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端坐在椅上，美眸凝定，一瞬不瞬地望着罗剑，语调平缓却带着穿透力：“你说要找生父讨个公道，这份孝心难得。但人这辈子，不能只困在仇恨里。仇恨是火，人是木，若以恨为驱动力，无异于引火烧身。等仇怨了结，木已成灰，你又该寻什么活着的意义？我想让你想清楚，该以何种姿态面对这份恨，除了复仇，你心中还有什么真正想要的。”
罗剑静听着，眉头微蹙，没有半分敷衍，当真沉下心思索起来。
他的前半生浑浑噩噩，无亲无眷，无儿无女，心中确实燃着一团不灭的火——那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执念，也是捆住他的枷锁。他放不下仇恨，却也清楚，这具躯壳之下，内心早已空荡得没有半分值得留恋的东西。
犹豫片刻，罗剑还是选择坦诚相告，哪怕这个答案会让他错失眼前的机会：“我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等报完仇，我便再无牵挂，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心里话一股脑倒出，他闭上眼睛，转身就要朝外走。机会明明就在眼前，终究还是要错过了。
“老罗，你这蠢猪！这辈子的仇，怕是再也报不成了！” 心底满是遗憾，却又奇异地生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这么着急走？” 苏清的声音清冷依旧，却添了几分沙哑的无奈。
罗剑脚步一顿，满脸茫然：“我……您不是……”
“我何时说过你没通过测试？” 苏清眼中骤然亮起细碎的光，像是猎手寻到了合意的猎物，“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要的，正是你这样报完仇便没了牵挂，能全然为我所用的人？”
罗剑心头一震，猜不透苏清的心思，当即双膝跪地，俯身叩首：“师傅！” 他想试探一二，若苏清无半分不悦，这师徒名分便就此定下。
苏清却淡淡抬手：“别急，还有一位，尚未露面呢。”
话音刚落，罗剑身侧骤然浮现一道小小的身影，竟是个粉雕玉琢的女童。他惊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怕什么？我们方才不是才见过面吗？” 女童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语气里满是对罗剑这副“忘恩负义”模样的鄙夷——正是那只小女鬼。
“师尊，这、这位是……” 罗剑紧张地看向苏清，心中的不祥猜想，终究得到了证实。
“她是你师姐，” 苏清淡然颔首，补充道，“而且是只女鬼，以你现在的能耐，怕是打不过她。”
小女鬼立刻挺起小胸脯，一脸傲气地站在苏清身后，俨然一副小主人的姿态。
“师弟，”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大姐头的派头，“叫几声师姐，之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师尊已经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的仇，便是我的仇，我定会帮你。”
这副鲜活又带着烟火气的模样，让罗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戒备也淡了几分。他定了定神，真心实意地喊了三声：“师姐！师姐！师姐！”
中年男子对着一道女童残影躬身喊师姐，场面虽显怪异，但在场三人却都神色坦然，未有半分异样。
此刻三人各有所得，皆觉心满意足。罗剑喜得两座硬靠山，复仇之路终于拨开迷雾，望见了曙光；小女鬼不仅有了庇护，更添了个听话的小师弟，往后不仅不再靠害人维生，反倒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日子也算有了奔头；苏清亦暗自颔首——待日后在二人丹田种下道誓，便多了两个绝对可用的臂膀，届时叶依也能多一层稳妥的保障。到时候安顿好叶依，自己也就能放开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