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纽控制台的最后一丝光熄灭时,“芽衣”与渡鸦同时沉默了。屏幕上反复跳动的【出口权限锁定】提示,像一道无形的墙,彻底封死了逃离的念想——无论她们如何解析代码、注入崩坏能,那行冰冷的文字都没有丝毫变化。
“看来不是权限没解开。”渡鸦踢了一脚控制台的残骸,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枢纽里格外刺耳,“是这破地方根本不想放我们走。”
“芽衣”的指尖按在屏幕边缘,那里还残留着数据流灼烧的温度。雷之律者的崩坏能顺着指尖蔓延,却连最基础的权限查询都无法触发,就像被乐土的核心规则死死摁住。她能感觉到,体内的两种意识第一次达成了诡异的共识:焦躁。
“不是‘不想放’,是‘不能放’。”她缓缓收回手,紫电在眼底暗了暗,“乐土在等某个条件。”
渡鸦挑眉:“什么条件?前文明的家伙们埋了多少破规矩?”
“不知道。”“芽衣”转身走向通道,“但留在这里也没用。去大厅,看看那些‘记忆体’有没有线索。”
她刻意加重了“记忆体”三个字,像在提醒自己,也像在说服渡鸦——这些英桀不过是数据投影,不必在意。可脚步落在通道的金属地板上时,体内却泛起一阵熟悉的涩味,那是雷电芽衣面对英桀时,总会有的敬畏与沉重。
通往中央大厅的路上,漂浮的记忆碎片变得稀疏。渡鸦跟在“芽衣”身后,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枪口却始终没完全扣上保险:“你觉不觉得,这些英桀的记忆体有点太‘活’了?刚才在核心区域,千劫的残影差点真把我劈了。”
“芽衣”没有回头:“乐土的规则会模拟他们的战斗本能。”话虽如此,梅比乌斯的意识却在冷笑——那不是模拟,是英桀们留在数据里的“执念”,像未熄灭的余烬,稍一碰触就会燎原。
中央大厅的穹顶泛着柔和的白光,英桀们的身影散落在各处。华坐在靠窗的位置擦拭赤染樱,樱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虚空里,像是在回忆什么;千劫靠在立柱上,血镰插在地面,眼神警惕地扫过入口;凯文坐在长桌主位,指尖轻叩桌面,蓝灰色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
“哟,芽衣回来啦~”爱莉希雅的声音率先响起,她从花簇间站起身,粉色长裙扫过地面的光纹,“刚才去哪啦?我找了你好一会儿呢。”
“芽衣”的脚步顿了半秒,随即恢复自然:“去核心区域看了看。”她刻意避开“权限”“离开”这类词,目光扫过大厅,突然意识到少了一个人——本该在实验室角落摆弄培养皿的梅比乌斯,空位上只留着一盏孤零零的台灯。
几乎是同时,爱莉希雅眨了眨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奇怪,梅比乌斯又跑哪去了?平时这个点,她该来炫耀新的‘实验样本’了呀。”
千劫嗤笑一声,血镰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那个疯女人不在才好,省得又想把谁拖去当实验体。”
“话可不能这么说~”爱莉希雅笑着走到“芽衣”身边,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她手腕上的浅痕,“梅比乌斯只是……比较喜欢‘独处’嘛,缺席几次聚会很正常的,对吧,芽衣?”
她的指尖带着温热的崩坏能,像在提醒,又像在试探。“芽衣”的胳膊下意识绷紧,紫电差点冲破皮肤——这是梅比乌斯的本能抗拒,却被她强行压下,只让语气保持平淡:“或许吧。”
“你今天好像不太爱说话呢。”爱莉希雅歪着头看她,粉色的眼瞳在光线下剔透得惊人,“是不是和梅比乌斯一样,也觉得我们这些‘老古董’很无聊呀?”
这话像根针,精准刺在伪装的缝隙上。华停下擦刀的动作,目光落在“芽衣”脸上:“你和梅比乌斯的战斗,出什么事了吗?你的崩坏能波动有点乱。”
“只是消耗过大。”“芽衣”垂眸,避开华的视线。她能感觉到,凯文的目光也从长桌那头扫了过来,带着审视的冷意。
“哎呀,华你别这么严肃嘛~”爱莉希雅笑着打圆场,轻轻晃了晃“芽衣”的胳膊,“芽衣可是雷之律者,对付一个记忆体还不是轻轻松松?对吧芽衣?”她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还是说……你和‘她’聊得太投机,忘了时间呀?”
