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城的夜晚，是光与影的野蛮丛林。高耸的摩天楼将天空切割成狭窄的碎片，霓虹广告如同垂死的巨兽，用最后的光污染着潮湿的空气。悬浮车流在立体轨道上呼啸而过，留下模糊的尾迹。而在那些阳光无法触及的底层巷道，则是罪恶与混乱滋生的温床。
夜羽和墨影如同两道幽灵，融入这片混乱的底色。墨影的黑裙与披风让她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而夜羽那身深灰色便装也有效地掩盖了他的气息。他们沿着白谕提供的坐标，向着港区边缘一片废弃的旧仓库区潜行。
这里曾是城市繁荣的见证，如今却只剩下锈蚀的骨架和破碎的窗户，如同巨兽的残骸，在夜色中沉默地匍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机油和某种腐败的气味。
“根据能量残留和人员流动分析，目标最可能藏匿在第三号仓库，那个最大的。” 墨影的声音通过极细微的骨传导耳机传来，带着一丝电子杂音，“小心点，这里的‘味道’不太对劲。”
夜羽点了点头，他也能感觉到。不仅仅是废弃的荒凉，还有一种……粘稠的、带着恶意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中，与他体内那丝被驯服的能量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让他肩胛下的核心传来一阵冰凉的悸动。
他们借助废弃集装箱和坍塌的墙体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三号仓库。仓库的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暗摇曳的光线，隐约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夜羽屏住呼吸，贴近门缝，向内望去。
仓库内部空间巨大，堆满了蒙尘的废弃机械零件。中央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几个穿着混杂着破烂联盟制服和自制护甲的人影正围着一个冒着诡异绿色气泡的金属容器忙碌着。容器表面连接着粗陋的管道，延伸至仓库深处黑暗之中。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仓库的角落阴影里，蜷缩着几个身影——衣衫褴褛，身上带着明显的改造痕迹或微弱的异能波动，此刻却被粗大的铁链锁住，眼神空洞，如同待宰的羔羊。其中一人的手臂上，覆盖着一层不正常的、如同苔藓般的暗绿色增生组织，正在微微蠕动！
“看到了吗？” 墨影的声音带着冷意，“‘净尘’？我看是‘造污’还差不多。他们在用活人做实验，试图引导或者……制造深渊污染？”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净尘团”成员似乎完成了什么步骤，兴奋地低吼一声，将一管闪烁着不祥幽光的粘稠液体，注入了那个冒着绿泡的容器！
嗡——！！！
容器猛地一震！表面的绿色气泡剧烈翻涌！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亵渎的污染气息如同冲击波般扩散开来！
“呃！” 角落那个手臂增生的人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嚎，他手臂上的“苔藓”如同活了过来般疯狂蔓延，瞬间覆盖了他半個身体！他的眼睛瞬间被浑浊的绿色充斥，发出非人的咆哮，开始疯狂挣扎铁链！
“成功了！看到了吗！这就是‘净化’的力量！让不洁者归于‘本源’！” 那个注射液体的成员狂热地喊道。
“失控了！快压制他！” 另一个声音惊慌地叫道。
仓库内一片混乱！
就是现在！
夜羽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犹豫！他猛地推开仓库大门，身影如同猎豹般窜入！
他的目标，直指那个刚刚完成注射、似乎是小头目的狂热分子！
“什么人？！” 仓库内的“净尘团”成员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动，纷纷抓起身边的武器——大多是粗制滥造的能量枪或砍刀。
夜羽没有理会其他人，他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冲到那小头目面前！他没有动用体内那危险的能量，而是凭借这一个月在实验室被动增强的反应和力量，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狠狠劈向对方持枪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小头目惨叫一声，能量枪脱手飞出！
但与此同时，另外两名成员的能量枪已经对准了夜羽，炽热的光束瞬间射出！
夜羽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地向侧后方翻滚！就在他意念微动的刹那，肩胛下的能量核心仿佛感受到了危机，那丝被驯服的冰冷能量自动流转，在他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极其淡薄的、几乎看不见的能量偏转力场！
嗤！嗤！
两道能量光束击中力场，发生了细微的偏折，擦着夜羽的身体射入后方的废弃零件堆，炸起一团火花！
成功了！虽然只是最基本的应用，但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成功引导能量进行防御！
然而，还没等他稳住身形——
“吼——！！！”
那个彻底被污染吞噬、半身覆盖绿色增生组织的“实验体”，竟然凭借蛮力挣断了一条铁链！他发出疯狂的咆哮，浑浊的绿色眼睛死死锁定了离他最近的夜羽，拖着残存的铁链，如同失控的卡车般猛冲过来！带着浓烈的污染与毁灭气息！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
避无可避！
夜羽眼神一厉，不再保留！他集中精神，主动引导肩胛下的冰冷能量，全部汇聚于右拳！灰暗的皮肤下，黑色脉络瞬间凸起、发亮！拳锋之上，凝结出一层肉眼可见的、散发着寒气的暗色能量角质！
面对那扑来的污染体，他不退反进，拧腰发力，包裹着冰冷能量的一拳，悍然轰出！
嘭——！！！！
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在仓库中炸开！
暗色能量与污染体的绿色增生组织狠狠碰撞！一股冰冷的腐蚀性与狂乱的污染性能量疯狂交织、湮灭！
污染体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胸口被击中的部位，绿色增生组织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枯萎、焦黑！它发出更加凄厉的嚎叫，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
而夜羽也被反震力逼得后退两步，右拳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冷和微微的麻痹感，引导的能量瞬间溃散。体内的核心传来一阵透支般的虚弱感。
“啧，动静闹大了。” 墨影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带着点无奈，“看来‘悄悄侦查’计划破产了。准备撤吧，菜鸟，剩下的‘清理’工作，下次再说。”
夜羽看了一眼仓库内混乱的景象，以及那个被他击退、暂时失去行动力的污染体，还有那些被惊动、正试图包围过来的“净尘团”成员……
他知道，墨影是对的。
他不再恋战，身形一闪，朝着仓库另一个方向的破窗疾冲而去！
身后，是“净尘团”成员气急败坏的叫骂和零星的枪声。
而在他体内，那丝被消耗的能量正在缓慢恢复，肩胛下的核心，传递出一种混合着疲惫与满足的冰冷搏动。
第一次实战检验，虽然短暂，却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力量的存在。
以及，掌控这份力量所带来的，残酷的“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