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之庭基地深处的核心实验室里，空气冷得像要结冰。
白之女王山打纱和坐在纯白的王座上，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那双异色瞳——左眼蓝色时钟，右眼猩红——此刻正盯着前方全息投影上不断滚动的数据流，但眼神明显没有聚焦。
“首领。”
时香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银紫色长发的〈骑士〉抱着胳膊靠墙站着，紫罗兰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
纱和没回头。
“您从时间线回来已经三个小时了。”时香继续说，语气平淡得像在报告天气，“脸色一直很难看。”
“所以呢？”
纱和终于开口，声音里压着一股几乎要溢出来的烦躁。
“所以？”时香偏了偏头，“所以我在想，您穿越时空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虽然我不太关心这个，但作为部下，总得确认一下首领的精神状态是否适合继续指挥。”
这话说得极其直白，甚至有些失礼。
但纱和只是冷笑了一声。
“时香，你从来就不是什么会主动关心别人的家伙。”她转过王座，那双异色瞳直直看向骑士，“包括对我。”
“是的。”时香坦然承认，“所以如果我现在开口问，那一定是因为您的状态差到连我这种‘不关心别人’的家伙都注意到了。”
实验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全息投影的光映在纱和脸上，让她的表情显得更加阴晴不定。栗子色的双麻花辫垂在肩头，原本温柔的女高中生伪装此刻完全褪去，露出底下那份属于“女王”的、近乎暴戾的本性。
“我做的一切……”纱和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在那个始源精灵看来，竟然……”
她没说完。
但时香懂了。
骑士微微挑眉：“竟然什么？都是她计划的一部分？都是她预料之中的事？”
纱和的手指猛地收紧，王座的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你知道？”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猜的。”时香耸耸肩，“毕竟您从回来开始就一副‘被人耍了’的表情。能让您露出这种表情的，这世界上也就那么几个人——始源精灵和狂三…”
“闭嘴。”
纱和的语气很轻，但实验室里的温度骤降了至少五度。
时香果然不说话了。但她脸上也没什么恐惧的表情，只是继续用那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纱和。
过了大概十几秒，纱和突然松开手，整个人往后靠进王座里。
“……算了。”她闭上眼睛，“你说得对。我确实被人耍了。我回到几个月前，找到那个叫宵代月乃的女人，复制了她的绝望意识，注入了反转灵结晶。我以为我在制造属于我的棋子，属于我的武器……”
她睁开眼睛，异色瞳里翻滚着某种近乎疯狂的情绪。
“可那个混蛋——那个始源精灵——她就在那儿等着我。她看着我做完一切，然后告诉我，我做的所有事都在帮她推进‘精灵创造计划’。她说折织的诞生是她的算计，我的仇恨是她的燃料，我的一切行动都在她的剧本里……”
纱和的声音越说越抖。
不是恐惧。
是愤怒。
极致的、几乎要烧穿理智的愤怒。
“她说，‘谢谢你，山打纱和。你帮了我大忙’。”
最后那句话，纱和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时香安静地听着。
等纱和说完，骑士才淡淡开口：“所以呢？”
纱和猛地看过来：“什么‘所以呢’？”
“所以您就因为这事气成这样？”时香歪了歪头，“首领，恕我直言，您和始源精灵本来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她是一切精灵的起源，您虽然融合了‘某个存在’，获得了力量，但论算计，论布局，您输给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话太直白了。
直白到近乎残忍。
纱和盯着时香，那双异色瞳里的情绪几度变换——愤怒、屈辱、杀意，最后全部沉淀成一种深不见底的黑暗。
“……时香。”她轻轻说，“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太忠诚，还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两者都是。”时香回答得毫不犹豫，“我跟随您，是因为您有我想要的东西，有我想达成的目标。但如果您就因为一次挫败就崩溃到连基本的判断力都丧失……”
她顿了顿。
“那我会很失望的。”
实验室里又安静了。
这次安静得更久。
良久，纱和突然笑了。
不是那种温柔优雅的假笑，也不是愤怒到极致的冷笑，而是一种……疲惫的、带着自嘲的笑。
“你说得对。”她揉了揉眉心，“我确实有点失态了。”
“不是有点。”时香纠正，“是非常。而且您还砸了东西。”
纱和一愣：“什么？”
“刚才您回来的时候，不是把分析仪的控制台砸了吗？”时香指了指实验室另一侧——那里确实有一台冒着电火花的仪器，屏幕碎得彻底，外壳都凹进去一大块。
纱和：“……”
