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惊得微怔，垂眸看向脚边碎裂的玉佩——玉质粗糙得能摸到颗粒感，裂痕处还泛着人工染色的暗沉杂色，哪里有半分“传家宝”的模样？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那摊主已经伸着粗糙的手朝她手腕抓来，唾沫星子随着嘶吼溅在空气中：“今天不赔我五百两银子，你们俩别想踏出这集市半步！”
他的指尖刚碰到苏清素色的衣袖，就像撞在了无形的铜墙上，整个人猛地被弹开，踉跄着后退两步，重重撞在身后的货摊上。陶罐、瓷器哗啦啦摔了一地，碎片溅起时，人群里响起一阵低呼。
叶依早已上前一步，将苏清稳稳护在身后。方才还满是温柔的眼眸，此刻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周身散出的无形威压瞬间压下了集市的喧闹——连风吹过布幡的簌簌声，都变得清晰起来。
苏清悄悄在身后拉了拉叶依的衣袖，指尖的力道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明确的示意：这里人多眼杂，不是动手的好地方。她从没想过要当“和事佬”，只是若在此处动了杀戒，难免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那摊主本被叶依的气势吓住，见苏清似在“劝和”，胆子又壮了起来，正要往前凑着再讹几句，一道冷冽的剑影却突然划破空气。
“唰——”
鲜血喷溅的瞬间，大好头颅滚落在青石板上，眼睛还圆睁着，满是来不及消散的贪婪。
周围的喧闹瞬间凝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狠厉镇住，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摊主的几个随从先是僵在原地，下一秒便作鸟兽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报官啊！有贼人当街杀人！”
不知是谁在人群后喊了一嗓子，死寂的氛围瞬间被打破，混乱像潮水般涌来。本想趁乱解决掉余下同伙的叶依，刚要抬步，就被几个揣着朴素正义感的百姓拦了下来——有人举着扁担，有人攥着菜篮子，虽满脸惧色，却仍有动手的意图。
叶依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可看着这些手无寸铁、只凭本能“拦凶”的普通人，终究没法痛下杀手。错失良机的她不再犹豫，反手牵住苏清的手腕，朝着人群最稀疏的巷口突围而去，衣袂翻飞间，很快便消失在街巷深处。
“人！人朝那边跑了！”
有人指着巷口大喊，可混乱的人群追了几步，便没了目标，喧闹声也渐渐低了下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窃窃私语。
另一侧的僻静角落里，两个汉子正缩着身子喘气。矮个子男人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声音还发着颤：“大、大哥，那女的也太邪门了！我都没看清她怎么动的手，那血就溅我脸上了！”
长胡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骂道：“还好意思说？刚才不是我拽着你跑，你是不是还想冲上去送死？”
“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矮个子心有余悸，脸上堆起佩服的笑，“我还有好多地方要跟大哥学呢！”
长胡男人哼了一声，显然很受用这份吹捧，脸色稍缓。可没等他得意多久，矮个子就垮着脸问道：“对了大哥，那钩子没了，我们还怎么凑齐货物交上去啊？”
死掉的摊主是他们团伙里的“钩子”——谁是能讹的软柿子、用什么话术能把人套住，全靠他拿捏。剩下的人，不过是打手、跑腿的角色。只是这次看走了眼，掉了性命。
“我们现在少了个关键的人，想凑够以前的货量，根本不可能。”长胡男人摸了摸下巴，眼神沉了下去，“只能在‘质量’上做文章了。”
“所、所以我们还是要打那两个女的主意？”矮个子一想到方才剑影翻飞的场景，浑身就忍不住打颤，声音都带着哭腔。
“不然呢？”长胡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忘了上次出货不够数，那些人是怎么收拾老周的？”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得矮个子瞬间没了声音。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显然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我们没有退路。”长胡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别想太多，跟着我干就是。”
矮个子咬了咬牙，终是闭了闭眼，哑着嗓子应道：“好……就听大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