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你

作者:虞兮叹VC 更新时间:2025/8/12 14:47:55 字数:4726

解雨臣在深夜接到黑瞎子的求救电话。

他踹开古墓石门时,看见那人浑身是血倚在青铜棺上。

“花儿爷,再不来我可真要交代在这儿了。”黑瞎子笑得没心没肺。

当解雨臣俯身检查机关伤口时,冰凉的手指突然拽住他领带。

“别动,”黑瞎子贴着他耳垂呵气,“我把自己当生日礼物送给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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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一点零三分。

电话铃像是碎玻璃渣,猛地扎进解雨臣沉静的睡眠里。他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卧室里厚重的遮光帘隔绝了外面北京城所有的霓虹,只留下电话座机屏幕上刺目的红光在浓黑里一跳,一跳,带着某种不祥的节奏。

他掀开被子坐起,丝绸睡衣在动作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手指在冰凉的座机按键上悬停了一瞬,才按下了免提键。

“喂?”

电流的嘶哑底噪里,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传来,只是那声音被拉得极薄,带着粗粝的喘息和极力压抑的痛楚,断断续续,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掐断。

“花儿…爷…” 黑瞎子喘了口气,背景是某种空洞、带着回音的滴答声,仿佛水珠落进深井,“…北边…老坟圈子…最里头那个…栽了…有东西…卡着…动不了…”

声音猛地一滞,紧接着是几声被强行吞回去的、撕心裂肺的呛咳。

“别睡!” 解雨臣的声音压得很低,像绷紧的钢丝,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意,“坐标,说清楚!什么东西卡着你?”

那边只有更粗重混乱的喘息,信号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揉搓着,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几秒后,喘息声被一种极其沉闷、仿佛金属被强行拗断的“咔哒”声取代,电话彻底断了线,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忙音。

忙音在死寂的卧室里单调地重复着,空洞得令人心慌。

解雨臣坐在床边,像一尊骤然冷却的玉雕。只有垂在身侧、握紧到指节泛白的手,泄露了平静外表下的惊涛骇浪。没有犹豫,他霍然起身,丝绸睡衣被粗暴地甩在凌乱的床铺上。动作快得惊人,暗格里的装备被迅速取出、检查、扣上——冷钢的匕首、特制的合金指套、缠着钢丝的银亮飞索、几管密封的药剂……所有东西都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质感。最后,他抄起桌面上那部特制的卫星电话,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划过,一个加密坐标被发了出去。

“老地方,北边老坟圈最深那个坑。准备东西,我马上到。” 他的声音通过卫星电话传出去,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比窗外的寒夜更冷。

引擎的咆哮撕裂了凌晨的寂静,越野车像一头暴怒的钢铁野兽,冲进沉沉的雨幕。冰冷的雨点狠狠砸在挡风玻璃上,又被疯狂摆动的雨刮器扫开,视野里一片混沌的水光。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拖出扭曲变形的长影,又被车轮碾碎。

解雨臣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刀锋。油门几乎被他踩到了底,车在空旷的街道上发出濒临极限的嘶吼。他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电话里那压抑的呛咳声,那沉闷的“咔哒”声,还有黑瞎子惯常挂在脸上、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的没心没肺的笑。

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

车灯刺破雨帘和荒草,最终死死咬住了北郊一片乱葬岗深处那隆起的巨大土丘。几辆黑色的改装车已经幽灵般停在入口附近,几个穿着同样黑色冲锋衣的人影无声地迎了上来,递过一个沉甸甸的战术背包。

“花儿爷,入口清理过了,里面结构不稳,小心。”为首的低声道,语气凝重。

解雨臣只点了一下头,接过背包甩在肩上,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那被杂草半掩、如同巨兽张开的漆黑墓道口。浓重的土腥味混合着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冰冷刺骨。他戴好头灯,雪亮的光束劈开前方的黑暗,露出湿滑的石阶和壁上渗出的、反射着幽绿苔藓的水光。他侧身钻了进去。

墓道狭窄、曲折,带着明显人工开凿后又遭自然破坏的痕迹。脚下的石砖早已碎裂松动,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陷阱之上。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的土腥、木头朽烂的酸腐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铁锈般的腥甜气息。头灯的光束扫过两侧墙壁,上面残留着模糊不清的古老刻痕,扭曲的线条在晃动光影中仿佛在无声地蠕动。

越往里走,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就越发浓烈刺鼻,几乎盖过了其他所有的气味,沉沉地压在胸口。解雨臣的脚步越来越快,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他强迫自己不去细想那血腥味的来源。

前方,沉重的石门轮廓在光束中显现。石门虚掩着,边缘处有新鲜的、巨大的撞击裂痕,碎石散落一地。门缝里,一丝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光线透了出来。

解雨臣没有丝毫犹豫,侧身狠狠一脚踹在石门上早已布满裂纹的脆弱部位。“轰隆——!”