“那台仪器很贵的。”时香继续说，语气依然没什么起伏，“在人类世界的黑市很难买到。就算能买到，也要走至少三个中间商，价格会被炒到原价的五倍以上。而且运输很麻烦，要躲过DEM社的监控网，还要避开拉塔托斯克的灵波探测器……”
“够了。”纱和打断她，“我知道了。我会赔的。”
“用组织的经费？”
“不然呢？用我自己的零花钱？”
时香想了想：“您有零花钱吗？”
纱和：“……”
骑士看着自家首领那张几乎要绷不住的表情，终于微微勾起嘴角——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转瞬即逝的笑。
“总之。”时香把话题拉回来，“少了一台仪器，少了一个手下——折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或者说，我本来就知道她会消失。”
纱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知道？”
“因果悖论的产物，一旦正主收回维系力，自然就会消散。”时香说得很平静，“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您捡到她的时候，应该就清楚这一点。”
“……”
纱和没有否认。
她只是重新靠回王座里，闭上眼睛。
“是啊……我清楚。”她低声说，“但我还是……有点可惜。那孩子挺好用的。听话，能力强，对我也足够忠诚。”
“但她也恨您。”时香提醒，“恨您把她当成工具，恨您利用她的存在。”
“那又怎样？”纱和睁开眼睛，异色瞳里闪过一丝冷光，“恨我的人多了去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门滑开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门口——绯衣响。
这个准精灵此刻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睛都不敢直视王座上的纱和。
“首、首领……”她的声音在抖，“您叫我？”
纱和没立刻回答。
她只是用那双异色瞳上下打量着响，眼神像在评估一件物品。
“过来。”纱和终于开口。
响战战兢兢地走进实验室。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每一声都透着她此刻的恐惧。
时香在一旁看着，没说话。
等响走到王座前三米处——这是一个微妙的安全距离，再往前就是纱和随意领域的覆盖范围——她停下了。
“首领……”响又唤了一声。
纱和抬起手。
一枚纯白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结晶出现在她掌心。结晶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像雾气，又像某种活着的意识。
“这个给你。”纱和说，“里面封存着宵代月乃的绝望意识。我要你把它放进培养仓，用基地的灵力循环系统温养。一个月后，我要看到一个完整的、可控的精灵站在我面前。”
她顿了顿，异色瞳锁定响。
“听明白了吗？”
响颤抖着接过结晶。她的手抖得太厉害，差点把结晶摔在地上。
“明、明白了……”
“重复一遍。”
“一、一个月……唤醒宵代月乃……”
“如果做不到呢？”纱和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响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如果做不到……”纱和往前倾身，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像在说一件很有趣的事，“我就把你的脑袋挂到天宫塔塔顶。让所有路过的人都能看见，让所有背叛我、辜负我期待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下场。”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但响的脸已经白得像纸。
“我、我一定会做到的！”响几乎是喊出来的，“一定！”
“很好。”纱和重新靠回王座，挥了挥手，“去吧。从现在开始计时。”
响如蒙大赦，抱着结晶转身就跑。实验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她踉跄的脚步声。
门关上的瞬间，纱和脸上的温柔表情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
“……真累。”她低声说。
“自找的。”时香毫不客气地点评，“您明明可以直接下命令，非要演这么一出威胁戏码。有意思吗？”
“有意思。”纱和扯了扯嘴角，“看着那些恨我的人在我面前瑟瑟发抖，拼命压抑着想杀我的冲动却不得不服从我的命令……很有意思。这让我觉得，至少在这个瞬间，我是完全掌控一切的。”
“病态。”
“谢谢夸奖。”
时香叹了口气。
她走到实验室另一侧，从墙角的储物柜里拿出一瓶水——不是给纱和的，是她自己喝。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然后才重新看向王座上的女王。
“您需要休息。”时香说，“最近压力太大了。穿越时间消耗的不仅仅是灵力，还有精神。您刚才对响发的那通火，有一半是因为您真的生气了，另一半是因为您累到控制不住情绪。”
纱和没有反驳。
她只是闭着眼睛，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时香。”她突然开口，“你觉得……我到底在干什么？”
