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世者的梦境里,颜料的甜香突然变得粘稠。
科斯魔站在画布前,冰蓝色的瞳孔像结了层薄冰,握着抹布的手微微收紧。他没再说话,但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那是一种“再往前一步就不客气”的警告,比千劫的怒吼更有威慑力。
“芽衣”的指尖无意识地蜷起,触到了衣袋里某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帕朵塞给她的那只锈哨子,金属表面还留着小猫娘的体温。梅比乌斯的意识在冷笑“无谓的紧张”,可她的掌心却沁出了细汗——这片梦境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见两种意识在脑海里打架的声音,像玻璃珠在空罐子里乱撞。
就在这时,渡鸦突然往前踏了半步,红色的爪子在花海中碾出轻响:“我说守门人,我们……”
“咻——”
尖锐的哨声毫无预兆地炸开,在寂静的梦境里像道闪电,劈得所有人都愣了愣。
“芽衣”猛地低头,发现自己的指尖正死死按着哨子,那声响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是刚才太紧张,手指不小心勾到了哨绳,硬生生把哨子按响了。
梅比乌斯的意识瞬间炸毛:“蠢货!这种时候暴露位置?!”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哨声落下的三秒后,画布后方的颜料堆突然“哗啦”一声塌了,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帕朵菲利斯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猫耳吓得竖得笔直,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能量棒。
“呀!”她慌忙把能量棒咽下去,布袋里滚出个金属零件,在花海中撞出清脆的响,“芽、芽衣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芽衣”又气又急,声音都变了调。这小丫头不是说在回廊等吗?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还藏在颜料堆后面,是想干什么?
帕朵的耳朵耷拉下来,抱着布袋往后缩了缩,小声嘟囔:“我、我就是担心芽衣姐嘛……上次维尔薇说至深之处里面有会吃记忆的虫子,我怕你被咬……”她说着,偷偷往布袋里塞了个发亮的齿轮,“绝、绝对不是听说这里有稀有零件,想来‘进货’的!”
最后那句“进货”说得跟蚊子哼似的,偏偏在寂静的梦境里听得一清二楚。渡鸦“嗤”地笑出了声,红色的爪子指着帕朵怀里的布袋:“小猫猫还挺诚实。”
帕朵的脸瞬间涨成了番茄色,跺着脚说:“不是啦!我就是……就是想给芽衣姐送点备用零件!”
科斯魔的目光落在帕朵怀里的布袋上,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没说话。他似乎早就知道这小猫娘会偷偷摸摸跟来,只是懒得计较。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芽衣”的语气沉了沉。帕朵能找到绘世者的梦境,说明她知道的比表面上多。
帕朵的耳朵抖了抖,突然凑近“芽衣”,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芽衣姐,我们回去吧,这里不能再往前了。”她的猫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至深……那个地方的秘密,不能随便看的,千劫哥说过,要是乱讲,会被他和尼亚姐一起‘惩罚’的!”
“惩罚?”渡鸦挑眉,“你们英桀还搞连坐?”
帕朵没理她,只是拉着“芽衣”的袖子晃了晃,语气带着点恳求:“回去嘛芽衣姐,你看你都把哨子吹响了,说明这里不欢迎我们呀……而且格蕾修妹妹画画的时候最讨厌被打扰了,我们在这里,科斯魔哥哥会不高兴的。”
她说着,偷偷瞟了眼科斯魔。后者果然皱着眉,正用抹布一下下擦着被哨声震出细纹的画布,那眼神像是在说“再吵就把你们扔出去”。
“芽衣”的指尖捏着那只锈哨子,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过来。她能感觉到,梅比乌斯的意识在快速权衡——帕朵的话印证了这里的危险性,而且科斯魔显然不好对付,硬闯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真的打扰到格蕾修。
“……好吧。”她听到自己说。
帕朵立刻欢呼起来,猫耳都翘成了三角形:“太好了!我们快回去吧,我刚从维尔薇那里换了新口味的能量棒,给你留了草莓味的!”
渡鸦看着这阵仗,无奈地耸耸肩:“看来今天是闯不成了。”
科斯魔直到她们转身走向光缝,才重新拿起画笔,轻轻蘸了点颜料,在画布那片混沌的灰上,添了道极淡的暖色。
穿过光缝回到中央大厅时,回廊的晨光已经斜斜地照了进来。帕朵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从能量棒的口味说到维尔薇新做的机关有多难拆,绝口不提至深之处的事。
“芽衣”捏着那只锈哨子,忽然觉得这小东西有点烫手。
渡鸦拍了拍她的肩膀,红色的爪子在她耳边晃了晃:“看来下次得换个时间再来。”她说着,转身没入回廊的阴影,翅膀扇动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帕朵拉着“芽衣”往休息室走,猫耳突然抖了抖:“对了芽衣姐,那个哨子你可别弄丢了,维尔薇说这是‘紧急信号器’,真遇到危险吹响,我们都会听见的~”
“芽衣”低头看了眼掌心的哨子,金属表面映出她复杂的神色——一半是雷电芽衣的无奈,一半是梅比乌斯的算计。
或许,这只不小心吹响的哨子,不只是个麻烦。
回廊的风带着清晨的凉意吹过,远处传来千劫不耐烦的怒吼,大概是又有人闯进了他的训练场。而“芽衣”的脚步顿了顿,指尖的哨子轻轻晃了晃,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至深之处的秘密,绘世者的梦境,还有帕朵那欲言又止的慌乱……
这场暂时中止的探索,好像比继续前进,藏着更多的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