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表面上看,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如果忽略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焦灼气息,以及某些人心中难以填补的空洞的话。
清晨,来禅高中二年四班的教室里,气氛比往常要微妙地安静一些。
学生们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目光时不时瞥向靠窗那个此刻空荡荡的座位。
鸢一折纸的座位。
“折纸前辈……今天也没来呢。”坐在前排的亚衣、麻衣、美衣三人组难得没有喧闹,麻衣有些担忧地小声道。
“已经是第三天了。”亚衣推了推眼镜,“联络不上,家里也没人,问老师也只说‘情况不明’……”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美衣双手捧脸,眉头紧锁。
教室另一角,五河士道沉默地整理着课本。他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毕竟最后和折纸在一起的人是他。但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将那份沉重压在心底。
十香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块黄豆粉面包,却罕见地没有立刻开吃。她紫色的眼眸时不时看向那个空座位,又看看士道,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和担忧。
“士道,”她终于忍不住,凑过来小声问,“折纸她……到底去哪里了?她不会……真的不回来了吧?”
士道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他该怎么解释?说折纸变成了精灵,然后失踪了?
“……她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最终,他只能给出这个模糊到近乎敷衍的回答,“会回来的。”
“是吗……”十香显然不太相信,但她看出士道不想多说,便低下头,默默啃起了面包,只是眼神里的忧虑并未散去。
坐在更后面位置的13,单手托腮望着窗外,黑色短发下的侧脸没什么表情。她对折纸的缺席似乎毫不在意,或者说,她关心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偶尔,她的目光会掠过教室最后排——
那里,夜刀神时香一如往常地坐在靠墙的位置。银紫色的长发,冷淡的紫瞳,与周围喧闹的校园生活格格不入。她仿佛自带一个无形的结界,将一切隔绝在外,只是静静地翻着一本看起来相当深奥的硬壳书,对教室里的微妙气氛视若无睹。
然而,表面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士道前辈——!!!”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带着哭腔的呼喊,教室前门“哗啦”一声被猛地拉开。
一个娇小的身影闯了进来。
棕色的双马尾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蝴蝶结发饰歪到了一边。娃娃脸上写满了惊慌与无措,棕色的眼眸里噙着泪水,鼻尖通红。正是AST的预备队员,同时也是来禅高中一年级的冈峰美纪惠。
“美纪惠?怎么了?”士道连忙站起身。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美纪惠冲到士道面前,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仰起脸,声音带着颤抖:
“士道前辈!你、你知道折纸前辈去哪里了吗?!我已经三天没看到她了!AST的大家也不知道!燎子队长只说她‘暂时离队’,可、可是……这不对劲!折纸前辈不会什么都不说就消失的!”
她越说越急,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还、还有折织姐姐!她今天也没来学校!她们班的同学说她昨天放学后就没回家……我问了老师,老师也说联系不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美纪惠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折纸是她最崇拜、最依赖的前辈,而折织……那个和她同班、总是温柔笑着、会在她不知所措时轻声安慰的姐姐,竟然也同时不见了。
这种巧合,让她幼小的心灵产生了强烈的不安。
士道感到一阵揪心。他看着眼前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美纪惠,冷静点。折纸她……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处理,可能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至于折织同学……”
他顿了顿。折织的失踪他确实不知情,但联想到折纸的转化和白之女王……一个模糊而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让他脊背发凉。
“折织同学可能……也有自己的事情吧。她们都是很可靠的人,一定会没事的。”
这安慰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可是……可是……”美纪惠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折纸前辈以前就算有紧急任务,也会想办法告诉我一声的……这次什么都没有……我、我好害怕……是不是有坏人把她们抓走了?还是……还是她们遇到什么危险了……?”
她的声音哽咽,抓着士道袖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周围的学生们窃窃私语起来。“失踪?”“两个人同时?”“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话说那个折织……是不是三班那个特别文静、和鸢一同学长得有点像的女生?”
就在这时——
“谁?!是谁欺负美纪惠了?!”
十香“腾”地站了起来,手里的黄豆粉面包都差点掉在地上。她紫水晶般的眼眸瞬间燃起怒火,大步走到美纪惠身边,气势汹汹地环顾教室。
“是不是你们谁让美纪惠哭了?!说出来!我夜刀神十香绝不轻饶!”
“十、十香同学!不是的!”美纪惠吓了一跳,连忙摇头,脸上还挂着泪珠,“没、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
“那是因为什么?”十香不解,但看到美纪惠哭得可怜,怒火迅速转化为保护欲。她双手叉腰,一脸认真地对美纪惠保证道:“美纪惠,别怕!不管是什么事情,告诉我!如果是谁不见了,我帮你找回来!就算是折纸,我也一定把她带回来!”
她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捉迷藏。
士道心里苦笑。十香的单纯和直接有时候让人暖心,但此刻,这承诺却显得如此沉重。
“十香……”他刚想说什么。
“十香姐姐……”美纪惠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十香那双纯粹而坚定的眼睛,心里的恐惧似乎被驱散了一点。她知道十香很厉害,如果是十香姐姐的话……
“真、真的能把折纸前辈和折织姐姐找回来吗?”
“当然!”十香用力点头,信心满满,“包在我身上!”
教室里的气氛因为十香的打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忧虑的阴云并未散去。折纸和折织同时失踪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涟漪正在扩散。
士道看着被十香笨拙安慰着、情绪稍微稳定一点的美纪惠,又看向窗外明媚却显得刺眼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