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殿的林清辞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踏回了那间熟悉的小屋。推开门的刹那,眼前空无一人,心底猛地一沉,那抹惯常的清冷瞬间被戾气浸透。
循着暗门的痕迹闯入地道时,林清辞的脸色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尖按在剑柄上,只差一点便要提剑去找那位她疑心协助苏清“逃跑”的人算账。直到看见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她紧绷的下颌线才稍缓。
蹲下身细细检查,确认苏清只是普通风寒引发的昏迷,并非遭人暗算,林清辞悬着的那颗心才缓缓落下。目光扫过对方凌乱的衣衫,她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犹豫,指尖微动似想替其拢好衣襟,最终却还是硬生生收回手,转身将人留在了原地。
这对苏清自然不好。可一想到那些被辜负的过往,林清辞便觉得,这点“折磨”远远不够消解她心头的郁气——对于背叛者,她从不会给予半分心疼。挥手遣退闻讯赶来的老婆婆,她在石台上留下一张字条,转身快步离去。肩上扛着整个宗门的存续,还有依附其生存的大小势力与万千凡人,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这里。
黄昏渐至,本就幽深的地道彻底沦为暗室,连一丝微光都无法渗入。苏清是被一阵尖锐的饥饿感唤醒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头晕目眩间,胃部还传来阵阵绞痛,浑身酸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在黑暗中徒劳地摸索,想找些支撑物借力爬上去,指尖却突然触到一片粗糙的纸张。凑近一看,纸条上的字迹正泛着淡淡的荧光,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苏清盯着那些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昨晚的事她本想就此揭过,毕竟是彼此的第一次,林清辞的慌乱或许情有可原。可这人既然来了,不把她抱回床上也就罢了,居然连口水、一口吃的都没留,反而还在纸条上命令她醒后去煮安神汤?
简直是欺人太甚!
苏清咬着牙骂了句,却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法拒绝。林清辞的修为远在她之上,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这口气咽不下去,更重要的是,她怀中那瓶神明赐予的“药水”,正需要一个合理的机会送进林清辞腹中。
思及此,苏清扶着石壁慢慢坐起身,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煮饭时下料,确实是最不易引人怀疑的法子——林清辞素来警惕,若是直接递过去,她定然不会轻易饮用。
强撑着站起身,苏清借着纸条微弱的荧光辨认方向,一步一挪地往地道出口走。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感冒的症状愈发明显。她裹紧单薄的衣衫,心里暗自发狠:林清辞,你最好祈祷这汤合你胃口,不然……
爬出地道时,暮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小院。厨房的方向亮着一盏孤灯,想必是林清辞特意留的。苏清推开门,案板上果然摆着新鲜的食材,连煮汤的陶罐都洗刷干净放在了灶边,显然是算准了她不会反抗。
她挽起袖子生火,火苗舔舐着锅底,映得她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指尖摸进衣襟,触到那只冰凉的小玉瓶,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待水沸后,她将药材一一投入,看着水汽袅袅升起,又趁雾气最浓时,飞快地将瓶中的药水倒了进去。
药香混着水汽弥漫开来,苏清用勺子轻轻搅动,心里默默盘算着:林清辞向来谨慎,或许会先试尝一口,这才能得到林清辞的信任。
正想着,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清手一顿,迅速将小玉瓶藏进灶膛的灰烬里,转身端起刚煮好的汤,恰好迎上推门而入的林清辞。
“汤煮好了。”苏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甚至还带了点刻意装出来的顺从。
林清辞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色上,眸色微深,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接过汤碗,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腕,感受到那微凉的温度,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苏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悄悄蜷缩起来——她算准了林清辞会多疑,却没料到对方连汤碗都接了,难不成是要当场查验?正慌乱间,却见林清辞端着汤碗朝她递了回来,声音比往常低沉些:“你感冒未愈,这安神汤本就是给你煮的,趁热喝。”
“啥,原来是给我喝的吗?可是药只有一份啊!”苏清感觉一下子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