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枯叶翩跹的季节。
枯萎的叶片乘风舒展，荡过书香的房柱，顺着半开的教室门，游到那个最先到的少年脚边。
风携来的，还有少女金织般的发丝，齐膝的短裙在身后拖曳着朝阳，与她的身体一同撑开墙面和地板上的影子，她踏着头顶跃动的发饰的节奏，将天边炽热的朝霞引向那堵窄门。
“哥！”
在“砰”的回响中，教室门又双一次伤痕累累。复观梦中的温柔乡也随之一同破碎。顾不得整理发型，复观将头从臂弯中拔出，尽力转动眼球，四周依然空无一人，虽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但是这重要吗？
再不睡，搞不好会猝死！再睡会儿……
复观的视线越来越黑，整个上半身又十分实诚地回到最初的起点。
“哥……”阴险的声音既在意料之中，又在警戒之外，“一日之计在于晨呦……”
复观“……”
两秒后，狡黠的面目与杂糅的五官咫尺交锋。
“昨晚被咱妈要求着复习了半夜的言灵术，你是一点儿也不累啊。”复观拼了小命地撑着眼皮，只见芙萝做了个鬼脸。
复观“……是谁比我早起半个小时，晚到三十分钟呢？好难猜啊。”
芙萝放下双手，语重而心长：“爱美之心……”
“人—皆—有—之—”
“好呀，”芙萝对复观竖起大拇指，“都学会抢答了，后生可畏呀。”
复观吸了一口气，张嘴发声的却是俏皮的女声：“你倒是精神……”
复观“……”绿瞳真方便。
不多时，每把椅子都找回了它的主人，他们有长有少，17岁到15岁不等，这间教室荟萃了全市顶尖的高中的蓝瞳「记忆」学生，没有任何人的下半瞳闪烁着鲜艳的色彩。
他们在第一周相互熟悉，第二周才是学习的开始。
复观的指尖捏住课本的一侧略微松动，“唰唰”的书页翻动声均匀平稳，正如复观浅蓝色瞳孔的颤动。
都是在家中训练的内容套上一个专业术语。
既然都会，那上课无聊一点开个小差很合理吧！
当他们的老师林枫在讲台上激情讲课时，复观却盯着窗外草地上的一只喜鹊出了神，那只喜鹊在草地上跳跃，时而低头啄击，将草地里几只小虫惊起振翅……
“复观！”窗外的喜鹊正在整理紫蓝色绒羽，或许是被这声并不激动的点名惊到，逃之夭夭。
“既然你比起课堂的内容，对窗外的鸟更感兴趣，想必……”成熟高挑的中年男子背着双手，严肃地绷着嘴角，声音磁性温和又略显严格，“你已经对本节课的内容烂熟于心了，那就请你宝开玉口，回答我的问题……”
复观与林枫对视后阖起双眼，不疾不徐地站起，他深呼吸，对林枫发动了能力。
记忆由此融合：[“当人们在「血性」「记忆」或「智慧」上有了足够的练习，他们的眼瞳约上半部分的扇形范围会变成对应的红色蓝色和黄色，外部环形为主色，中心圆为次色，大多数人只有一种颜色，少部分可以有两种……”]
不是这里。
[“……「调和」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力量，他可以将两种颜色融合，例如余音同学的紫瞳内圈就是「血性」和「记忆」经「调和」后的，被称为「信念」的瞳色，他拥有「血性」和「记忆」外独特的能力……，”我反复查看那个叫复观的学生]
也不是这里。
复观站起来后，像是复制了林枫的原话，每一个字符发音都十分相似，甚至连最后的语气词都完美复现。
“……这是由于基质使体系中物质向秩序发展，”复观推了推眼镜，背起双手，活像一个稳重的长者“也就是熵减，使存在温差的物体间，热量从低温向高温传递。”复观被“突然点名自己”这种行为整得一头雾水的，不只有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还有努力憋气不让自己笑出来的芙萝。
以及莫名其妙的同学。
满脸严肃的林枫。
复观话锋一转：“答对了吗？”
字正腔圆。
林枫重新审视了一遍，又睁开眼的复观，若有所思。
“完美的回答，请坐，如果你对这一课的内容已经掌握，你可以先预习后面的内容。”
于是乎，复观把五本记忆的课本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考虑到“学的不考，考的要推”的防自学系统，复观就这样沉浸式推内容推了几节课，终于，复观眼前一亮，发现课本还是有真东西的。
这盛世如你所见
复观“听~~得~~见~~吗~~？”芙萝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刚刚要张开准备好臭骂自家便宜老哥的嘴唇定住。
你没张嘴啊？！
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也没有复观兴奋，以至他无视了芙萝的异常。
“看~~来~~可以~~”复观两只眼睛一眨一眨，一副要芙萝魔音灌耳的架势。
芙萝感到心脏一顿“等等......哥……”
“厉~~不~~厉~~害~~你~~观~~哥~~”“要~~不~~要~~我~~教~~你~~“”你~~怎~~么~~不~~说~~话~~”
芙萝好像穿越宇宙的洪荒，越过无垠的空间，窥见渺小的星系，聆听深空的沉寂，遁入虚无又无穷的黑洞，藏入神秘的类星体……
眼前模糊晃动的稳如定海神针的坚不可摧的势如破竹击穿她心理防线的紧闭的嘴唇，持续对她进行无声地嘲讽。
这张嘴的沉默震耳欲聋
“……哥……”
“你这麦……有点炸……”
经过半个课间的无情“施暴”，复观得出结论：
无声通信很简单，很轻松就能掌握，一方使用，双方皆可同时对话，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费妹。
阳光在恬适的午后，透过叶隙，光柱随着绿叶的瞬步，让少女银蓝色的头发化作晨曦的海浪，时隐时现；赤红的狐耳狐尾在浪花边燃烧，显眼，温柔热情，独特却不张扬。
“小音子，奈奈，我给你们展示一下我哥新教我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