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沾着番茄蒂的湿意,甜香混着土腥味往鼻孔里钻。林默捏着那颗熟透的番茄,指腹蹭过光滑的表皮——刚才催熟时没炸,连个裂口都没有,汁水在皮底下轻轻晃,像揣了颗小太阳。她往灶台边挪了挪,余光扫过墙角堆着的旧麻袋,突然想起光球昨天嘟囔的“厨房角落藏着宝”,心里动了动:有了熟番茄,要是能烤着吃就好了,总比啃生的强。
“愣着干嘛?”光球飘过来,光团蹭了蹭番茄,“刚学会‘摸鱼催熟’就偷懒?墙角那堆破烂再不翻,等会儿受潮了连柴火都当不了。”
林默“嗯”了一声,把番茄放在石台边缘——特意避开刚才炸番茄溅的汁痕,指尖碰着石台凉津津的,倒比手里的番茄更让人心安。她往墙角走,脚边踢到个破铁盆,“哐当”一声响,在空荡的厨房里荡出回音,惊得灶台缝里的硫磺火“噼啪”跳了两下,蓝幽幽的光映在墙上,像片晃动的鬼火。
墙角的麻袋堆得歪歪扭扭,最上面那只磨得只剩半截,麻布烂得像蜘蛛网,风从破洞钻进去,“呼呼”地响。林默蹲下来,指尖抠住麻袋口——麻布糙得像砂纸,刮得指腹发疼。她往外一扯,麻袋“哗啦”散开,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
不是想象中的土豆或野果,是半袋白花花的粉末,沾着点灰,却没结块,像撒了把碎雪。林默伸手捻了点,指尖立刻窜起股呛人的辣味,直冲鼻腔,她猛地打了个喷嚏,眼泪都出来了。
“硫磺粉。”光球的声音带着点得意,“深渊里的‘万能调料’,烤魔物肉能去腥味,掺进权能里还能炸得更响——上次你炸辣椒要是撒点这,影刃的头盔都能给你掀了。”
林默没接话,指尖在硫磺粉袋边蹭了蹭,想把辣味擦掉,却蹭到块硬东西。她扒开散落的麻布片,看见麻袋底压着捆干草,草叶干得发脆,却没发霉,叶脉里还透着点绿,根须缠着块巴掌大的小木板,上面用炭笔写着两个字:“止血”。
“healing草。”光球飘下来,光团照在草叶上,“干了也能用,捣成汁敷伤口,比天界的止血膏管用——就是味儿冲,跟熬糊的中药似的。”
林默把草捆抱起来,草叶蹭着胳膊,痒兮兮的。她翻了翻木板背面,没别的字,只有几道浅浅的刻痕,像有人用指甲划的。指尖蹭过那些刻痕,忽然想起后厨的老砧板——每次备完菜,师傅总在板边划道印,记今日的份例,这刻痕倒像谁在记“还剩多少草能用”,心里莫名暖了暖。
她往石台边挪,刚走两步,脚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只更破的麻袋,口扎得死紧,绳结锈得发黑。
“这是什么?”她扯了扯绳结,没扯开,绳头勒得手心发红。
“谁知道?”光球凑过来,光团往麻袋上照,“说不定是前主人藏的粮食,也可能是……”话没说完,林默猛地一使劲,绳结“啪”地崩开,麻袋口散开,滚出个冰凉的东西,“咚”地撞在石台上。
是块火石,巴掌大,黑黢黢的,边缘磨得光滑,像块被水泡透的煤。火石旁边堆着些干柴,短得像手指,虽带着点霉味,却还能掰断,断面泛着点黄,是没全烂透的样子。
林默捡起火石,指尖碰上去——凉得像冰,比摸鱼勺还冰,冻得指尖发麻。她捏着石角往干柴上蹭了蹭,没火星,只有道浅白的印子。
“试试点火?”光球撞了撞她的胳膊,光团亮了亮,“有火了就能烤番茄吃,总比啃生的强。”
林默没吭声,蹲在灶台边,把干柴堆在硫磺火旁边——刚才催番茄时没敢往火里添柴,火苗小得像豆苗,蓝幽幽的,看着可怜。她捏着火石,另一只手捡起根干柴,往火石上擦。
“不对不对。”光球急得晃,“得拿火石蹭火镰——哦你没有火镰,拿那把破菜刀试试!”
灶台边扔着把菜刀,刃口卷得像月牙,林默捡起来,刀刃蹭过火石——“噌”一声,溅起点火星,落在干柴上,没燃,只冒了点青烟,呛得她皱眉。
她又试,擦了三下,火星落在干柴缝里,还是没燃。掌心被火石硌得疼,火石边缘刮得虎口发红,辣辣的。她想起在勇者后厨时,师傅总说“点火得有耐心,急了就像煮面忘了等水开”,心里沉了沉——就像以前在后厨熬骨汤,火急了汤面飘黑沫,得转小火慢慢焐,鲜味才肯往汤里钻。她放慢动作,把干柴摆松了,留了点缝,又往柴堆里塞了点碎麻布——麻布干得透,容易燃。
捏着火石,刀刃斜着蹭过去,“噌——”火星窜得老高,金红色的,像串小烟花,落在碎麻布上。
“着了着了!”光球喊。
林默盯着柴堆,碎麻布先是冒白烟,接着窜起个小火苗,橙红色的,舔着干柴往上爬。干柴“噼啪”响起来,霉味混着烟火气漫开,把硫磺的辣味压下去了些。火苗慢慢旺了,舔着灶台熏得发黑的铁架,铁架被烤得发烫,泛出点红,连空气都暖了些。
她往火里添了根柴,火苗“呼”地窜高,映得她脸发烫。她把硫磺粉袋往石台角落挪了挪,又把healing草放在旁边——草叶被火烤得微微发卷,散出点苦苦的药味,却不难闻。
“踏实了吧?”光球飘到火边,光团被烤得发亮,“有火就能煮东西,不用再啃生番茄了。”
林默没说话,伸手往火边凑了凑——掌心被烤得暖烘烘的,连刚才被火石硌疼的地方都不疼了。她想起昨天催番茄时炸开的汁水,想起影刃队长手腕上的纹章,想起小刺递野果时发抖的手,心里像被火苗烘着,慢慢松了。
就在这时,灶台底下传来“沙沙”响,不是风吹的,也不是火苗烧的,像有东西在扒土。
林默猛地缩手,火苗“噼啪”跳了下,映得她脸发白。“什么声音?”
