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演算

作者:馥云 更新时间:2025/10/3 11:03:05 字数:4255

次日清晨,春困秋乏,老祖宗总结的规律真的很准。

虽然昨晚老妈“大赦天下”,没有言灵术逼迫复观练习言灵术,但复现依旧两眼发黑,恨不得在教室里垫个枕头、盖个被子,两脚一蹬倒头就睡。

当然枕头被子只是“恨不得”,倒头就睡却是触手可及的。

“哥”芙萝压低嗓门,“你真的行吗?”

复观:“你就看着吧。”

复观穿着轻便的睡衣,光着脚,微躬着腰,用脚尖着地,化身静谧的幽灵,悄悄摸到紫衣黑裤的女子身后,深吸一口气:

“妈,我和你说个事。”浮漪回身,抬手给了复观一个脸瓜崩儿。

“臭小子,师夷长技以制夷是吧?”复观下意识闭上眼睛,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妈不会喷香水呀……

复观抬起头,睁开眼,睫毛修长,眼波流转,绿色的眼瞳中,慈悲荡漾。

发现眼前的学生醒来,它们似乎有些意外,又为自己的冒犯感到懊恼。

轻轻的惊呼声,渗在温热的吐气中,被呵到复观脸上。

复观瞬间从两脸颊红到了耳根,“嗦”地一下坐直在座位上。

“还没有上课,你可以再睡会儿的。”声音的主人也已经站起身,她那纯白的长裙,裙摆坠着几颗玲珑晶莹的宝石,在风中随风舞动,刚好能披到肩膀的短发十分简约扎在脑后颈前的纽扣有一颗松开,露出白皙的侧颈,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搅起一缕耳侧的长发,有些愧疚地看着复观。

频频违背道德的人不会拥有绿色的眼瞳,复观也感受到她这是一种从心的温柔和慈悲,结论:至少她不是坏人。

林枫倚在门框上,抬腕确认时间,走上讲台一边伸手示意女子上台:

“这位是你们新任老师——宁,以后就由她担任基础医学课科任教师,班上的「仁慈」同学也可以找她交流交流。”

话语间,那位女教师已亭亭立于讲台中央,她带着友善的微笑抬起双手举至两肩高,挥手与班上同学问好。

林枫轻轻颔首“剩下的时间交给宁老师。”然后转身离去。

新老师的授课风格很诙谐,对于医术的教授也很细致,因年龄相近,同学们(特别是女同学)也更愿意接近她,芙萝欢天喜地地和她交流了一节课,另外有几个原本对医疗颇为不屑的男同学也学得有模有样。

芙萝时不时瞟复观一眼。

复观头皮一麻:当小白鼠的命运……终究是逃不掉吗。

中午12:00,秋蝉已不知所踪,没有了学生的学校只留寂静,失去了大部分温度的阳光冷淡地停滞在路边,在空旷的操场上独自出神。

清秀的少年和俊朗的少年在操场上拉伸肌肉,剑拔弩张。

戎毫无征兆地攻向复观的下盘。“先来一场,我看看你的底子。”

戎轰向复观面门。复观本就被戎的第一波攻势逼得重心不稳,这一手袭来,他只能双手交叉护住。复观在空中倒翻一圈,以手撑地,狼狈地稳住身形。戎一个扫腿紧随其后,复观跳起,一记侧踢反击,戎腰腿发力,借势转身向后仰踢,重击复观的腹部。

复观双眼一阵眩晕,凭本能强迫身体保持平衡,他单手撑地,另一手抹去嘴角的沫渍,目光锁定继续强攻的戎,大脑快速演算,他的视野中戎的下步动作全息投影映射,一览无余。

戎迅速绕向复观右前方,趁复观阵脚不稳,提爪飞来欲使擒拿,复观与戎同时行动,向左翻滚躲避。戎的目光跟上复观,单手撑地,左腿扫下盘,右腿攻上路,以腰为轴,扫出一个完美的圈,复观早有准备,这一击依旧险而又险地擦过他的头发。

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复观在战十中几乎拥有绝对的信息优势,他看准戎未来的重心脚,重扫过来,倒借力上勾,欲击戎的下颌。复观的重力一击,距戎的下巴仅剩半指时,戎突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仰身避开,快得复观得读心演算也难以跟进。

复观心中大骇,还未收力,一只有力的手从背后摁在他的肩上,似乎不怎么使劲,却不仅让复观的重心稳住,连拳头也被卸了力,整个人都被定在原地。那只手放开,筋疲力尽的复观,扑通一下躺在地上,尽管他已经躺倒了好几个次,他的耳朵还在嗡嗡地回响,眼皮像被粘了胶水,完全睁不开。

戎:“身体羸弱,技巧一般,依赖技能…不过差点就能摸到一成实力的我,还是挺不错的。”

复观没力气回答戎的问题。戎若有所思地坐在复观旁边。

良久,看复观缓过气:“幽儡没脑子,你能读心吗?”

