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刃的脚步声还没淡出院墙，林默正弯腰捡地上的野果，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下——是小魔物叼着块碎饼往她怀里塞，灰扑扑的爪子蹭过她的手背，带着灶灰的暖。她刚要摸它的头，院墙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有人撞在了树干上，接着是压低的骂声：“蠢死了！踩什么树枝！”
是最年轻的那个影刃。林默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攥紧摸鱼勺往破窗挪——刚才他们说“回去报信”，怎么还在墙外？
“别装了，早看见你们了。”光球的光团往院门口飘，亮得像颗刚剥壳的蛋，“三个都在，贴着墙根蹲着呢，怕不是想等你放松警惕再钻进来。”
林默往窗缝瞥，果然看见三个黑影缩在院墙根的灌木丛里，领头的影刃正往厨房这边探头，手里的短刀在晨雾里闪着冷光。刚才那副“撤退”的样子，竟是装的。
“这群小兔崽子，还学会玩回马枪了。”光球哼了声，光团蹭了蹭林默的肩膀，“要不先催熟几颗野果砸过去？给他们醒醒脑。”
林默没接话，指尖摸着灶台边的青刺瓜——刚才被影刃踢到院角的那根，此刻正静静躺在野果堆里，刺尖还软乎乎的。她突然想起第15章的事——那天小魔物缩在砖缝里发抖，她伸手去摸，胸口权能核心突然轻轻颤了下，当时光球漫不经心地说“权能不止催熟，急了说不定能蹦出别的花样”，她当时没当回事，现在却像有根细针在扎她的太阳穴。
“别磨蹭了！他们要动了！”光球突然撞了撞她的胸口，光团晃得厉害。
林默抬头，正看见领头的影刃扒着院墙往上爬，黑制服的袖口卷着，露出手腕上昨天被刺瓜扎的红印。他动作比刚才利落些，大概是速食饼的力气还没散，脚尖在墙缝里一蹬，半个身子就翻了过来，短刀反握在手里，刀身映着晨雾，亮得刺眼。
“还想躲？”他咧了咧嘴，嘴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饼渣，“刚才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骗谁呢？”
另外两个影刃也跟着爬墙，最年轻的那个爬得急，裤腿勾在墙头的碎砖上，“刺啦”一声撕开个口子，他疼得“嘶”了声，却咬着牙没松手，硬是把自己拽了上来。三个黑影落在院子里，脚步声“咚咚”地砸在地上，比刚才踹门时沉得多。
“队长说了，对付深渊的细作，不用讲规矩。”领头的影刃往灶台这边走，刀尖指着林默的脚边，“刚才没动手，是给你机会说实话——你这权能到底能不能催熟武器？矿场的糖矿晶，你见过没有？”
糖矿晶？林默的指尖猛地攥紧——第15章在《图鉴》夹层里看到“糖矿晶可作权能媒介”的批注，当时只当是普通矿石，影刃竟也在找它？
“问你话呢！”最年轻的影刃往前冲了两步，脚边踢到块碎砖，“哐当”一声滚到林默脚边。他大概是被刚才的“撤退”憋了气，脸涨得通红，举刀就要往灶台劈。
林默下意识往灶台后缩，刀风擦着她的耳尖掠过去，带着铁锈的冷，刮得脸颊发麻。灶台的石板被刀尖划了道白痕，“吱呀”一声响，像指甲刮过玻璃，刺耳得让人牙酸。
“笨！用怠惰光环！”光球突然撞在她的胸口，力道比刚才重得多，光团都撞得变了形，“集中意念想‘懒得动’！就像你以前上班摸鱼时，领导让你改报表，你心里默念‘再等等’那股劲！权能会自己散出去！”
怠惰光环？林默愣了愣，还没来得及细想，领头的影刃已举刀朝她劈来——这次刀风更急，带着速食饼的麦香，显然是用了全力。她没敢犹豫，攥着摸鱼勺闭紧眼，脑子里全是以前加班的画面：深夜的办公室，电脑屏幕亮得刺眼，领导在群里发“这版再改改”，她趴在桌上盯着报表，心里一遍遍念“再等等，先歇口气”，连指尖都懒得抬……
胸口的权能核心突然烫了起来，比催熟刺瓜时暖得更猛，像揣了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热炭。接着是一股淡金色的光从她身上漫出去，不是催熟时那种细弱的金线，是像刚蒸好的馒头冒的热气，软软糯糯地往四周飘，拂过灶台时，连灶台上的硫磺粉都慢悠悠地扬起来，像被风吹得懒了，半天落不下去。
光环掠过影刃时，他们的动作“咔”地顿住了。
