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影刃没动。
他就站在碎石堆后,刀身斜指地面,刀尖沾着的碎石被风一吹,簌簌往下掉。黑甲上的金边在废墟的暗光里闪着冷光,比之前那几个影刃的盔甲亮得多——林默盯着那道金边,想起勇者队老兵说的“刻痕越多、边越亮,等级越高”,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这家伙至少是个小队长。
“别躲了。”影刃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不高,却像冰锥砸在石板上,脆生生的冷,“要么把人交出来,要么我拆了这破厨房。”
他说的“人”,该是地上的影刃队长。林默往灶台后缩了缩,指尖攥着摸鱼勺,勺柄的温意顺着掌心往上爬,却压不住指尖的抖——刚才那女人扑向灶台时,指甲抠得石缝“咯吱”响,现在想起那声音,还觉得耳朵里发刺。
“交个屁。”光球突然飘到门板后,光团往门缝外晃了晃,“她现在就是块烂肉,你要了有啥用?”
影刃没接话。林默听见“噌”的一声,是刀被抬起来的声音,紧接着是碎石被踩碎的“咔嚓”声——他在往前走。更清楚的是,他抬手按耳后时,耳后别着个银环,跟后来掉地上的计时片一个色,就是大了圈,银片贴着盔甲泛白光,像块迷你打卡机。
“完了完了。”林默的心提到嗓子眼,后腰的疼又犯了,疼得她龇牙咧嘴,“这家伙看起来比刚才那几个能打,辣椒都炸完了,我总不能拿野果砸他吧?”
“慌什么。”光球的声音没半点紧张,反倒带着点懒,“再等三分钟。”
“等什么?”林默急得压低声音,“等他拆门?还是等我被劈成两半?”
话音刚落,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林默屏住呼吸,透过门板的破洞往外看——影刃停在了门槛外三步远的地方,刀尖对着地面,却没再往前。他的头盔转了转,像是在听什么,几秒后,突然抬手按了按耳后的银环,指尖在环上顿了半秒,动作快得像按公司打卡机。
“……收到。”他低声应了句,声音模糊,却能听出语气里的不耐,尾音还沾着点闷,像不情愿又不得不应。
紧接着,林默看见他转身了。不是往厨房走,是往废墟深处走,黑甲的背影在昏暗中缩成个小黑点。转身时,刀身擦过碎石,溅起的火星落在腕上的银环上——那银片闪了下,像在跳最后一秒的倒计时。没走几步,他突然顿了下,抬手按了按头盔,指节在甲片上蹭了蹭,像在抹什么。风刮过他的甲片,隐约飘来半句话:“……超时了。”声音低得像怕被风听见,也像怕被自己听见。
直到那道黑影彻底消失在废墟的拐角,林默才敢松口气,腿一软撞在灶台上,“咚”的一声,震得灶台缝里的硫磺火“滋滋”响了两声。
“走……走了?”她捂着胸口喘气,冷汗把粗麻衣贴在背上,凉得像泼了桶冷水,“他怎么突然走了?”
光球飘回灶台边,光团蹭了蹭硫磺火,溅起点蓝幽幽的火星:“急着去交差呗。影刃刺客团的规矩,任务超时要挨罚,他留着跟咱们耗,不如回去编个‘目标逃脱、队长殉职’的瞎话。再说了,他们的计时片跟通讯器连着手环,跟你们公司打卡机连OA一个路数,到点不撤,后台直接记过。”
林默愣了愣,摸了摸怀里的《深渊食材图鉴》,夹层里的徽章硌着胸口,凉得发慌。原来那银环是干这个的。
“你早就知道他会走?”她猛地转头看光球,“刚才让我等三分钟,你算准了?”
光球没立刻答,光团飘到地上的影刃队长身边,绕着她的手腕转了圈——那布上的纹章沾着血,半翅缠刀的图案被晕得模糊,只有翅膀上的小疤还清晰。
“不是算准,是早知道。”光球的声音懒洋洋的,像刚睡醒,“影刃刺客团的崽子,个个都是‘15分钟选手’。”
“15分钟?”林默蹲下来,指尖碰了碰灶台边的铁盒,盒里的麦饼硌得手心发疼,“什么意思?”