碎裂的石块伴随着大量呛人的灰尘崩开,沉重无比的石门向内猛地洞开,发出沉闷的巨响,在空旷的墓室里激起沉闷的回音。

头灯雪亮的光束如同利剑,瞬间刺破了门后浓稠的黑暗,精准地钉在了墓室中央。

一口巨大、布满诡异饕餮纹路的青铜棺椁,在光线下反射出冰冷幽绿的光泽。就在那棺椁旁边,一个人影斜斜地倚靠着。

是黑瞎子。

解雨臣的呼吸骤然一窒。

光束清晰地照出黑瞎子此刻的模样。他身上的黑色夹克被撕裂了好几道大口子,露出里面被暗红色血液浸透的里衬。左肩到胸口的位置,一道狰狞的伤口翻卷着皮肉,血还在缓慢地往外渗,将他半边身体都染成了暗红。一条腿不自然地弯曲着,被几块断裂的巨大青铜构件死死压住,那些构件边缘锋利,深深嵌入了皮肉和地面之间。他脸上沾满了灰尘和干涸的血迹,嘴角却硬生生向上扯开一个弧度,露出染血的牙齿,在刺目的灯光下,那笑容显得异常惨烈又带着一股子没心没肺的劲儿。

“哟…花儿爷……” 黑瞎子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剧烈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您这…可真是…踩着点儿来的……再晚…咳…晚个一时半刻…就真得…给瞎子我…在这儿…点长明灯了……” 他勉强抬起没被压住的那只手,对着解雨臣的方向,虚弱地晃了晃,腕骨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解雨臣站在原地,像被钉在了原地。头灯的光束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显示出他握着灯的手在无法抑制地颤抖。墓室里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沉沉地压在他的肺叶上。他看着黑瞎子那惨烈的笑容,看着他身下蔓延开来的、在灰尘里洇开的暗红血泊,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刺痛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刺得他喉咙生疼。他一步步走过去,靴子踩在碎石和血污上,发出清晰的声响。最终,他在黑瞎子面前半跪下来。膝盖直接压在了冰冷、湿黏的地面上,毫不在意那浸透衣料的污秽。

头灯的光束垂落,将黑瞎子困在惨白的光圈里,也照亮了他身下那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闭嘴。”解雨臣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被砂纸打磨过,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紧绷。他伸出手,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才轻轻搭在黑瞎子左肩那道最狰狞的伤口边缘。布料被血浸透,冰冷而黏腻。他小心地避开翻卷的皮肉,指腹下的触感是皮肉被割裂的粗糙边缘和尚未完全凝固的湿滑血液。他需要检查伤口深处是否残留着异物,是否有致命的撕裂。

“嘶……轻点儿啊花儿爷……” 黑瞎子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紧紧皱起,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蜷缩,却被沉重的青铜构件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绷紧肌肉。他的喘息变得更加急促粗重,额头上渗出大颗的冷汗,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灰尘流下来。

解雨臣没理会他的呼痛,眼神锐利如鹰隼,手指稳定而仔细地探查着伤口的深度和走向。肩胛骨似乎没有断裂,但肌肉和韧带的撕裂伤极其严重。他微微侧头,光束随之移动,扫向那条被压住的腿。几块断裂的青铜构件如同狰狞的兽牙,深深咬合在一起,将黑瞎子的左小腿死死卡在下面,边缘锋利的青铜几乎切进了皮肉里,周围的地面一片狼藉,散落着碎石和断裂的青铜碎片,显然经历过一场可怕的塌陷和挣扎。

他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前倾,准备更仔细地查看卡住腿部的机关结构,寻找最稳妥的撬动点。黑色的丝绸领带随着他俯身的动作,从昂贵的衬衫领口垂落下来,在惨白的光束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光泽。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那堆冰冷的死亡金属时,一只冰冷、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下方探出!

那手指冰凉得没有一丝活气,带着黏腻的触感,精准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攥住了他垂落的那条黑色丝绸领带!

