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灶膛里的余烬还泛着淡红，像没睡透的眼。林默正蹲在灶台边捡昨天试手的番茄蒂，指尖刚碰着个软乎乎的蒂头，房梁上“咚”地掉下个光团，砸在油罐上弹了弹。
“唔……”光球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光都散了半分，像没充饱电的灯笼，“昨天的野果挞凑活，今天的熔岩面包可别糊弄。”
林默手一抖，番茄蒂“啪”地掉回筐里。她忘了——这怠惰君主除了睡，就惦记着下午茶。昨天试权能试到后半夜，压根没腾出手准备。
“知道了。”她扒了把灶膛余烬，火星子“噼啪”跳，映得脸颊暖烘烘的。指尖往灶台底下摸，摸出个陶罐子——是第13章清理厨房时找到的硫磺粉，罐口用布塞着，揭开时呛出股呛人味，像捏碎了干花椒，直钻鼻子。
《图鉴》被她摊在灶台角，风一吹，纸页“哗啦”响，正好停在“熔岩面包”那页。墨迹是深褐色的，画着个裂了口的面包，里面淌着橙红色的酱，旁边写着：“硫磺粉调蜜为酱，麦面发酵为皮，烤至裂而不焦，溢浆如熔岩，附怠惰光环。”
“硫磺粉调蜜？”林默捏了撮硫磺粉，指尖沾着细白的粉，像捏了把盐，“这玩意儿能吃？”
“谁让你吃了。”光球飘过来，光团蹭了蹭《图鉴》，“是借硫磺的‘惰气’，跟你权能掺一块儿，烤出来的面包才带光环——不然你以为我天天催下午茶是嘴馋？”
林默想起第21章试番茄时的暖，心里大概有了数。她从陶罐里舀出野蜂蜜，蜜稠得像化不开的糖稀，往石臼里倒时“咕嘟”响，挂在勺上扯出黏黏的丝。再把硫磺粉倒进去，用木杵搅——粉刚碰着蜜，先窜起股冷味，像往热汤里撒了把冰碴，搅了几下才慢慢暖过来，小泡冒得更欢了，橙红色里透着点金，像掺了权能的光。搅着搅着，真像灶膛里煮化的岩浆，稠得能挂住木杵。
“面团呢？”光球催了句，光团往竹筐瞟——筐里放着团发好的麦面，是前几天按“摸鱼法”催熟的麦粉发的，当时想着留着当干粮，倒正好用上。
林默把面团揪出来，往石板上一放。面团软乎乎的，按下去能慢慢弹回来，像揣了团棉花。她没敢急，想起第21章试番茄时的“摸鱼法”，指尖虚虚搭着面团，脑子里想：“这面团是刚发的工资，急着数也不会多，不如慢慢揉。”
她想起以前领工资时的样子，一张张数，指尖划过纸钞的糙纹，心里踏实；想起摸鱼时剥的橘子，指尖沾着甜津津的汁；想起工位上转椅的轱辘，“咕噜”转一圈，能偷半分钟懒。
指尖的权能慢慢渗进面团里，暖得像春日晒过的被子，不烫，却熨帖。面团在掌下慢慢鼓起来，之前被揪出的小坑长平了，变得圆滚滚的，像个胖肚子，按下去时软得能陷进指节，再松开又慢慢弹回原形。
“成了。”林默捏起面团，往案板上“啪”地一摔，面团“噗”地扁了点，又慢慢鼓起来，透着股活泛劲。她把面团擀成饼，往中间舀了勺硫磺蜜酱——酱一沾面团就烫得“滋啦”响，像滴进热油里，橙红色的酱差点要淌出来。
赶紧把面饼捏成圆，封口处捏出褶，像包包子似的。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轰”地旺了，舔着锅底发红。她把面包放进铁锅里，盖上门板当锅盖，蹲在灶前等。
灶膛里的火光照得她眼发花，柴烧得“噼啪”响，混着锅里“滋滋”的声，像在唱小调。小魔物从灶台底下钻出来，叼着块干净的布，往她手里塞——是让她擦汗。它爪子上还沾着灶灰，蹭得布角黑了块，眼睛却亮得像沾了光，蹲在旁边歪着头看锅，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
“快了。”林默摸了摸它的头，指尖刚碰到毛，就听见锅里“嘭”地响了声。
她赶紧掀开“锅盖”——面包裂了道缝，橙红色的酱正从缝里往外淌，“滋啦”烫在锅底，冒起白烟，裹着淡金色的光雾飘散开。光雾是暖的，拂过脸颊时像吹过春日的风，软乎乎的，带着点硫磺的呛味，却不刺鼻。
“成了成了！”光球喊了声，光团“嗖”地冲过去，叼起面包就往嘴里塞——其实它没嘴，光团裹着面包，酱滴下来，在光里融成金点点。
“小心烫！”林默刚喊完，就见小魔物打了个哈欠。它刚才被光雾罩住了，这会儿眼皮耷拉着，尾巴“啪嗒”垂在地上，往灶台边一趴，呼噜声“呼哧呼哧”响，睡得直抖腿。
“你看。”光球叼着面包飘过来，光团沾了点酱，“这就是怠惰光环——沾着你的权能，又借了硫磺的惰气，能让靠近的活物犯懒。”
林默捏着面包边，咬了小口——面包皮脆生生的，嚼着“咔嚓”响，酱在嘴里没什么味，就是暖，顺着喉咙往下滑，像喝了口温汤。她往小魔物那边推了推光雾，小魔物翻了个身，把爪子搭在脸前，睡得更沉了。
“这光环能透过食物散。”光球舔了舔光团上的酱（大概是在舔），“以后烤点硬饼干挂门口，小魔物都不敢来扒墙了——影刃要是敢来，闻着味儿就得犯困，正好给你当靶子。”
