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辞居高临下地望着伏在地上的苏清，眸色比深冬寒潭更冷，半点温度也无。她缓缓收回空碗，指尖在冰凉的碗沿轻轻摩挲，那动作慢得近乎慵懒，却让苏清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像坠了块铅。
“赐罚？”林清辞忽然轻笑出声，那笑意却只停在唇边，眼底反倒浸着刺骨的寒凉，“你既喜欢在食物上动手脚，那便从今日起，这院子里再不会有半分食物和水。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断了那些歪心思，再来找我。”
话音落，她连眼角余光都未再分给苏清半分，转身便走。玄色衣摆扫过冰冷的地面，带起一阵寒风，挺直决绝的背影没有丝毫留恋，仿佛地上伏着的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尘埃。
苏清僵在原地，膝盖抵着青砖的寒意顺着骨头缝往心里钻，冻得她指尖发麻。断食断水？这惩罚已然难熬，偏生祸不单行，神明小姐给的秘药也用尽，如果没有，那任务也不要想着完成了。
苏清重重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在心里发问：“神明小姐，那种药……还有存货吗？”毕竟是自己冒险行事闯下的祸，要旁人兜底，实在有些赧然。
下一秒，一道清冷空灵的声音便在她脑海中响起：“存货已无，需你自行炼制，此事我帮不上忙。但所需材料清单，我可以传给你。”
接收完资料的瞬间，苏清只觉天旋地转——材料倒不算珍贵，多是当归、红枣这类补血气的寻常物件，可架不住需求量大得惊人，没有合理的借口，根本不可能拿到手。
绞尽脑汁半晌，苏清总算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每日故意给自己放些血，借着示弱向林清辞求药，积少成多，总能凑够炼制的量。
说干就干，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往厨房去寻刀具。可一进厨房她就傻了眼：案上的铜刀全是斩骨剁肉的大家伙，沉甸甸的刀刃泛着寒光，稍不留神怕不是放血，直接就能把自己“重开”了。
翻找许久，她才在角落摸出一把削水果的小弯刀，攥紧刀柄时指节都泛了白。她将左小臂抵在粗糙的木案上，刀刃刚触到皮肤，手便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脑海里莫名蹦出个荒唐念头：“这要是划歪了，倒真像给自个儿改花刀了。”
闭着眼狠下心划下，鲜血很快渗了出来，顺着小臂滴在案上，晕开一小团暗红。可等了片刻，出血量远没达到预期的“凄惨”效果。苏清盯着那道细细的伤口，终究还是怂了：“罢了罢了，积少成多，总能行的。”
她慌忙从衣襟里扯出干净帕子，草草将伤口缠好，力道紧得让小臂泛起发麻的钝痛。起身时才发觉右腿不知何时磕到了桌角，一瘸一拐的，却还是强撑着将碰乱的刀具归位，擦净案上的血渍，连地面的水渍都抹得干干净净，才扶着墙慢慢离开厨房。
苏清被毁了修为之后，除了身体会比纯粹的凡人要耐造一些，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