解雨臣的身体骤然僵住。

一股强大得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拽着领带向下!他猝不及防,重心瞬间前倾,整个人被那股力量强硬地拉了下去!视野天旋地转,冰冷的墓室地面、青铜棺椁上狞笑的饕餮纹、头灯光束晃动的惨白光影……一切都搅成了一团混沌。他下意识地用手撑地,指尖深深抠进冰冷湿黏的泥土和碎石里,才勉强止住彻底扑倒的趋势。

距离瞬间被压缩到了极致。

他的鼻尖几乎要撞上黑瞎子沾满血污和灰尘的下颌。浓烈的血腥味、尘土味、还有黑瞎子身上那股特有的硝烟和汗水混合的独特气息,如同滚烫的浪潮,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睫毛上凝结的血痂,以及那双即使在如此狼狈境地、依旧深不见底、带着某种疯狂笑意的眼睛。

灼热的气息猛地拂过解雨臣的耳廓,带着血腥味和一种滚烫的、濒死般的喘息。

“别动……” 黑瞎子的声音贴着他的耳骨响起,嘶哑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像是摩擦着砂砾,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如同情人的低语,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我把自己……当生日礼物送给你……”

那攥着领带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血污和灰尘嵌进指甲缝隙,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稳定。他顿了顿,气息灼热地喷在解雨臣颈侧最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要不要?”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像是羽毛拂过,却又重逾千斤,狠狠砸在解雨臣骤然停滞的心跳上。

墓室里死寂一片。

只有头灯的光束,因着解雨臣被拽动而剧烈摇晃着,在布满灰尘和狰狞饕餮纹的青铜棺椁上、在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的脸上,投下疯狂跳跃、明灭不定的巨大光影。光与影在僵持的两人之间扭曲、撕扯,将黑瞎子脸上那惨烈又疯狂的笑意切割得支离破碎。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这片冰冷的血腥之地。

解雨臣撑在地上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深深陷入湿冷的泥土和碎石中,几乎能感觉到碎石的棱角硌入皮肉。他维持着这个被强行拽低的、极其危险的姿势,鼻尖距离黑瞎子染血的下颌只有一线之隔。浓烈的血腥味、尘土味、还有那独特的气息,如同粘稠的毒液,丝丝缕缕钻进他的鼻腔,缠绕住他的思维。

他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头灯剧烈晃动的强光下,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恰好遮住了他眼中所有翻涌的情绪。只有紧抿的薄唇,线条绷紧如即将断裂的弓弦,泄露出他内心绝非平静。

黑瞎子那只攥着领带的手,依旧稳定得可怕,如同铁钳,死死锁着那条象征着解家当家人身份的黑色丝绸。冰冷的指尖隔着薄薄的丝绸,能清晰地感受到下方解雨臣颈动脉每一次有力的、带着隐忍怒火的搏动。他脸上那抹惨烈的笑容纹丝未动,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锁住解雨臣近在咫尺的脸,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等待一场宣判,眼底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火焰。

几秒钟?还是几个世纪?

解雨臣终于有了动作。

他撑在地上的手猛地发力,指节绷紧,手背上的青筋瞬间虬结凸起,带着一种要将碎石捏成齑粉的决绝力量。身体借力,极其缓慢地向上抬起一寸。这一寸的距离,在死寂的墓室里被无限放大,牵动着每一根绷紧的神经。

就在黑瞎子眼底那簇疯狂的火苗似乎要因为这微小的退离而黯淡一丝的刹那——

解雨臣那只沾满了泥土和冰冷湿气的手,猛地抬起!

不是去掰开那只攥着领带的手。

而是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狠狠反扣住了黑瞎子攥着领带的手腕!动作精准、狠戾,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捕食的猛禽锁定了猎物最脆弱的关节!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在死寂中响起。

黑瞎子脸上那抹强撑的笑容瞬间扭曲了一下,剧痛让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攥着领带的手指本能地松开了些许力道。

就在这松动的瞬间,解雨臣扣住他腕骨的手骤然发力,如同铁箍般向内一拧一压!同时,他借着这股反制的力量,身体猛地向前欺近!

这一次,是他主动拉近了距离。

比刚才更近。

鼻尖几乎相抵。

他微微侧过头,灼热的呼吸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一种更复杂难辨的东西,同样拂过黑瞎子血迹斑斑的耳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紧咬的齿缝间迸出来的冰珠:

“我收下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空闲的那只手,五指张开,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扣住了黑瞎子的后颈!动作强硬,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掌控意味,将他那张染血带笑、写满疯狂的脸,更近地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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