“别慌。”光球的光团压低了些,往灶台底下照,“说不定是老鼠——深渊的老鼠比猫大,不过没牙,不咬人。”
林默没动,盯着灶台底下——刚才她摸火石时没细看,灶台底下黑黢黢的,堆着些碎砖,缝隙里透着点凉飕飕的风。那“沙沙”声又响了,比刚才清楚,像有人用指甲刮砖缝。
她想起第15章里墙后的刮擦声,心里一紧,抓起旁边的菜刀。光球往灶台底下飘,光团照进缝隙里——林默看见团灰扑扑的东西,缩在砖缝里,像团掉毛的绒球,爪子正往砖上扒。
是昨天夜里在墙缝里看见的那只小魔物!
它怎么跑到灶台底下来了?
小魔物也看见了她,停了扒砖,歪着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小煤球,没露凶相,倒像在好奇。它往灶台深处缩了缩,爪子碰掉块碎砖,“咚”一声,又赶紧缩回去,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哼,像怕被骂。
林默攥着菜刀的手松了松。它没攻击人,刚才扒砖也不像要搞破坏。
就在这时,小魔物突然往灶台深处挪了挪,露出它刚才扒的地方——砖缝里卡着个东西,黑黢黢的,像块木头。它用爪子扒了扒,那东西没动,爪子扒两下又停了,抬头看林默,耳朵(如果那团绒球上能算耳朵的地方)耷拉着,像怕她皱眉,又低下头轻轻扒,软乎乎的爪子碰着砖缝,没敢用力。扒了会儿没动静,它又回头看林默,“呜呜”哼了两声,爪子指了指那东西,又指了指她。
“它让你去拿?”光球愣了愣,“别是陷阱吧?”
林默没吭声,往灶台边蹲了蹲,火光照进砖缝,她看清了——那不是木头,是个小盒子,黑木做的,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花纹,像藤蔓,又像字。盒子上挂着个小锁,铜的,锈得发黑。
她伸手往砖缝里探——灶台底下空间小,胳膊伸进去,被砖刮得疼。她指尖碰到盒子,冰凉的,滑滑的,像抹了层油。她想把盒子抠出来,盒子卡得紧,纹丝不动。
小魔物急得“呜呜”叫,往盒子边扒了扒,用爪子把盒子往她手边推了推,刚碰到她的指尖,又猛地缩回去,爪子在地上扒了扒,像做错事似的,过了会儿又偷偷推了推。爪子不小心划到林默的手——没指甲,软软的,像小猫的肉垫,不疼。
林默深吸口气,用菜刀往砖缝里撬了撬——“咔”一声,砖松了,她把砖挪开,终于把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不大,巴掌大,黑木上的花纹被火一照,隐隐泛着点金,像用金线绣的。林默捏着盒子,刚想看看锁怎么开,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咚”一声响——像有人踢了脚门。
她心里一紧,把盒子往灶台边的麻袋底下塞了塞,又往火里添了根柴,火苗窜高,把麻袋的影子投在墙上,挡住了盒子。
“谁?”她喊了声,声音有点抖。
门外没动静,只有风“呼呼”地刮,吹得门“吱呀”响。
光球往门边飘,光团压低了:“别是影刃又回来了……你先躲起来,我去看看。”
林默没动,攥着菜刀往门边挪。灶台底下的小魔物早就缩回去了,没了动静,像从没出现过。她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门外是条窄窄的小道,长满了野草,风刮得草“沙沙”响,没看见人影。但小道尽头的拐角处,有片草被踩倒了,歪歪扭扭的,像有人刚从那走。
更奇怪的是,草上沾着点东西,白花花的,像……硫磺粉?
她心里咯噔一下,反手摸了摸石台角落的硫磺袋——袋口的绳结还是她早上系的死结,没松,袋底也没漏,粉没少半分。不是她撒的,那是谁留的?
就在这时,灶台那边传来“啪”一声响——是她刚才放在石台上的番茄掉了,滚到地上,摔裂了,汁水淌出来,红扑扑的,像滩血。
而番茄滚落的地方,露出了块砖,砖缝里塞着张纸,被番茄汁浸湿了一角。林默蹲过去,指尖蹭过纸角,把纸抽出来——纸上除了“糖矿”两个字,番茄汁没浸到的地方,还有个淡得像蒙了层灰的“西”字,笔画歪歪扭扭,跟第12章里那张地图上标的方向似的。
林默的心提了起来。糖矿?还标了方向?是有人特意藏在这的?
她凑得更近,鼻尖蹭到纸角,番茄的甜腥味混着纸的霉味钻进来。刚想把纸折起来塞进口袋,门外突然传来“咔哒”一声——像是有人用铁丝在撬锁,一下,又一下,很轻,却听得人头皮发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