“芽衣”的呼吸猛地一滞。爱莉希雅绝对知道!可对方眼底的笑意坦荡得像阳光,让她连发作的理由都找不到。
“哼,我看她是被那个疯女人打伤了,在硬撑。”千劫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血镰突然抬起,指向“芽衣”的咽喉,“要不要我帮你‘清醒’一下?”
“千劫。”凯文的声音低沉响起,“乐土的规则不允许私斗。”
血镰缓缓落下,千劫却依旧盯着“芽衣”:“我讨厌藏着事的家伙,和那个梅比乌斯一样让人烦躁。”
“好啦好啦,别吵架嘛~”爱莉希雅拍了拍手,粉色的崩坏能在大厅里漾开一圈涟漪,“既然大家都在,不如听听伊甸的新歌?她刚写了一首关于‘星空’的曲子呢~”
伊甸放下酒杯,金色的卷发垂落在肩头,温和的目光扫过“芽衣”:“如果你愿意的话,芽衣。音乐或许能让你的能量稳定些。”
“芽衣”没有回答,只是走到长桌旁坐下。渡鸦靠在入口的立柱上,看似在看窗外的虚空,实则用余光警惕地扫视着英桀们——她比“芽衣”更清楚,这些“记忆体”的敏锐程度,远超她们的想象。
爱莉希雅坐在“芽衣”身边,指尖转着一朵粉色的花:“说起来,芽衣,你觉得梅比乌斯这次会藏多久?要不要我们打个赌?赌她明天会不会带着新的‘宠物’出现~”
“芽衣”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雷电芽衣正在困惑——爱莉希雅为什么总在提梅比乌斯?而梅比乌斯的意识却在冷笑:这个粉色的麻烦,是在故意提醒所有人“梅比乌斯缺席”,好让她的伪装暴露得更快。
“不知道。”她避开爱莉希雅的视线,看向长桌主位的凯文,“核心区域的权限锁,你们知道怎么解开吗?”
凯文的指尖停在桌面上:“乐土的规则由所有英桀的意识共同维系,核心权限需要‘被认可’才能解锁。”
“认可?”渡鸦忍不住开口,“什么意思?”
苏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正用意识安抚一只躁动的崩坏兽残影:“认可‘人类的可能性’。我们留在乐土,就是为了找到能继承这份信念的人。”
“芽衣”的心脏猛地一跳。这句话像钥匙,打开了雷电芽衣记忆里的某个角落——圣芙蕾雅的课堂上,姬子老师说过类似的话:“你们的力量,要为守护‘可能性’而用。”
“看来今天聊不出来什么了。”爱莉希雅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芽衣”的肩膀,“芽衣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说不定明天醒来,梅比乌斯就带着‘惊喜’出现了呢?”
她的指尖在“芽衣”肩头轻轻一按,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崩坏能——那是梅比乌斯的刻印频率。
“芽衣”猛地抬头,正好对上爱莉希雅含笑的眼瞳。那笑容里藏着太多东西:了然、戏谑,还有一丝……连梅比乌斯都读不懂的温柔。
“我知道了。”她站起身,转身走向通往休息室的通道。紫电在靴底拖出光轨,却比来时更乱了些。
身后传来爱莉希雅的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对了,芽衣~明天记得来花海找我呀,我给你留了‘特别的礼物’~”
“芽衣”没有回头,脚步却更快了。她知道,这场伪装游戏,已经被爱莉希雅彻底看穿。而那个粉色的“麻烦”,偏要拖着她,在所有英桀的注视下,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大厅里,爱莉希雅看着“芽衣”消失的背影,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花。花瓣飘落时,她对着虚空轻声说:“梅比乌斯,你说……这场‘扮演游戏’,你能坚持到第几轮呀?”
长桌主位的凯文放下指尖,目光深邃地看向休息室的方向。千劫的血镰在地面划出半圈,华重新握紧了赤染樱。
他们或许没看穿伪装,却都感觉到了——今天的“雷电芽衣”,和昨天不一样了。而那个始终缺席的梅比乌斯,像个无形的影子,笼罩在往世乐土的穹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