“嗯？”
“我恨始源精灵，恨她把我变成这样，恨她夺走我的一切。我恨狂三，恨她杀了我，恨她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我想要复仇，想要把她们都拖进地狱……”
纱和睁开眼睛，异色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迷茫的情绪。
“可我做的这一切，在始源精灵看来，竟然都是她计划的一部分。那我到底算什么？一个小丑？一个自以为在反抗，实际上却在帮仇人推进计划的蠢货？”
时香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走到王座旁，靠着扶手坐下——这个姿势很随意，甚至有些僭越，但纱和没说什么。
“首领。”时香开口，“我问您一个问题。”
“说。”
“如果您是始源精灵，而响是您。您知道响恨您，知道她想杀您，但您知道她杀不死您。您会怎么做？”
纱和皱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时香说，“您会放任她继续做着可能会把您杀了的事吗？您会完全不当回事吗？”
“当然不会。”纱和嗤笑，“我会在她真正构成威胁之前就把她碾死。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可始源精灵没有这么做。”时香指出，“她知道您恨她，知道您在谋划复仇，但她没有提前把您除掉。为什么？”
纱和愣住了。
为什么？
因为她还有用？
因为她的行动确实在推进“精灵创造计划”？
因为……
“因为她不在乎。”时香给出了答案，“始源精灵根本就不在乎您恨不恨她，不在乎您想不想复仇。在她眼里，您可能连‘威胁’都算不上，顶多是一颗有点吵闹的棋子。棋子再怎么闹腾，也是棋子。掀不翻棋盘，也赢不了棋手。”
这话太伤人了。
但纱和听完，反而笑了。
“说得对。”她低声说，“我确实只是一颗棋子。”
“但棋子也可以吃掉棋手。”时香继续说，“只要棋子够多，够强，够聪明。只要棋子能找到棋局的破绽，能抓住棋手疏忽的瞬间。”
她转过头，紫罗兰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纱和。
“首领，您确实被始源精灵算计了。您做的很多事，可能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那又怎样？只要最终的目标不变——只要您还是要复仇，还是要杀了她——那被算计几次又有什么关系？”
纱和盯着时香看了很久。
然后她突然伸手，揉了揉骑士的头发。
这个动作很突然，时香明显僵了一下。
“时香。”纱和轻声说，“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才是我最该感谢的人。”
“别。”时香立刻拨开她的手，“别来这套。我受不了肉麻的话。”
“但我还是要说。”纱和坚持，“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疯了。可能早就被仇恨冲垮理智，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蠢事。”
时香没接话。
她只是重新站起身，走到实验室中央，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灵力循环管道。
“所以。”她背对着纱和说，“您打算怎么办？继续在这儿生闷气，还是做点实际的事？”
“实际的事？”
“比如休息。”时香转回身，“您需要休息。精神上的，肉体上的。穿越时间的后遗症没那么容易消除，您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来调整状态。”
纱和想了想：“基地这边……”
“有我在。”时香打断她，“响那边我会盯着。培养仓的启动程序我亲自监督，确保不会出岔子。其他事务——巡逻、侦查、情报收集——我都会安排好。您不需要操心。”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忙不过来也得忙。”时香耸耸肩，“毕竟另一个‘心腹’现在对我意见大得很。”
提到〈操偶师〉，纱和的脸色微妙地变了变。
“……她又找你麻烦了？”
“不算麻烦。”时香语气平淡，“就是每次开会都阴阳怪气，说我‘妇人之仁’，说我‘坏了组织的规矩’。哦对了，上次我禁止她在任务区滥杀无辜平民，她气得差点当场跟我动手。”
纱和揉了揉眉心。
〈操偶师〉确实是个问题。
那个准精灵——或者说，那个被改造过的“东西”——是她早期收服的手下之一。能力强，手段狠，忠诚度也高。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嗜杀了。
杀敌人可以。
杀妨碍任务的人可以。
但滥杀无辜，纯粹为了取乐而杀人，这就触碰到时香的底线了。
而纱和……
她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纱和说，“但她确实有用。在需要‘清理’的场合，她比任何人都可靠。”
“所以您就放任她？”时香挑眉，“首领，我记得您以前说过，我们要建立的是‘秩序’，不是‘混乱’。滥杀无辜只会引来更多敌人，让我们的行动更加困难。”
“我知道。”纱和叹气，“但〈操偶师〉的性格就是那样。强行压制她，反而可能引发反效果。”
“那如果她下次再滥杀，我会亲自处理。”时香说得很平静，但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用我的方式。”
