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谢谢你的照顾……不行，太见外了。”
苏清一大早便立在老奶奶的屋门前，反复斟酌着告别的措辞。叶依本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可苏清觉得礼数不能少，便自告奋勇来做这个告别。只是她在门口酝酿了许久，终究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忽然，那扇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声响，一张满是岁月刻痕、难掩憔悴的脸探了出来。
“客官是饿了吧？抱歉抱歉，老婆子起晚了，这就去给你们备饭菜。”老奶奶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怨怼，可即便对着苏清说话，眼神里也透着一股心灰意冷的沉寂，仿佛魂儿早已飘远。
“奶奶，打扰了。我们今日要离开了，是特地来跟您告别的。”
老奶奶的动作顿了顿，沉默片刻才低声道：“要走了？这么快……也好，走了好，早走早好。既然决定了，那我就不留你们了。”话音未落，声音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两人结伴上路后，叶依放缓了脚步，用柔软得近乎温和的语气问道：“师姐，这次走得这么坚决，可是有什么打算？”
她脸上挂着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可苏清心里清楚，若是真被这表象骗了，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指不定下一秒就是另一副冷淡嘴脸。
如今苏清已成功入门双修功法，体内终于凝聚出了法力。就在法力成型的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某个人之间，悄然牵起了一缕微弱的联系，且这联系正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变得清晰、强烈。
不用想也知道，要来的人定是林清辞。算算路程和时间，若是凑巧，说不定两人会在前方的城镇遇上。
叶依心中满是疑惑：师姐向来心思缜密，前几日却特意让那老妇人拖延行程，可她们要去的地方明明繁多，甚至有好几次，若不是她提前避开，早就与林清辞布下的陷阱撞个正着了。这绝非巧合，叶依更倾向于苏清有某种她不知道的法子，能与林清辞产生联结。可她实在想不通，联系林清辞，对师姐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她太清楚了，若是搞不明白这一点，苏清的心，永远不会真正放在她身上。
“叶依，我好像走不动了。”苏清略感窘迫地开口。从前她从不这般娇气，可不知为何，近来总觉得浑身乏力，走不了多远便累得喘不过气。
叶依似是早有准备，抬手便取出一辆做工精巧的轮椅。苏清也不客气，径直坐下，让叶依在身后推着她前行。只是这般一来，两人的速度非但没快，反倒更慢了些。
苏清此刻倒像个好奇的孩子，沿途瞧见新鲜好玩的东西，便时不时让叶依停下。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叶依身上已挂满了苏清买来的零嘴和小挂饰，再配上她素来清冷的气质，倒不似个活人，反倒像个被精心装扮的玩偶。
这不，路上就有几个愣头青拦住了去路。不等叶依开口驱赶，几人便凑到苏清面前，直白地询问起“价格”。
其实也难怪会被误会。这一带傀儡术本就盛行，一路走来，凡是吃力的活计，几乎都是傀儡代劳。随着傀儡术的发展，居家傀儡、情趣傀儡更是随处可见。苏清坐着精良的轮椅，看着像个行动不便之人，却能横跨大山，身后跟着的“随从”又冷冰冰的，全无活人气息，被当成傀儡也在情理之中。
“非卖品。况且，就算你们买得起，她也未必肯跟你们走。”苏清淡淡开口。
那几人愣了愣，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随即脸上闪过一丝侥幸，讪讪地退开了。苏清也没再多管，示意叶依继续前行。
“怎么样，那几个人，你瞧出什么了？”苏清转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笑。
叶依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苏清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方才那几人，在我们面前可是抖得厉害呢。毕竟再眼瞎，也该分得清人和人偶吧？”
叶依眸色微动，瞬间明白了苏清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林清辞已经到了，对不对？方才那几人，是她派来试探我的？师姐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离开，好让你和她团聚？”
苏清的心思，叶依再清楚不过——和林清辞一样，都是想让她主动退出。只不过林清辞是怕她鱼死网破，才想着先劝降。这些话，苏清不会明说，叶依也无需点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