林默心里一动。第21章刚想通要“缓”，现在就有了能“守”的法子。厨房是她目前唯一的落脚点，影刃总来偷袭，要是能靠这光环筑个“懒障”，至少能睡个安稳觉。
她又揉了块面团，按刚才的法子调酱、包馅、烤。这次没敢多放硫磺粉，搅酱时只放了半撮——怕光环太浓，连自己都犯困。烤出来的面包裂得更匀了，酱淌得慢，光雾也淡了些，像蒙了层薄纱。
“挂门口试试。”林默找了根麻绳，把面包串起来，往门框上一挂。光雾顺着门框往下淌，像搭了道淡金色的帘，风一吹就晃。
刚挂好，就听见院墙外“窸窸窣窣”响。是只灰毛小魔物，大概是闻着香味来的，扒着墙缝往里瞅，小眼睛亮晶晶的。它犹豫着往门口挪，刚踩进光雾里，就打了个大哈欠，腿一软，“咚”地坐在地上，脑袋往墙上一靠，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
“真成了！”林默眼睛亮了。她想起第16章影刃从墙洞钻进来的事，要是在墙洞边也挂上这种面包，影刃就算来了，怕是没等拔刀就困得站不住。
光球叼着面包，光团上沾的酱快蹭干净了：“算你开窍。以后每天烤两个，一个给我当下午茶，一个挂门口——安全区这不就有了？”
林默笑着点头，指尖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图鉴》，纸页糙糙的，透着点暖。她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又旺了，映得面包的光雾金灿灿的，把厨房照得暖烘烘的。
小魔物还趴在灶台边睡，爪子偶尔蹬一下，像在追什么。林默把它抱起来，往灶边挪了挪——离光雾远点，别睡过头着凉。刚把它放好，指尖突然顿住。
她摸到小魔物的爪子上沾着点东西——不是灶灰，是点暗红色的粉末，像干了的血。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她把小魔物的爪子掰开，粉末沾在毛上，硬硬的，捻开时像捻碎了干土。小魔物被弄醒了，“呜”了声，往她怀里蹭，把脸埋进她衣襟，爪子扒着她的腰——它平时不这样，除非怕极了，尾巴夹得紧紧的，连呼噜都不敢打，就露双眼睛瞅着灶台底下，像怕有东西钻出来。
灶台底下黑黢黢的，她拿根柴棍扒了扒，扒出块碎布——是影刃穿的黑制服布片，上面沾着点暗红色的印子，跟小魔物爪子上的粉末一个色。
“这是……”林默捏着布片，指尖发凉。昨天清理厨房时明明没见这东西，难道是小魔物从哪儿叼来的？
“慌什么。”光球飘过来，光团照在布片上，“说不定是之前影刃来的时候挂在灶台底下的，小魔物给扒出来了。”
林默没说话。她把布片往光雾里一放——布片没什么反应，既没发光，也没变色。可她心里总发沉，像揣了块湿抹布。小魔物爪子上的粉末是新鲜的，不像挂了几天的样子。
她往门口瞟了眼，挂着的面包还在淌酱，光雾慢悠悠地飘。墙外的小魔物还在睡，没什么动静。可不知怎的，刚才烤面包时的暖，这会儿全散了，指尖凉飕飕的。
“或许是我想多了。”她把布片扔进灶膛，火“腾”地舔上来，布片“噼啪”烧着，很快成了灰。
小魔物往她怀里钻得更紧了，喉咙里“呜呜”的，像在怕什么。
林默摸了摸它的头，往灶台上看——《图鉴》的纸页又被风吹得翻了翻，停在“熔岩面包”那页的末尾。之前没注意，那里还有行小字，是用淡金色写的，像权能的光：小字像用权能描的，笔画边缘发颤，像写的时候手不稳，“光环引惰，亦引‘醒者’”，“醒者”两个字底下还划了道线，线尾勾了个小叉，像在警告“别碰”——风一吹，纸页抖了抖，字好像更淡了，差点看不清。
“醒者？”林默皱了眉。是指不受光环影响的东西？还是……
灶膛里的柴“啪”地爆了个火星，溅在石板上，很快灭了。厨房突然静了，只有小魔物的呼噜声，还有墙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响。
她突然想起第21章《图鉴》上的朱砂字：“矿场之路，躁则生险。”
难道这面包的光环，不只是用来守厨房的？
林默捏了捏手里的面团，软乎乎的，还带着点暖。可心里那点沉，却像没烧透的柴，堵得慌。
她往门口走了两步，刚要去摸挂着的面包，墙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像有什么东西倒了。
是刚才睡着的小魔物？还是……别的什么？
林默赶紧把小魔物往灶台底下塞，抓起摸鱼勺，往门口挪。指尖刚碰到门框，就见挂着的面包突然抖了下，光雾猛地浓了，像被什么东西撞得往回缩了下，又猛地炸开，淡金色里掺了点灰，飘到门口时“簌簌”落，像下了场小金雨——挂着的面包晃了晃，裂口里的酱淌得更快了，“滋啦”烫在地上，冒起的烟都是抖的。
墙外没了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