复观:“…这还真是个问题!”

复观歇了二十分钟才缓过来,即使肌肉依旧酸痛却依然选择坚持。

现在不练,四个月后恐怕不是疼不疼的问题。

戎睡了二十分钟,察觉到复观的动作后,伸了个懒腰,十分松弛地揉了揉眼睛。

戎:“体能基础决定技巧建筑”,他不怀好意地看向复观,“接下来,我会向你展示我初学时的训练内容。”

复观看看戎不断上扬的嘴角,以及不经意间呲开的一嘴门牙,恍然大悟。

“跟上,跟上啊。”复观耳边十秒都会重复几遍这句话。

复观内心os: 你短跑式长跑啊?看看自己和戎之间天堑一样的大半圈,复观心无手,力也不足。

只用了五成力跟逛街似的戎,联想到他们班体训时的教官。

喇叭“跑步不努力,战斗腿软如纵欲!”,“仰卧起坐起不来,这辈子都起不来!”“被窝里练的麒麟臂,咋一做俯卧撑就乏力!”

一本正经“轻薄”喇叭的戎,嘴中继续吞吐世界上最长的一条河。

一边憋笑一边继续锻炼的受害者复观。

一旁东西忘拿,凑巧路过的余音:"……?”他们怎么忍得住的?看着地上努力的身影,余音的脚步趋缓,红叶在秋风的摇篮曲中温柔地盘旋,不经意间打扰了她的目光,她的目光看红叶落下的轨迹向上流转,秋日澄澈的天空,就像小区里的池塘,不经意把她带回儿时的时光。

耳边是大池塘荷叶下锦鲤的戏水声,她躺在大树荫下的长椅上,夏日的阳光星星点点,穿过叶隙,随着树叶的摇晃明明灭灭。她把腿搭在长椅的扶手上,时不时晃动两下,身边蹲着一个金发的男孩,十分认真地听着她的谈天说地。脸上挂着常有的微笑。

如今,当年爱笑的男孩正面无表情地在尴得扫地的喇叭声中正经地锻炼身体。

奇怪的反差令她少有地展颜。

没有人发现,某个身着白色长裙的「仁慈」能力者躲藏在教学楼的阴影里,凝视着一切。

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冲击下,复观十几分钟就双眼发黑。咳—咳干得冒火的嗓子,一股腥甜味历久弥新,一滴汗渍沿着被汗水沾成一股的紧贴前额的头发,顺着复观湿润的眉毛,闯过他睫毛的防线,坠入复观的右眼中,又酸又涩又痛。

这个不速之客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复观深吸一口气,仰面躺倒在草地上,阳光透过他的眼皮,把他的视线映作一片橙红。

脚步声由远及近,草弯腰然后回弹的“簌簌”声十分悦耳,复观感觉已被人提着一只手臂,从地的草地上重新站立,那个人把复观的一只手臂扛在肩上,一步步地走。

滚烫的阳光离开复观的身体,戎把他扶到树干前,缓缓地翻了个面,慢慢地单膝蹲下,让复观的后背抵在树干上,略略后倾。

戎用左手的中指和食指夹住矿泉水瓶盖,中指微曲,往前一伸,瓶盖咻地旋转起来,盛在其中几滴水借力四处逃窜,藏到某根草尖上。

戎把水瓶口放到复观唇边,复观缓缓用两只手接住,摇摇欲坠。

戎慢慢松开握着水瓶的手“少喝……”

戎的话还没说完,大半瓶的水就被复观顷刻炼化。

戎定睛一看:复观依旧一整个地坐在树干边。

地上的空水瓶无声地对复观的罪状进行控告。

戎:“看来这个强度对你还是太夸张了,今天中午你先歇一歇,晚上再来练技巧”。

复现努力让自己忘了自己肌肉的剧痛。把注意力转移到外物上。

哇,这个土好土啊!

