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老婆婆后,苏清独自站在陌生房间的中央,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握过旧木门的微凉触感。连日来辗转换了三个住处,她早已习惯在陌生环境里绷紧神经,此刻骤然安定下来,反倒有种悬空般的恐慌感,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滞涩。
她对着空气深吸三口气,试图将那股莫名的不安压下去。环顾四周,房间装饰破旧却透着温馨:浅木色衣柜带着细微划痕,窗台上摆着两盆蔫哒哒的绿萝,连墙壁的米白色都浸着经年累月的柔和。处处是生活气,却又裹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老旧感。
直到视线落在书桌旁的挂画,苏清的目光骤然顿住。
那是幅工笔美人图,画中女子身着水绿色襦裙,鬓边簪着白玉兰,正垂眸望着身前半盏清茶,眉眼间的温婉似要从画纸里漫出来。可不知为何,苏清刚与画中女子目光对上,心口就猛地一沉——没有惊艳,只有说不出的怪异,像隔着一层雾看东西,明明画面清晰,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强烈的好奇心攥着她的思绪,让她不由自主地走近,指尖轻轻触上画纸。宣纸纹理粗糙而熟悉,指尖传来的触感却异常平滑,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旧物的浆糊味。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幅画太新了。
新到宣纸没有泛黄,新到墨迹没有晕开,新到画框木边没有一丝磨损。它与房间里处处老旧的陈设格格不入,像一颗突然掉进旧棉絮里的新珠子,突兀得刺眼。
“这里面一定有秘密。只不过不知道是林清辞的,还是其他人的。”苏清喃喃自语,指尖顺着画框边缘摸索,指腹忽然触到一处细微的凸起。她犹豫了一瞬,指尖悬在画框上没动。
可转念一想,自己刚住进来就能发现的异常,林清辞没理由察觉不到。既然对方仍将画挂在这里,或许这秘密本就没打算彻底隐瞒。
下定决心后,苏清指尖贴着画框细细摸索,从顶端雕花到下方木榫,终于在画框左侧摸到那处细微的凸起。没有丝毫迟疑,她轻轻按下——只听“咔嗒”一声轻响,眼前的美人画突然向后翻转,潮湿的气息夹杂着淡淡霉味扑面而来,竟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地道。
“这……好像发现了不该看的东西。”苏清咽了口唾沫,嘴上这么说,脚却没有丝毫后退的意思。毕竟都到了这一步,若就此折返,心里的好奇只会像野草般疯长。
地道里又黑又潮,墙壁上凝结的水珠时不时滴落在地上,“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苏清本就不想在此多待,又怕回去太晚被林清辞撞见,脚步不由得加快,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渐渐变成了快步疾走。
可她走了许久,眼前依旧是望不到头的黑暗,心里的焦急一点点升温,指尖也开始微微发凉。
前方忽然隐约透出一点微光,一扇破旧的木门立在地道尽头,门板漆皮早已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
苏清心头一喜,想也没想便伸手推开木门。可门轴“吱呀”转动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连呼吸都漏了半拍——满心期待的秘密与宝藏不见踪影,门后站着的,正是她此刻最不想碰到的人。
林清辞就站在那里,身着月白色常服,墨发松松用一根玉簪束着,少了平日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慵懒。
“这么快就忘掉我的教诲了吗?看来还不是很听话呢。”林清辞的语气里裹着冷意,像冰丝般缠上苏清的神经。
苏清默默半跪在林清辞面前,语气放得柔软,轻声唤道:“主人。”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只盼着这份顺从能让林清辞从轻发落。
人真是适应力极强的动物啊。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什么都能学,什么都能干。苏清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指尖悄悄攥紧了衣摆。
看着这般顺从听话的苏清,林清辞心里却没由头地生出几分烦闷。“难道一个人,真的会因为环境,变得这么大吗?”她俯身,伸手捧起苏清的小脸,不等对方反应,便带着几分狠劲地吻了上去。
“欸,这亲上来了吗?”苏清的大脑一下停止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