“他们的训练课呗。”光球飘回来,光团上沾了点血沫,被它晃了晃甩掉了,“天界那帮家伙怕他们在深渊待久了反骨,特意卡着时间练——每次出任务,极限耐力就15分钟,超过这数,反应能慢半拍,力气也跟不上,跟你加班到点就手抖一个道理。”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
15分钟……她算着时间,从影刃破墙闯进来,到辣椒炸开,再到他们撤退,最后这黑甲影刃出现……掐着指头数,竟真差不多15分钟。
“刚才炸完那下,正好够他们耗完力气。”光球蹭了蹭她的胳膊,光团带着点暖,“你没看见吗?之前那几个跑的时候,腿都在抖,跟刚爬完二十楼似的——这黑甲的虽然等级高,多撑了几分钟,可再耗下去,他自己也得栽在这儿。”
林默突然想起影刃队长扑过来时的样子。她指甲抠灶台缝时,指节都在抖,吐的血里混着黑沫,分明是力气耗尽、毒气攻心的模样。还有之前那个影刃,咳得腰都弯了,刀掉在地上都捡不起来——哪是什么“刺客”,分明是被时间掐着脖子的木偶。
“你早知道?”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有点发颤,“从影刃破墙的时候就知道?”
“不然呢?”光球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光团都跟着颤,像团被风吹得晃的棉花糖,“我当君主那会儿,跟影刃刺客团打过交道——他们老大就喜欢搞这套‘极限训练’,说什么‘15分钟内解决战斗才叫效率’,跟你以前老板催报表似的,恨不得把人榨干。”
林默的后背“唰”地爬满了冷汗。
她想起刚才炸辣椒时的慌乱——指尖被权能烫得发红,胳膊肘的伤口渗着血,后腰撞得直抽疼,她以为自己是在赌命,是在“临时抱佛脚”,可到头来,竟全在光球的“预判剧本”里?
就像她以前加班赶方案,以为自己在“救急”,结果老板慢悠悠说“我早知道你能弄完”——那股被蒙在鼓里的气,混着后怕,堵得她喉咙发紧。
“你怎么不早说?”她咬着牙瞪光球,“我刚才吓得手心全是汗,你倒好,还在旁边说风凉话要熔岩面包!”
“早说你能发挥这么好?”光球斜了她一眼(如果光团有眼的话),“人一慌才敢豁出去,你要是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说不定就磨磨蹭蹭,被那黑甲的劈中了。”
林默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确实慌了。慌得忘了疼,忘了怕,只知道攥紧摸鱼勺,催着辣椒往90%的临界值冲——就像以前被甲方堵在会议室,逼得没办法,反倒能在十分钟里改出三版方案。
可被人算准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像她的每一步都被钉在格子里,连心跳都在别人的预判里。
“再者说。”光球飘到灶台边,光团照在缝里的硫磺火上,蓝幽幽的光映得它亮了些,“我也没完全算准。没想到这黑甲的这么犟,居然敢多留几分钟——不过也没事,他耳后的通讯器一响,肯定是上头催了,影刃刺客团的规矩比命硬,超时回去要被扒甲的。”
“扒甲?”林默愣了下。
“就是废了呗。”光球说得轻描淡写,“卸了盔甲,丢去喂影爪兽,跟你们公司开掉不加班的员工一个路数。”
林默的心沉了沉。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影刃队长,她手腕上的布还缠着,纹章上的小疤在硫磺火的光里若隐若现。传说中“最狠的队长”,到头来也不过是个超时就要被“扒甲”的棋子。
“他们也挺可怜的。”她小声说,指尖蹭过铁盒的边缘,盒里的麦饼硌得慌,“被天界拿着麦麸粉吊着,又被时间掐着,跟……跟被两头堵的社畜似的。”
“可怜归可怜,刀没劈你身上?”光球敲了敲她的脑袋,“真要是心软,刚才那黑甲的一刀下来,你现在就是块破布。”
林默没吭声。她知道光球说得对,可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血,想起影刃队长盯着灶台缝的眼神——那眼神里哪有“狠”,全是饿极了的慌,像被抢了饭团的流浪猫。
门外的风又刮起来了,带着股更深的腥气,大概是从废墟深处飘来的。林默往门板的破洞瞥了眼,外面空荡荡的,只有碎石堆被风吹得“沙沙”响,刚才影刃站过的地方,留着个深深的脚印,印里还沾着片黑甲的碎屑。
“他走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不会去而复返吧?”