纱和看着时香，看了很久。
最后她笑了。
“好。”她说，“随你。只要别把她弄死就行——她确实还有用。”
“放心。”时香也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虽然很浅，“我不会杀她的。最多把她关几天禁闭，让她冷静冷静。”
话题到这里，气氛终于轻松了一些。
纱和从王座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白色军装灵装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上面的星云涂装闪烁着微光。
“所以。”她走到时香身边，“你说我该休息。怎么休息？回邻界？还是去现界的度假胜地？”
“都可以。”时香说，“看您想怎么样。回邻界的话，可以去‘第五领域’的温泉乡——苍在那里有据点，安全性有保障。去现界的话，我建议选个偏僻点的海滨小镇，这个季节人少，不容易被发现。”
纱和想了想。
“去现界吧。”她说，“邻界待久了，总觉得闷。我想看看海。”
“好。”时香点头，“我来安排。三天后出发，可以吗？”
“可以。”
“那这三天您就待在基地，哪儿都别去。”时香转过身，开始操作全息控制台，“我会调整基地的灵力浓度，帮您稳定状态。另外，您需要进食——真正的食物，不是灵力补给剂。我会让后勤准备。”
纱和看着时香忙碌的背影，突然开口：“你呢？”
“嗯？”
“你跟我一起去吗？”
时香的手顿了顿。
然后她转过头，紫罗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
“如果您希望的话。”她说，“我可以陪您去。”
“我希望。”纱和说得很直接，“一个人休息太无聊了。而且……我有点事想跟你聊。”
“什么事？”
“到时候再说。”
时香盯着纱和看了几秒，最后点了点头。
“好。”她说，“我陪您去。”
接下来的三天，影之庭基地的氛围明显松弛了不少。
纱和真的听了时香的话，老老实实待在核心区休息。她不再过问具体事务，不再召开会议，甚至不再接见部下——除了时香。
时香则忙得脚不沾地。
她要监督响启动培养仓，要安排基地的日常运作，要准备度假的行程和伪装，还要应付“操偶师”时不时的刁难。
第三天傍晚，时香终于处理完所有杂事，回到核心实验室。
纱和正坐在窗边——实验室有一面墙是单向透明的观察窗，外面是基地的中庭，种着一些能在低光环境下存活的荧光植物。那些植物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把整个中庭映得像梦境一样。
“都安排好了。”时香走到纱和身后，“明天早上六点出发。目的地是纪伊半岛的一个小镇，靠海，人口不到两千。我在那儿租了一栋靠海的别墅，周围三公里内没有其他住户。”
“听起来不错。”纱和没有回头，“伪装呢？”
“用假身份。”时香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两个普通高中生的身份——姐妹，暑假去亲戚家的别墅度假。证件、行李、甚至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都伪造好了，经得起查。”
纱和终于转过头，异色瞳里闪过一丝笑意。
“你总是这么可靠。”
“这是我的工作。”时香面无表情，“那么，您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您想跟我聊什么？”
纱和没立刻回答。
她站起身，走到实验室中央，背对着时香。
“时香。”她开口，声音很轻，“你觉得……我还能回头吗？”
时香愣住了。
回头？
回什么头？
“我是说……”纱和转过身，异色瞳直直看着时香，“如果我放弃复仇，放弃一切，就做个普通人……你觉得可能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
突然到时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看着纱和——看着这个曾经是“山打纱和”的少女，看着这个被仇恨和力量扭曲成“白之女王”的存在。看着她眼底深处那份几乎要被掩埋的、属于“人类”的部分。
良久，时香才开口。
“不可能。”她说得很直白，“您已经走得太远了。”
纱和笑了。
笑得很苦涩。
“我知道。”她说，“我只是……偶尔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遇到狂三，如果当初没有被始源精灵选中，如果当初……”
她没说完。
但时香懂了。
骑士走到纱和面前，抬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纱和的肩膀。
“没有如果。”时香说，“路是您自己选的，仇是您自己要报的。既然选了，就走到底。哪怕前面是悬崖，是地狱，也得走下去。”
“……哪怕会死？”
“哪怕会死。”时香点头，“但我会陪您一起。”
纱和盯着时香，那双异色瞳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最后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谢谢你，时香。”
“不客气。”
“但下次别拍我肩膀。”纱和睁开眼睛，又恢复了平时那种略带戏谑的语气，“怪不习惯的。”
时香收回手，嘴角微微上扬。
“好的，首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