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褐色的药液顺着嘴角滑落,在荷玖天鹅般漂亮的脖颈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水!我要水!”荷玖一饮而尽后,眼角都带上了几丝泪花,开始火急火燎的找水漱口。
“喵。”贝特躺在一旁幸灾乐祸。
荷玖看到后这还忍得,悄悄的用手指沾了点碗底剩下的药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在了贝特舌头上。
“喵!”
最后一人一猫都站在了饮水机前漱口。
漱完口,贝特跳上饮水机,伸出爪子就想拍荷玖的头,嘴里还在“喵喵喵”的抗议着。
荷玖迅速的后退一步,躲过贝特的爪子,得意洋洋的抬起了头:“嘿嘿,叫你躺在一旁幸灾乐祸。”
贝特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待药浴水降下温,荷玖收拾好衣服便准备洗澡。
推开浴室门,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一大缸棕褐色的药水散发着丝丝热气。
荷玖褪去衣物,来到浴缸边用手试了试水温:“噫!好烫,只能先用手巾擦擦身子了。”
说着,荷玖从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板凳,坐在浴缸旁边撩水打湿身体。
浸染着药液的毛巾擦拭过荷玖白皙的肌肤,留下淡淡的褐色,又在几秒后染上温暖的桃色。
几分钟后,荷玖整个人都变得白里透红,粉嫩可爱,看上去莫名带有几分色气。
“啧,这身体真麻烦。”荷玖红着耳朵小声嘀咕着。“一下就红温了。”
荷玖开着玩笑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自己又一次上火。
可恶,好像变回去啊,现在自己这副样子怎么都是在身下被狠狠欺凌的吧。
想到这荷玖打了个寒颤,不敢细想不敢细想,再想下去自己的R18展开会很不妙。
荷玖迅速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除出去,免得一不小心把自己代入进去……
历经煎熬的半小时后,荷玖终于是顶着张粉扑扑的脸从浴室出来了。
“哟,哈喽!”熟悉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白千亦正坐在上面笑吟吟的朝荷玖打招呼。
“?”一时间荷玖脑子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
“嗯?怎么不说话?该不会刚刚洗澡的时候偷偷做了什么,心虚了吧?”白千亦看着荷玖绯红的小脸蛋,乐呵呵的开着玩笑。
荷玖终是缓过神来,挑了挑眉,恶狠狠的说:“切,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是正人君子,一向说到做到,倒是你,跑我家来干什么?”
白千亦笑道:“当然是来为客官解决遗留问题喽。”
“遗留问题啊。”荷玖想了想,和善的笑着说。“确实遗留了不少问题呢,泡茶壶茶坐下好好谈谈吧。”
“诶?”白千亦有些意外。“客官真是心地善良,我还以为你会抓着我质问呢。”
“那是当然,来者是客嘛。”荷玖依旧和善。“客人想喝点什么刀……哦不,茶呢?”
白千亦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都可以。”
三四分钟后,荷玖端着茶盘从厨房出来,只不过茶盘上还摆着把明晃晃的菜刀。
见白千亦目光落在刀上,荷玖笑眯眯解释道:“削水果用的。”
“那客官想的还真是周到。”白千亦赞扬说。“不过你知道吗?听说刀砍不到幽灵呢。”
荷玖皮笑肉不笑:“是吗,那还真是可……有趣。”
短暂的相互阴阳后,两人总算是步入正题。
“先说第一件事。”白千亦漂亮的鲜红色眼睛打量着荷玖,显得有意味深长。
“客官你暴露身份了吧。”
“额……”本准备质问白千亦的荷玖心虚的移开视线。“这个……那个……是的。”
荷玖放弃挣扎,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白千亦发落。
白千亦有些无奈:“唉,客官你这暴露的也太快了吧。”
“对不起!”荷玖十分诚恳的道歉道。
唉——白千亦又长叹口气,说:“算了,这次我会帮你瞒着的,客官你也谨慎点,不然,请客官你来我家喝茶怎么样?”
最后白千亦话锋一转,笑眯眯的看着荷玖。
荷玖连忙摇头谢绝了这份好意:“不了不了,在我家就挺好。”
小小的警告后,白千亦放开了这个话题,说起了荷玖最关心的事。
“好了,接下来就是关于你记忆的问题了,记忆的提取已经完成了,客官你可以选择直接体验下她的记忆,或者由我来告诉你她的基本信息。”
“额......”荷玖略带疑惑。“这两个根本没有可比性吧?”
白千亦一手撑着下巴稍微思索了下:“唔,从获取信息量的角度来说确实如此,不过......客官你有玩过第一人称对话游戏吗?”
“有。”荷玖点点头......如果她之前玩的小黄油算的话。
白千亦勾起嘴角,带着几分从容。
“那这就好解释了,直接体验就是一场沉浸式的第一人称对话游戏,你会以荷玖的视角亲身经历她的一生,情感,记忆,习惯,这些都会直接或者间接影响到你本身。”
荷玖沉默了几秒钟,才再次开口问到:“那个影响会很大吗?”
白千亦把玩着自己的发丝,想了想。
“这个因人而异吧,如果你共情能力很强的话,受到的影响就会很大。”
听完荷玖再次陷入了沉默。
白千亦也没急着催她,反而伸手拿起个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眼神漫无目的的到处乱瞟。
可下一秒她好像看见了什么,脸上浮现一丝浅笑。
“贝特,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顺着白千亦的目光望去,贝特正坐在二楼的楼梯扶手上面打量着两人。
“喵。”被发现的贝特从楼梯上下来,毫不客气的钻进白千亦的怀里。
在白千亦撸了有五分钟猫后,荷玖终是给出了答复。
“还是直接体验吧。”
“诶?”白千亦显得有些惊讶。“为什么呢?直接体验对客官你的影响会很大的吧。”
荷玖一笑带过:“没什么,只是想听故事罢了。”
“是吗?”白千亦弯着眼角。“那想来会比我听到的会有趣很多。”
随后一只漂亮的白蝴蝶从白千亦的指尖飞起,缓缓融进荷玖的眉心。
......