“放心。”光球打了个哈欠,光团往灶台飘,“影刃刺客团的人,最讲‘效率’——任务黄了就赶紧回去报信,不会在死胡同里耗着。倒是你,刚才催辣椒耗了不少权能,脸都白了,得赶紧补补。”
“补什么?”林默摸了摸脸,确实凉得很,指尖碰着颧骨,都能感觉到自己在轻微发抖,“这儿除了焦野果就是硫磺粉,难不成嚼麦麸粉?”
“谁让你嚼那玩意儿。”光球停在灶台的破铁锅上,光团晃了晃,“我说的是下午茶——刚才耗了那么多力气,不得吃点好的?至少俩熔岩面包,要流心的。”
林默:“……”
她差点忘了这茬。这光球不管啥时候都惦记着吃,刚才命悬一线的时候要熔岩面包,现在刚喘口气又提,跟个只会催饭的同事似的。
“哪给你找熔岩面包?”她没好气地怼,“这儿是深渊厨房,不是勇者队的甜品站,有口野果就不错了。”
“没有就自己做啊。”光球理直气壮,“你那权能不是能催食材吗?找俩能烤的果子,催熟了往硫磺火上一放,不就是熔岩面包?”
林默被说得一愣。
权能……催熟食材……烤果子?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摸鱼勺,勺身的“今日不加班”刻字还泛着淡光,刚才跟麦麸粉共鸣时残留的暖意还在。之前只想着用权能炸辣椒,倒忘了这本事本来就是“催熟”——催得快了能炸,催得慢了,是不是真能当“烤箱”用?
“你早说权能能烤东西啊!”她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亮——不是因为想吃,是突然想起灶台上那几颗被烤糊的野果,要是能好好催熟,至少能填肚子。
“你也没问啊。”光球摊了摊“手”(如果光团有手的话),“再说了,刚才能炸辣椒就不错了,还敢让你琢磨烤果子?真当影刃的刀是摆设?”
林默被噎了下,却没气了。她撑着灶台站起来,后腰的疼还是钻心,可比刚才松快多了——至少门外没了刀光,至少她还能站着,还能琢磨“烤果子”。
“先说好。”光球飘到她面前,光团凑得近,能看见上面沾着的小灰尘,“下午茶必须补,不然权能恢复慢,下次再遇着影刃,你可别指望辣椒炸得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林默摆摆手,像哄催饭的同事,“先看看有没有能烤的东西再说。”
她挪到墙角的麻袋边——刚才爆炸掀翻的麻袋还歪在那儿,掉出的硫磺粉撒了一地,像铺了层白霜。她蹲下来扒拉了两下,指尖碰着个圆滚滚的东西,硬邦邦的,带着点扎手的刺。
是刺瓜。之前第10章内容介绍里提过的,圆滚滚的,表皮有刺。林默把它捡起来,沉甸甸的,像个小铅球,表皮的刺不算尖,蹭在手上有点痒。
“这玩意儿能烤?”她举着刺瓜问光球,“别烤炸了,我可不想再听‘轰隆’声了。”
“催熟了就能烤。”光球绕着刺瓜转了圈,光团扫过表皮的刺,“这叫‘爆刺瓜’,成熟度到80%刺会变软,里头的瓜瓤是软的,跟流心似的——比你说的熔岩面包还像。”
林默的咽了口唾沫。流心的瓜瓤……听起来比干硬的压缩饼强多了。她捏着刺瓜的柄,指尖往表皮碰了碰,刚想试试催发权能,突然听见“叮”的一声——很轻,像硬币掉在地上。
是从灶台缝里传来的。
她愣了下,挪过去扒开灶台缝里的碎石——是那个影刃掉的铁盒,刚才被她塞进缝里,不知怎的掉了出来,盒盖开了,里面的压缩饼滚了一地,还滚出个小小的金属片。
不是徽章,是块指甲盖大的银片,上面刻着个极小的“15”,边缘磨得亮,像是被人反复摸过。
“这是啥?”林默捡起来,银片凉得像冰,刻着的“15”硌着指尖,“15分钟?”
光球飘过来,光团照在银片上,突然“咦”了声:“这是影刃的‘计时片’——戴在手腕上,到15分钟会发烫,提醒他们撤。看来刚才那几个跑的时候太慌,把这玩意儿掉铁盒里了。”
林默捏着银片,指尖蹭过“15”的刻痕。原来他们不是靠感觉,是靠这东西掐时间——像她以前戴的手环,到点就震动提醒“该交报表了”。
突然,银片“嗡”地烫了下。
不是错觉,是真的烫,像被灶台火燎了下,林默“嘶”地松手,银片掉在地上,在硫磺火的光里滚了圈,“叮”地撞在灶台壁上。
烫?可影刃都走了快五分钟了,怎么还会烫?