领头的影刃举着刀停在半空，距离林默的头顶只有半尺，刀风都弱了下去，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脸皱成一团，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却怎么也没法把刀往下劈，连嘴角的肌肉都在慢慢抽搐，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这、这什么鬼能量？”他骂了句，声音比刚才哑了些，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没睡醒时的嘟囔。他想收刀，手腕却转得慢吞吞的，指尖在刀柄上滑了半寸，硬是没攥稳，刀身在半空晃了晃，像挂在细线上的铃铛，怎么也落不下来。
旁边两个影刃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年轻的那个刚要抬脚踹灶台，脚悬在半空就动不了了，膝盖弯了一半，僵得像生了锈的铁架，脸上的急火慢慢褪下去，眼神变得迷迷糊糊的，竟伸手揉了揉眼睛，像在打哈欠。另一个影刃想往林默身后绕，刚迈出一步，腿就像灌了铅似的，往旁边歪了歪，靠在院角的破桶上，嘴里嘟囔着：“怎么……突然想蹲会儿……”
林默看着淡金色的光雾裹着他们，像给三人罩了层透明的棉花糖，心里又惊又奇。这光环不疼不痒，甚至没带一点攻击性，却硬生生让三个举着刀的影刃成了“慢动作播放”——领头的影刃咬着牙想劈刀，刀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落，比灶膛里掉下来的火星还慢；最年轻的那个急得蹬脚，脚却在半空晃了晃，最后慢悠悠地落在地上，连尘土都没扬起多少。
“浑身发懒……骨头都软了……”领头的影刃喘着气，额角渗出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滑到下巴尖时，竟停在那里半天没掉，像颗挂在枝头的露珠。他瞪着林默，眼里的狠劲少了大半，多了些慌——大概从没见过这样的权能。
小魔物从灶台缝里探出头，大概是被这“慢动作”看呆了，灰扑扑的耳朵竖得笔直，往影刃那边挪了挪，又赶紧缩回来，爪子扒着砖缝，像在看什么稀奇事。
“原来这就是‘怠惰君主’的权能？”光球的光团在光环外飘着，声音里带着点惊讶，“我还以为是催熟到极致才有的副作用，没想到是真能放光环……这名字没白起，真能让人懒得动。”
林默试着往前走了半步，淡金色的光雾跟着她动，像贴在她身上的影子。她往领头的影刃身边挪，他举着的刀离她越来越近，却始终落不下来，刀刃上的寒光在光雾里晕开，竟显得有点滑稽。
“你、你别过来！”领头的影刃慌了，嗓子都劈了，“再过来……再过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客气？你们刚才举刀劈过来的时候，也没见客气啊。”林默的声音很稳，连她自己都意外——刚才还攥着勺子发抖，现在看着这群“慢动作”影刃，心里竟踏实了些。她想起社畜时对付难缠客户的招：对方越急，自己越稳，总能找到破绽。
她试着集中意念，想让光环再浓些——脑子里默念“再懒点，再慢些”，胸口的权能核心果然更烫了些，光雾瞬间厚了一层，像裹了层厚棉絮。
领头的影刃“哎哟”了声，手里的刀突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刀身贴着石板滑到林默脚边。他想去捡，手刚伸到一半就停住了，指尖离刀柄只有寸许，却怎么也够不着，最后竟往地上一坐，背靠着灶台，大口喘着气，眼神里的慌变成了颓——他大概是被这“懒劲”缠得没力气了。
另两个影刃更狼狈。最年轻的那个靠着破桶滑坐下来，头往桶上一歪，竟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着，像随时要睡过去；另一个干脆蹲在地上，用手撑着膝盖，嘴里嘟囔着“等会儿再打吧……先歇口气……”
林默看着他们这副样子，突然懂了光球的话——这光环不是伤敌，是让敌人“懒得打”。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却硬生生缴了对方的械，倒真配得上“怠惰君主”这有点荒唐的名头。
“快趁机把他们绑起来！”光球撞了撞她的胳膊，“用灶台边的麻绳，昨天你绑野果用的那个！”
