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依蜷缩在房间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木质地板的纹路。这里曾是苏清的住处,窗棂上还留着那人亲手刻的细碎花纹。这个房间的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而这是她当初趁着清理禁令未下,用一点权力的小手段偷偷留下来的。空气中浮动的、属于苏清的气息,混着淡淡的墨香与药草味,是此刻唯一能让她错觉自己正被那人环在怀里的慰藉,可这慰藉转瞬就被尖锐的不甘撕碎。
“明明是我先来的……”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往日里那份待人接物的恬静温柔,此刻早已从她身上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眼眶红肿的狼狈,眼下的乌青透着连日难眠的疲惫。她盯着房门的方向,瞳孔里翻涌着近乎凶狠的光,像极了领地被陌生者侵入的困兽,每一寸目光都在无声嘶吼:苏清是她的,绝不能容忍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占有。
她不是没想过对策。起初总想着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等苏清在宗门彻底失去存在感,等林清辞忙于对宗门整合,再带苏清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小镇,过些安稳日子。所以先前林清辞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对苏清有什么异样的情感,她才强压下心底的醋意,放任对方的行动,甚至偶尔还会帮着打掩护。可如今,这“等待”成了最锋利的悔恨,一遍遍在她心头碾过,夜里闭上眼就是苏清疏离的侧脸:若是当时再勇敢些,不等所谓的“时机”,直接把人带走;若是当初行事更激进些,早一步斩断林清辞的念想,结局会不会全然不同?
记忆突然翻涌到之前喂药的那刻。她捧着师姐曾经教她煮的汤药,小心翼翼地递到苏清面前,话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讨好,可苏清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底没有往日的温和,只有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戒备,像防着什么坏人。那眼神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她心上,直到现在想起来,指尖还会控制不住地发颤。她费尽心机靠近,从刚入宗门时跟在苏清身后学认草药,到后来借着“请教功法”的名义多待片刻,可两人的距离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她越往前,那屏障就越厚,最后竟连简单的对视都成了奢望。“我真的做错了吗?”叶依抬手按在胸口,指尖传来心脏沉闷的跳动,每一下都在叩问着这份偏执到近乎病态的心意。
她怎么会不喜欢苏清?从刚入宗门那会,她还是个怯生生的小不点,个子没到苏清腰际,抱着宗门弟子服的衣角躲在门后,连抬头看师尊的勇气都没有。师尊待她严厉,功法练错一点就要罚抄心法,丹药炼砸了更是要在丹房跪上半宿,她违背着“想回家”的本心踏上修行路,日子过得像浸在冷水里,只有苏清是那点唯一的暖意。
那时她总爱躲在后山的老槐树下,抱着膝盖想念山村里的家。想念母亲煮的红薯粥,想念父亲编的竹蜻蜓,可筑基那年回去才发现,一切都变了——父母早已添了个弟弟,家里的小床换成了新的,她从前穿的衣服被叠在箱子最底层,落满了灰。重逢时,父母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疼爱,只剩下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一句“依依现在是修士了,可要多帮衬家里”。她才知道,原来在她离开家的第三个月,就已经没有“家”了。
是苏清,师尊指派来带她熟悉宗门事务的师姐,没有半分不耐。她会在她被罚抄心法时,悄悄送来温好的茶水;会在她想念家人偷偷掉眼泪时,坐在身边陪她看月亮,轻声说“以后有我呢”;会在她炼药烫伤手时,皱着眉帮她涂药膏,嘴上说着“下次小心”,眼里却满是心疼。那些渴望陪伴的夜晚,那些藏着委屈的瞬间,都是苏清陪着她过来的。她的世界早就只剩下苏清了,从最初的依赖,到后来见不得别人靠近的占有,再到如今愿意为了对方放弃一切的爱慕,她贪心到想把这份陪伴,变成一辈子的永远。
所以当刚才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脸前时,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伸出的手。哪怕苏清看到她时眼底的惊讶变成抗拒,哪怕对方用力推她的肩膀。哪怕心口的疼痛让她几乎握不住灵力,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她也不愿放手。
叶依缓缓收紧手臂,将人牢牢圈在怀里,脸贴着苏清的后背,能清晰地听到怀中人因触碰而急促起来的心跳,像擂鼓一样敲在她心上。她闭上眼,鼻尖萦绕着苏清身上的气息,眼底翻涌着近乎疯狂的执念:这一次,她绝不会再等了,也绝不会再放手。她要把苏清永远圈在自己身边,锁在只有她们两人的天地里,绝不让任何人再靠近,哪怕被整个宗门唾弃,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