，重新瘫回沙发上，继续盯着天花板。
浴室的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士道穿着睡衣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
“洗完了？”13瞥了他一眼，“还挺快。”
“嗯。”士道用毛巾擦着头发，“你们在聊什么？”
“女生话题。”13抢在七罪前面回答，“你不需要知道。”
“……好吧。”
士道挠了挠头，没有在意。
但是疲惫已经彻底变成士道现在buff，身体告诉他，该去睡觉了。
“我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就上楼了，又感觉老了几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