林默刚要转身去拿麻绳，蹲在地上的影刃突然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狠劲。她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咬着牙往自己的手背上划了道口子——他手抖了下，碎瓷片在皮肤上顿了顿，刚才被光环缠得腿软，现在狠下心划手，竟有点怕疼，却还是闭着眼划下去，嘴里嘟囔“队长说的肯定对”。
血珠从他手背渗出来，滴在地上，“嗤”地冒了点白烟，像滴在滚烫的铁板上。更怪的是，那白烟碰到淡金色的光雾时，竟像墨滴进了清水里，瞬间晕开一片灰黑，光雾被冲散了个小口子，原本裹着他的“慢动作”突然消失了——他猛地站起来，动作虽还有点僵，却比刚才快了数倍。
“用血！”他朝另外两个影刃喊，声音哑得像破锣，“队长说过，深渊权能用血能冲散！”
领头的影刃和最年轻的影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清醒过来。领头的影刃抓起地上的短刀，往自己的掌心划了下，血珠滴在地上，光雾果然又散了些，他举着刀往林默冲，速度虽没恢复到最初，却已能迈开大步，刀风带着血腥味扑过来。
最年轻的影刃也学样，捡起块碎砖往胳膊上砸，疼得“嗷”了声，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滴在光雾上，竟也冲开了个小缝。他往灶台边跑，像是想撞翻灶台边的硫磺粉袋。
林默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刚才那点踏实感瞬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慌。她试着再催权能，想让光环浓些，胸口的权能核心却烫得发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光雾不仅没浓，反而淡了些，淡金色快变成透明的了。
“糟了，你刚才用权能用得太急，核心有点空了！”光球急得光团都在抖，“别硬撑！先躲！”
林默往旁边躲，刀风擦着她的腰掠过，划开了她的粗布裙，带着血的凉意。她踉跄着撞在灶台上，后腰磕在石台上，疼得她龇牙。灶台边的《深渊食材图鉴》被撞得掉在地上，书页“哗啦”散开，正好翻到画着“怠惰光环”的那页——旁边用小字写着“初阶权能，可持续刻钟，遇精血则散，需以‘静气’补能”。
静气？林默咬了咬牙，往院角退时，指尖摸到颗圆滚滚的野果——是昨天没捡起来的那颗，表皮还带着晨露的凉。她突然想起社畜时的“摸鱼心法”：越急越乱，不如先歇口气，喝口热水再想招。
她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不去看影刃的刀，不去想光雾在散，只盯着手里的野果，脑子里默念“慢下来，别慌”。胸口的权能核心果然没那么烫了，像刚退了烧的人，慢慢凉了些，光雾里的淡金慢慢凝了凝，像快散的馒头热气被风吹回了点，拂过指尖时，竟带着点野果的凉——刚才摸野果时的“静”，真的钻进权能里了。淡金色的光雾虽没变浓，却也没再淡下去，稳稳地裹在她身边。
领头的影刃举刀又劈过来，这次林默没躲——光雾碰到他的刀，刀速明显慢了半拍，像被黏住了似的。她趁机往旁边一推，影刃的刀劈在灶台上，“当”的一声，震得他虎口发麻，刀又差点掉在地上。
“你到底是不是深渊的？”领头的影刃喘着气瞪她，眼里的狠劲里掺了些困惑，“深渊的权能哪有这么……这么古怪的？”
林默没答，指尖悄悄往灶台边的青辣椒挪——那是昨天催熟到70%的，《图鉴》上说这阶段的辣椒“催至80%可喷辣雾”，刚才光顾着用光环，倒忘了它。
“别跟她废话了！”手背流血的影刃突然喊，从腰里摸出个小瓶，往地上倒液体——是刺鼻的煤油味，和第16章他们伪装用的粗布上的味道一样，“烧了这厨房！看她还怎么躲！”
煤油顺着石板缝往林默脚边流，带着呛人的味。最年轻的影刃摸出火柴，划了根，火苗在晨雾里亮了下，像颗跳动的火星。
林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那根火柴，看着影刃慢慢往煤油那边递，突然笑了——在光雾里，他递火柴的动作慢得像在演皮影戏，火苗晃了晃，半天没碰到煤油。
“谢了啊。”她朝影刃扬了扬下巴，指尖已按在了青辣椒上，权能核心温温地烫起来，这次她没急，像催熟番茄时那样慢慢送力，“正好缺个理由，试试这辣椒能不能用。”