“不对。”光球的声音突然沉了,光团往门外飘了飘,又猛地缩回来,“这玩意儿不是单个的——是联网的!跟那黑甲影刃耳后的银环连一起呢!”
“联网?”林默没反应过来。
“就是所有影刃的计时片都连着!”光球的光团都在颤,“刚才那黑甲的撤了,按了通讯器,这玩意儿接收到信号,才会发烫——这说明……”
说明什么?林默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没等光球说完,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不是脚步声,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一下接一下,越来越近,带着股熟悉的腥气——是影爪兽的味儿!那味儿浓得像没盖盖子的腐肉罐,混着尘土味,呛得人嗓子发紧。
林默猛地攥紧摸鱼勺,往灶台后缩——刚才那黑甲影刃不是走了吗?怎么会有影爪兽过来?
“是他引过来的!”光球的声音发急,“他知道自己耗不起,就把影爪兽引过来了!影爪兽闻着血味就来,地上有队长的血,它肯定往这儿冲!”
林默的后背“唰”地凉透了。
她看向地上的影刃队长——她的血还在往石缝里渗,红得刺眼。刚才那黑甲影刃哪是“撤了”,是算准了影爪兽会来替他“清理”,自己坐收渔利!
“咚、咚”的声音更近了,能听见影爪兽的低吼,像闷雷滚在地上,连灶台都跟着轻微发抖。灶台缝里的硫磺火“滋滋”响,蓝幽幽的光映得林默的脸发白。
“怎么办?”她攥着摸鱼勺,指尖因为用力泛白,“刺瓜能炸吗?跟辣椒似的?”
“不行!”光球急道,“刺瓜要80%成熟度才软,催到炸至少要95%,你刚才耗了权能,现在催不动!”
“那怎么办?”林默的声音发颤,后腰的疼又犯了,疼得她眼前发黑。
光球没说话。它突然往灶台飘,光团撞了撞那口破铁锅——锅里还有几颗被烤糊的野果,焦黑的皮皱巴巴的。
“用这个!”光球的声音带着点急,“把野果塞到硫磺火里,权能催到70%!不用炸,熟了就行!”
“熟了有什么用?”林默懵了。
“笨!”光球恨铁不成钢,“影爪兽怕甜!深渊里的魔物大多怕甜,野果熟了有甜味,能熏得它退!快!”
林默没敢再问。她扑到灶台边,抓起一颗烤糊的野果,指尖的金光往果身上窜——权能催发的时候,指尖的疼比刚才更甚,大概是之前耗得太狠,金光弱得像快灭的烛火。可门外的低吼已经到了门槛外,她甚至能看见门板被撞得“吱呀”响,木屑簌簌往下掉。
“催!快催!”光球的光团都快贴到野果上了。
林默咬着牙攥紧野果,指尖的金光往死里灌——她看见野果的焦皮先裂了道缝,金光顺着纹路爬,汁水流出来的瞬间,泛着层琥珀色的光,像裹了层蜂蜜。甜香里混着点果酸,像没掺糖的果酱,呛得人想打喷嚏。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门板被撞塌了。
黑影带着腥风扑进来,指甲黑得发亮,正是之前拖走小兽的影爪兽!它的眼睛红得像血,直勾勾盯着地上的影刃队长,喉咙里“嗬嗬”响,爪子一抬,就往地上的人拍去。
“扔!”光球吼道。
林默想也没想,把手里的野果往影爪兽脸上砸去——野果在空中划过道弧线,焦皮裂开,甜汁溅了满地,带着股冲鼻的甜香,像打翻了蜜罐。
影爪兽“嗷”地叫了声,猛地往后缩——甜汁砸在它鼻子上,它疯狂地用爪子往脸上扒,指甲刮过黑毛,沾了片黏糊糊的果肉,那处毛瞬间卷了,像被糖水粘住的旧毛刷。它甩着头往后退,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林默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可没等她喘完,影爪兽突然又抬起头,眼睛更红了——它好像适应了甜味,喉咙里的低吼更凶,爪子扒着地上的碎石,又往前挪了挪。
“没果子了!”林默急得往灶台缝里摸,只剩最后一颗野果,还被硫磺火燎得半焦。
光球也慌了,光团在灶台边乱飘:“催!再催一颗!”
