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狸狸,还给我!”
阿斯托莉亚的声音里不带丝毫人类的温度,像两块冰岩在互相摩擦。
那双被滔天怒火烧成墨绿色的碧瞳,死死地,死死地锁定着石巢中的庞然大物。
她用的,是“它”。
不是“她”。
在失控的骑士眼中,那只被巨狼圈在怀里、微微抽搐的小狐狸,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件被肮脏的爪子染指了的、独属于她一人的所有物。
“吼——!”
银月感受到了最彻底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挑衅。
它缓缓抬起山峦般的狼首,喉咙深处滚出沉闷如雷的咆哮。
那双熔金般的竖瞳里,再没有对昔日同伴的丝毫认可,只剩下守护巢穴与配偶的最原始的、不讲任何道理的野性与敌意。
它非但没有松开。
反而将怀中那已经神志不清的小狐狸,更加小心翼翼地向自己身下拢了拢。
巨大的狼头低下,用布满倒刺的舌尖,极其挑衅地,舔了一下苏狸狸滚烫的脸颊。
一个宣示主权的动作。
一个点燃火药桶的动作。
轰!
阿斯托莉亚眼中的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弦,被这无声的一幕,彻底焚烧殆尽。
她动了。
“咔哒”一声,她甚至没有拔剑,而是将那两把狰狞的巨剑重新卡回背后的卡槽。
因为对付一头畜生,还用不上她的剑。
她就这么赤手空拳地,一步一步,冲入了那片狼藉的狼王寝宫。
每一步落下,她身上【不屈战姬】铠甲的紫色魔纹便明亮一分。
沉重的金属战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那不是脚步声。
那是敲响在银月心头的,死神的倒计时。
“嗷——!”
银月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它猛地弓起身躯,每一块肌肉都贲张到极限,露出的獠牙如同森然的匕首。
下一瞬,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银色的死亡闪电,朝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入侵者猛扑过去!
它要用最锋利的爪牙,将这个女人的胸膛整个撕开!
然而,它面对的,是一座移动的、全副武装到牙齿的、由神明亲手打造的战斗堡垒。
阿斯托莉亚不闪不避。
她甚至连防御的姿态都懒得摆出,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墨绿色火焰的眼睛,冷漠地、径直地迎了上去一记铁山靠。
“铛——!”
金铁交鸣的刺耳巨响炸开!空气中迸射出一串刺目的火花!
银月那足以撕裂钢铁的全力一击,狠狠地拍在阿斯托莉亚的胸铠之上。
结果,却连一道浅浅的白痕都未能留下。
紧接着,一股尖锐的、钻心刺骨的毁灭性能量,顺着它的爪垫疯狂反噬而来!
【荆棘III】!
“嗷呜!”
银月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闪电般缩回了爪子,五根利爪的根部已经发麻。
它不信邪!
野兽的凶性被彻底激发,它张开血盆大口,无视了上半身,转而朝着阿斯托莉亚那覆盖着裙甲的、白皙修长的美腿狠狠咬下!
“咔嚓!”
牙齿与未知金属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结果,一模一样。
非但没能伤到对方分毫,自己满口的利齿反倒被震得嗡嗡作响,一股更强烈的反伤力量顺着牙根直冲脑髓,震得它头晕眼花!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冷酷的、碾压式的镇压。
阿斯托莉亚从始至终,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她无视了银月所有徒劳的攻击,在对方因剧痛而出现一瞬间僵直的刹那,欺身而上。
运转斗气。
没有技巧。
她只是伸出被银白色甲胄包裹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精准地卡住银月的脖颈,然后用整个身体的重量,用那套神装无可匹敌的物理防御与质量。
狠狠地。
不带一丝烟火气地。
向前一撞!
砰——!
一声沉闷如山崩的巨响。
银月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短暂的离地而起,后退了好几不才止住势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没有装备机甲神装的银月,在全副武装的阿斯托莉亚面前,脆弱得像个玩偶。
阿斯托莉亚看都未再看那头败犬一眼。
她走到石巢边,缓缓蹲下。
然后,她伸出手,将那只被彻底玩坏了的小狐狸,从那些柔软名贵的兽皮中,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地,抱了出来。
入手的一瞬间,阿斯托莉亚的心脏,狠狠地漏跳了一拍。
怀里的小东西,软得像一滩被太阳晒化了的蜜糖。
浑身滚烫得吓人,每一寸皮肤都泛着一层不正常的、妖冶的绯红。
汗水浸透了她银白色的发丝,一缕一缕地贴在脸颊和额头上,显得狼狈、可怜,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色气。
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狡黠与得意光芒的绯红色眼眸,此刻水光潋滟,焦距涣散,蒙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惹人怜爱的雾气。
她的呼吸急促而细微,带着小动物般娇弱的喘息,胸前那两条充当抹胸的狐尾,也因身体无意识的抽搐而微微起伏。
整只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被彻底蹂躏、被享用殆尽后的破碎感。
这种破碎,非但没有让她显得丑陋,反而催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颓靡而艳丽的、让人只想把她弄得更碎的美感。
阿斯托莉亚的呼吸,猛地一窒。
一股远比刚才的愤怒更加汹涌、更加黑暗的洪流,如同失控的岩浆,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那是嫉妒。
是暴怒。
更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疯狂的、想要将眼前这副景象彻底占为己有,让她在自己身下绽放出更加破碎、更加美丽姿态的强烈占有欲!
那是我的!
这个不听话的小笨蛋,这个到处惹祸的小色狐,是我的!
只有我,才有资格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有我,才有资格让她发出这样的声音!
只有我,才有资格……把她玩坏成这个样子!
“咯吱……”
阿斯托莉亚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她用尽了戈尔登家族最后的贵族矜持,才强行压下了那股想要立刻将这个小惹祸精按在地上,用更加霸道、更加彻底的方式,将属于另一头畜生的气息,从她身上完完全全清除干净的冲动。
她抱着怀里温软如玉的“战利品”,缓缓站起身。
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头趴在地上,发出阵阵不甘又委屈的低声哀嚎的败犬。
……
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一天。
阿斯托莉亚将苏狸狸抱回了她们自己的房间,放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她端来温水,用最柔软的布巾,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为苏狸狸擦拭着身体。
从汗湿的额头,到绯红的脸颊。
从修长的脖颈,到那两条被汗水浸湿、微微蜷曲的狐尾……
她的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仿佛在擦拭一件失而复得的、沾染了灰尘的、全世界最珍贵的稀世奇珍。
可她的眼神,却冰冷、幽深得可怕。
擦拭干净后,她又为苏狸狸换上了干净的丝质睡衣,盖好了兽皮被。
做完这一切,她便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最忠诚的守护石像,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床上那道小小的、均匀呼吸的身影。
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哪怕一秒。
从清晨,到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