青辣椒在她掌心慢慢鼓胀，碧绿色的皮上渗出细密的水珠，像刚淋过雨。影刃的火柴终于快碰到煤油时，辣椒“噗”地裂开道缝，碧绿色的辣雾“腾”地冒出来，像团小蘑菇云，直往影刃那边飘。
“不好！”领头的影刃骂了句，想往后退，却被光雾缠得慢了半步，辣雾正好呛进他的鼻子里。他“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
划火柴的影刃更惨，辣雾直接喷在他脸上，他“嗷”地叫了声，手里的火柴“啪”地掉在地上，正好落在煤油旁——却没点燃，辣雾里的水汽把火星浇灭了。他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咳嗽得直不起腰，眼泪淌得满脸都是。
最年轻的影刃没被辣雾呛到，却被两个同伴的样子吓住了，举着刀愣在原地，进退不是。
林默看着他们这副样子，突然觉得有点滑稽。她往院门口挪，淡金色的光雾跟着她，像层薄纱。
“滚吧。”她踢了踢地上的短刀，刀身滑到领头的影刃脚边，“再不走，下次可就不是辣雾了。”
领头的影刃抹了把脸，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狼狈得像只落汤鸡。他瞪了林默一眼，眼里的狠劲还在，却多了些怯，捡起刀往院门口退，走了两步又回头：“你给我记着！这账我们记下了！等我们找着糖矿晶，定让你……定让你尝尝厉害！”
另外两个影刃也赶紧跟上，一个捂着鼻子，一个揉着眼睛，踉踉跄跄地爬出院墙，这次没再装样子，脚步声“咚咚”地往远处跑，很快就没了影。
林默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松了口气，靠在灶台上滑坐下来。胸口的权能核心突然轻轻颤了下，淡金色的光雾“呼”地散了，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她抬手摸了**口，那里凉得快，刚才的暖意全没了，只剩下点空落落的乏。
“吓死我了。”光球的光团落在她旁边，蔫得像朵晒蔫的花，“刚才血冲散光环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完蛋了。”
林默没说话，捡起地上的《图鉴》，指尖划过“怠惰光环”那页的小字，突然想起影刃刚才喊的“糖矿晶”。他们找糖矿晶，是为了对付她的权能？还是有别的用？
小魔物叼着块碎饼凑过来，往她手里塞，灰扑扑的爪子蹭过她的指尖，暖得像团小炭火。林默摸了摸它的头，突然发现它的爪子上沾着点湿泥——不是灶灰，是带着草屑的黑泥，像是从院墙外沾来的。
“你刚才出去了？”她低头问，小魔物眨了眨眼，往院门口跑，跑两步回头看她，尾巴扫了扫草叶，突然回头朝林默“呜”了声，像在喊“在这呢”。
林默跟着它走到院门口，小魔物往墙根的灌木丛里钻，用爪子扒拉灌木丛，扒出片撕碎的黑布后，还用头蹭了蹭布片，像是在确认“是不是这个”——是影刃制服上的布，布角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不是血，倒像是什么颜料，在晨雾里泛着点微光。
布片旁边，还落着半块没吃完的速食饼，麦香混着血腥味飘过来，有点怪。林默捡起饼，指尖刚碰到，突然“咦”了声——饼的背面印着个模糊的印记，像是用手指沾着墨按上去的，形状像个小三角，和第15章《图鉴》地图上“硫磺窑”旁边的小三角，竟有几分像。
她的心猛地一跳，刚要把布片和饼收起来，胸口的权能核心突然又颤了下——这次不是暖，也不是空乏的凉，是像有人在远处用指尖戳了戳她的权能，那冷颤里竟带着点甜——不是速食饼的甜，是第15章《图鉴》里“糖矿晶”批注旁画的小三角的甜，像有人拿着糖矿晶在远处晃，权能在跟它“打招呼”。
“怎么了？”光球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光团往她胸口飘。
林默摇了摇头，攥紧手里的布片和饼，指尖都在抖。影刃没走远，他们说的“糖矿晶”，印在饼上的小三角，还有这突然的冷颤……
她抬头往影刃消失的方向看，晨雾慢慢散了，远处的树林在晨光里黑沉沉的，像头伏着的巨兽。她突然觉得，刚才那场“慢动作”的较量，根本不是结束，只是开始——影刃背后的队长，他们找的糖矿晶，还有这总在关键时刻“提醒”她的权能……
这厨房，怕是真待不下去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