林默抓起最后一颗野果,指尖的金光却更弱了——权能耗得太狠,指尖的疼变成了麻,金光像快灭的烛火,半天窜不起来。
影爪兽又往前挪了步,爪子离影刃队长只剩半米,腥臭的气扑面而来,熏得林默头晕。
“完了完了。”她心里发慌,像加班时电脑突然蓝屏——偏在这时候掉链子!
就在这时,地上的影刃队长突然动了。
她没睁眼,也没爬起来,只是手猛地抬起,死死抓住了影爪兽的后腿——指甲嵌进兽毛里,指节发白,抓得极狠,喉咙里挤出个气音,不是喊,是咬着牙的狠:“……走!”
影爪兽“嗷”地疼得跳起来,往后猛拽,可她抓得太死,竟一时没拽动。
林默愣了。这女人……还活着?
“愣着干啥!”光球吼道,“趁机催果子!”
林默回过神,赶紧往野果里灌权能——这次金光总算窜起来了,野果“啪”地裂开,甜汁溅在影爪兽的腿上。
影爪兽又“嗷”地叫了声,这次是真怕了,猛地往后一挣,竟把影刃队长拖得在地上滑了半米,血在石台上拖出道刺目的红痕。
它没再恋战,夹着尾巴往门外窜,几下就没入了废墟的黑暗里,只有“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厨房突然静了。
只有林默的喘气声,和影刃队长微弱的呼吸声。她的手还保持着抓兽毛的姿势,指甲缝里嵌着几根黑毛,人却又晕了过去,脸埋在血里,看不清表情。
林默攥着手里的野果核,指尖的麻还没散。她看着地上那道长长的血痕,突然想起光球说的“15分钟预判”。
光球算准了影刃撑不住15分钟,算准了黑甲影刃会撤,可没算到影刃队长会抓影爪兽,没算到权能耗得这么快。
“预判也有不准的时候啊。”她小声说,声音有点哑。
光球没说话。它飘到影刃队长身边,光团照在她手腕的纹章上,半天没动。过了会儿,才闷闷地说:“谁能算准……人会不想死呢。”
林默的心猛地一揪。
她蹲下来,想把影刃队长挪到灶台边——至少那儿有硫磺火,能挡点冷。可刚碰到她的胳膊,就看见她怀里掉出个东西,滚到林默脚边。
是块布,包着半袋麦麸粉,袋口系得紧,没撒出来。
林默捡起布包,指尖碰着袋口的结——打得很松,像随时能解开。她突然想起那掺了麦麸粉的蚀骨粉,想起铁盒里的半块麦饼,想起这女人刚才抓影爪兽的狠。
她不是靠麦麸粉吊命。
她是在攒麦麸粉——攒着中和蚀骨粉的毒,攒着对抗洗脑的药,攒着……活下去的念想。
林默把布包塞回她怀里,轻轻按了按。
就在这时,怀里的《深渊食材图鉴》突然“哗啦”响了声——是夹层里的徽章掉了出来,滚到地上,撞在那块“15”计时片上。
“叮”的一声,轻得像叹息。
计时片突然又亮了。不是烫,是泛着淡淡的白光,上面的“15”被徽章的影子盖住,像被划掉了似的。
林默愣了。这又是什么?
没等她捡起来,门外突然又传来脚步声。
很轻,不是影爪兽的“咚、咚”,也不是影刃的盔甲声,是软乎乎的,像有人光脚踩在碎石上,一步一步,慢慢往厨房走。
林默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次是谁?
她攥紧摸鱼勺,往灶台后缩了缩,透过灶台缝往外看——
门外的碎石堆动了动,探出个脑袋。不是影刃,也不是魔物,是个小孩,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麻衣,头发乱糟糟的,光脚踩在碎铁上,脚趾蜷了蜷,像怕扎。手里捏着块麦饼,正是影刃掉的那种,干得裂了缝,掉了点渣,落在地上的血痕上,白花花的,像撒了把碎糖。他看见厨房门口的血,愣了下,又往里头看了看,眼睛落在林默身上时,突然歪了歪头,睫毛上沾着点灰,眨了下,灰掉下来,像片小雪花。
林默彻底懵了。
深渊里怎么会有小孩?他手里的麦饼……是哪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