哇,这个树好树啊!

哇,这个草可真草啊!

哇,这个余音……

嗯?余音?

余音张开嘴,然后——

诶,我要说什么来着?

在大脑突然的一片空白中,她又默默合上嘴唇。

这不应该,这不像她。

之前自己去看电影,电影放映到一半,屏幕突然爆炸,当他人还在惊慌,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时,余音早已冷静下来,甚至帮助工作人员疏散。

面对这种大场面时,她都不曾有过这种手足无措大脑短路的瞬间。

不就聊个天嘛!

用“你好”!

余音眼中突然有了光彩,又张开嘴,“n”的发音已经挤到嗓子眼——

会不会太生疏了?

面对又生又熟的人是这样的。

复观看着一筹莫展的余音,莫名由心地觉得挺可爱的,身上残废一般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他眨眨眼,期待地看着余音,复观也不急就等着。

余音在情急之下,急了一下,灵光乍现,憋出一个“中午好啊”。

“所以你都看到了?"复观礼貌性地点点头,身上的浮尘被拍得漫天飞扬,故作镇定或许可以骗过旁人,但始终骗不了自己,复观一边用脚趾扣着鞋底,一边想:

下次绝对不会累成狗了……累成狗也不会让人看到!或仵吧。

余音见复观主动接上话,暗地里松了口劲:“嗯,你怎么突然开始锻练了?”

复观看看天空,时间尚早,还可以睡个午觉(主要是这个样子太尴尬了),便拖着“不遂”之身,以床为信念,往家的方向迈步。

听到余音的问题,复观调整好状态,整理好被高强度运动颠成一团的思绪,答道:“刚收到任务时,我算了一卦,这次任务绝对不止表面的风平浪静。送你一则预言:“墨涅的淬炼中,岁月自顾不暇”,剩下的已经没有精神翻译了(不能把话说得太白,要翻译成谜语)。

余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倒不怎么希望这次的话题变沉重,就决定和复观开开玩笑:“你这命算得准吗?”

复观学着小说里高手的动作,捋了捋想象中的长须,摇头晃脑:“鄙人不才只是略懂一些皮毛,可以略见未来的冰山一角。”

“这样啊…”余音故作沉思,忽然将头一侧:“那你给我算算桃花运。”

复观“好”,在外人看来,复观就口头答左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只有复观知道,他此时正在接受和整合多么巨大的几股信息,它们相互纠缠,相互联系,无比切实,又极其虚幻;复观于其中展开他想要的答案。

它们汇聚成面,像萤火虫闪烁着寒冷灵异的光芒,画面缓缓渐变……

余音见复观不动如山,也不催促,继续跟着复观那对她来说慢得跟乌龟爬一样的速度,远远看去两人好像在于闲暇之时信步漫游的小小情侣。

突然复观像是被人拉到手刹,一整个石像似的杵在原地。

余音:“怎么了?”

复观悄悄地狠捏了一把大腿,突然瞪大眼睛:“桃花朵朵开~~”

复观依旧住在搬家前的地方,他家和余音家只隔了两条街,只是此去经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两个人各回各家。

余音并没有把复观“癫痫发作”样的歌声放在心上,毕竟这个回答过于模糊了,考量价值不大,至少压不过她想看小说的心。

对于复观来说,他的歌声无足轻重,他的午觉可有可无,因为这事很奇怪。

他凝神用气,边走边拉起裤脚,拉起袖子,从书房里找出水真白药,给疼痛的关节处喷上,他回到卧室,仰面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哪儿算错了?复观烦躁地抓抓头,又从头再来。

然后,老脸一红,完了!

复观一急,又是一急,做出决策——拉窗帘,先睡个午觉。

他坐在床边,总觉得还不能入睡,于是又开始思考那个人们入睡前必会思考的问题:生灵为何而清醒?

噢!因为我还没开闹钟。

复观打开手机,火速打开往常使用的闹钟,再把手机塞到枕头下。

他终于躺在床上,困倦将他席卷包裹,他又于朦胧中开始思考,一个同样意义深远的问题,我们为何而沉睡?

柔软的床垫、温顺的枕头、温良的小被,它们一点点蚕食复观的理智,把复观“吸”进梦中的乌托邦。

复欢豁然开朗因为床太舒服了。

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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