是夜,当年幼的荷玖睁开眼,面前浓厚的黑暗使她感到不安和恐惧。
“哇......”
刺耳的哭声在房间内响起,惊醒了浓郁的夜色。
很快房间的灯泡被打开,一个粉色长发的妇女冲进来将婴儿床上的荷玖抱起。
“哦,不哭不哭,妈妈在呢,不哭了......”
妇女轻抱着荷玖,安抚着她的情绪 。
接着,一只优雅的黑猫和一名清俊的男人也走进了房间。
“怎么了?”
“可能是做噩梦了吧。”
在两人交谈间,黑猫跳上婴儿床边沿,好奇的用毛绒绒的爪子摁在荷玖的小脸上。
“喂,贝特,小心点,别吓到荷玖了。”
……至此,荷玖的记忆开始了。
荷玖的身体很弱,六岁以前都是待在高楼的家中,靠着一些中药调理着身体。
六岁后,父亲听从医生的建议,将家搬到了现在的别墅中,还给她请了最好的家教老师。
但对六岁的孩子来说,学习的时间注定不会占很久,于是父母又给她加了门钢琴 。
与其余同龄人不同,荷玖对这项突然出现的课程并不反感,反而很高兴。
她孤独且乏味的时间太长了,正好需要打发。
从打发,到兴趣,到热爱。
从小白,到精通,到大师。
荷玖渐渐长大的同时对钢琴的情感也在发生变化,待她回过神来,家,父母和钢琴,已经是她生命中的一切。
可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会不断拥有,在荷玖身体调养的差不多后,父母直接让她越了一级去读初中。
“你好啊,插班生,我是班长景莲心,她是副班长时昙,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们。”
留云高等中学附属初中部,褪去几分稚气的少年与少女如此对她说道。
初入学校的荷玖并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话,真的有什么问题就去找他们,一来二去,三人就成了朋友。
三人坐在天台上看并不怎么美的夕阳,去吃眼里平民的烧烤,尝试离家出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各种各样平常的,有趣的,疯狂的建议在景莲心提议下实行。
并在荷玖因病休学的时候,两人也常常来看望荷玖。
荷玖见识到了从未想象过的世界,也在心里埋下憧憬的种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种子发芽长大,变为喜欢。
在景莲心高三毕业那年,荷玖告白了。
景莲心并未立刻给出答案,而是笑着约定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高三毕业,我带你去游乐园,海洋馆,电影院看看,之后再给出答案。”
面对这显而易见的答应,荷玖自然是非常高兴,却也有些可惜。
如果高二她没有生病休学的话,现在他们已经是情侣了吧。
不过还好,他答应了......
但与之相对的,人在成长之时也会不断失去,所有相逢注有离别一天。
因为高三学业繁忙且管理严格,荷玖很少有时间同景莲心聊天,两人联系渐少。
直到高三毕业的那一天,荷玖向景莲心发出邀请,期望他的赴约。
“对不起,我不能去。”
简简单单几个字,让荷玖心凉了一半,她不死心问为什么,他说。
“我跟你不合适,对不起,别来找我了。”
荷玖失恋了,就算想找也找不到他人,因为他同时昙一起从留云大学转到京都的大学里去了。
失恋的痛苦朝荷玖席卷而来,她无人可倾诉,她本就拥有的很少。
在失恋的打击下,荷玖的身体又有几分虚弱的趋势。
父母为了安慰她,于是将之前决定的出国旅游提前了。
法国,英国,美国,夏威夷群岛......
在长达两个半月的旅行中,荷玖才渐渐走出来一点。
然而命运却并未放过她,在他们按计划回家的那趟飞机上,出了三个劫匪。
他们挟持飞机说着要政府放了某某,与政府谈判。
荷玖不懂这些,害怕的缩在父母的怀里。
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后,记忆出现了一片空白。
没错,空白。
就像是被人凭空抹去一般,空白的让人心慌。
可在这片使人心慌意乱的空白中,一句话又是如此的清晰。
“荷玖,别害怕,要好好活下去,爸爸妈妈爱你。”
华国人的情绪表达一般是含蓄内敛的,所以当爱这个字如此直接的说出来时,沉重又有份量。
当荷玖再次醒来,医生告诉她那是应激性失忆症,是大脑为了保护她而将那一段记忆给选择性忽略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如此重要之事自己会忘记?她试图想起一切,可却来不及回忆和悲伤,世间的一切都在推着她往前走。
记者的采访,葬礼,来路不明的亲戚,父亲留下的公司和家产,她一件一件的处理,划清,舍弃。
最后回过神来,只剩自己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发呆。
就像剧目结束后的演员,看着往后空白的剧本不知所措。
好累啊,有点困了......原来是有点低烧,明天去看医生吧。
但荷玖忘了的是,她的身体早在连日的悲伤和奔波中累垮了。
夜晚,荷玖痛苦的在床上挣扎,虚弱的连起身都做不到。
烧的迷迷糊糊间,她无意识的念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可无论是谁,都不会在这时推开她的房门,给予她帮助或者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安慰。
在极尽难受和痛苦间,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直至最初的婴儿床上。
她又要哭了,这次他们还会赶来安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