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响到一半，卡壳了。
林默攥着摸鱼勺僵在那儿，勺柄的凉硌得指尖发麻。灶台下的小魔物扒着她裤腿直抖，喉咙里“呜呜”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连耳朵都耷拉着。门外没了动静，只有风卷着枯叶擦墙根，“沙沙”响，那轻飘劲儿倒比刚才的门响更让人心里发毛。
她缓了口气，踮脚往门缝凑——昨儿挂的熔岩面包还在门框上晃，光雾淡得像层薄纱，裹着点硫磺的暖。面包底下，那只灰毛小魔物还趴在地上睡，爪子搭在门槛上，尾巴蜷成个圈，竟是它刚才蹭着门晃了晃。
“是你啊。”林默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顺着麻衣往下滑，凉飕飕的，贴在皮肤上发黏。
光球从油罐后飘出来，光团还碎着星子，像没缓过神：“吓我一跳……还以为‘醒者’真摸来了。”它往门外瞟了眼，光突然亮了些，“不过也悬——魂丝断了，勺子镇不住，往后这厨房，得盯紧点。”
林默没接话，蹲下身摸了摸小魔物的头。小家伙把脸埋进她手心，爪子还在抖，毛都炸着，看来刚才是真吓着了。她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噼啪”燃起来，暖光漫开，把厨房的影子都熨帖了些，心里却没踏实——魂丝断了，勺子的光透着红，光球没说透，她却懂，这厨房怕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松快待着了。
“得弄结实点。”她突然开口，指尖敲了敲灶台石板，“门、窗、墙洞，都得堵上。”
光球飘过来：“你想筑安全区？”
“不然呢？”林默站起身，往墙角瞅——那儿堆着些破木板，是前阵子清理厨房时捡的，霉味混着木头香，呛得人鼻子痒。“总不能等着被‘醒者’或者影刃堵门吧？先把这儿变成能回头的地方，再想矿场的事。”
她从怀里摸出块炭笔——是影刃上次掉落的箭杆烧的，炭芯硬实，在石板上划得“沙沙”响。她画了三道杠，狠狠描了描，炭末簌簌往下掉：“加固门窗、存食材、解地图。这三样先弄完。”
第一道杠，先从门开始。
她拖过破木板，用摸鱼勺刮掉板上的霉斑——勺头还泛着点淡红，刮木头时“咯吱”响，像在磨牙。小魔物从灶台底下钻出来，叼着个生锈的钉子往她脚边放，又跑去拽墙角的麻绳，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倒比她还急，绊得她差点踩空。
“先堵缝。”林默想起第16章影刃钻墙洞的事，那会儿墙缝窄，他却像条蛇似的滑进来，现在想起来还发怵。她翻出装硫磺粉的陶罐，往泥盆里舀了两勺粉，又兑了些灶台边的湿泥，用木棍搅——硫磺粉呛得她皱鼻子，像捏碎了干花椒，辣得眼眶发酸。泥块“咕嘟”化在水里，渐渐成了稠糊糊的浆，指尖刚碰着，权能就顺着指缝往泥里钻，像温水融糖，浆突然稠了些，粘得木棍“拉丝”，泛着层淡金色的光。
“这浆能粘牢？”光球绕着泥盆转了圈，光团蹭了蹭浆面。
“试试就知道。”林默拿块破布蘸了浆，往门板缝里塞。浆刚碰着木头就“滋啦”响，暖得像揣了团小火，竟自己往木头缝里爬，把原本松垮的门板粘得纹丝不动。她眼睛亮了——嘿，这权能掺在泥里，倒比寻常泥浆结实，看来“摸鱼法”不光能催食材，还能这么用。
小魔物叼来块碎铁皮，往窗台上垫。窗台裂了道缝，之前总漏风，它大概是记着冷，用爪子扒着铁皮往缝里塞，塞不进去就“呜”一声瞅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在求帮忙。
“来了来了。”林默笑着走过去，拿浆往铁皮上抹。铁皮锈得厉害，一摸就掉渣，却被浆一粘就牢牢贴在窗台上，连晃都晃不动。小魔物蹲在旁边，用爪子轻轻碰了碰铁皮，又往她手里塞了块布——是让她擦手上的泥，爪子上沾着灰，蹭得布角都黑了，却衬得眼睛更亮，像落了两颗星星。
正忙得冒汗，额角的汗滴进脖子里，凉飕飕的，门外突然“咚”地响了声。
林默手一抖，手里的木板“啪”地掉在地上。小魔物瞬间炸毛，往她身后缩，喉咙里“呜呜”的，带着点凶气，背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她攥紧摸鱼勺往门口挪，勺头的红又深了些，暖得发烫——是有东西靠近了。
“别慌。”光球飘到她前头，光团亮得刺眼，“是那只灰毛小魔物。”
林默扒着门缝瞅——果然是它，不知啥时醒了，正用头蹭门板，爪子扒着门槛，嘴里叼着块带刺的藤蔓，像是要往里送。见林默看它，它把藤蔓往门边一放，往后退了两步，蹲在地上歪着头瞅她，眼睛湿漉漉的，像只讨喜的狗。
“它是想帮忙？”林默愣了愣，心里软了软。
“大概是闻着光环的暖，想凑活过。”光球嗤笑一声，光却软了些，“深渊里的小魔物都精，知道哪儿安全。”
林默推开条门缝，把藤蔓拖进来——藤蔓上的刺软乎乎的，不扎手，倒像晒干的草。灰毛小魔物没进来，就蹲在门外瞅，见她收了藤蔓，尾巴轻轻晃了晃，又往远处跑，没多久叼来块圆石头，放在门垫上，算是“投名状”。
“留着吧。”林默把石头塞进墙缝，正好堵上块松动的砖，严丝合缝。“多只眼睛盯着门也好。”
光球没反驳，只是往门外瞟了眼，光里带了点默许，慢悠悠飘回油罐边蹲着了。
等把门窗都堵严实，太阳已爬到头顶。厨房被木板挡得暗了些，却透着股踏实——门板缝被硫磺泥浆糊得严丝合缝，风刮进来都闷声闷气的，不像以前那样“呜呜”哭了；窗台垫了铁皮，漏进来的光都成了细条，落在地上像撒了把银线。
林默抹了把汗，往灶台边坐——第二道杠，该整理食材了。
灶台上摆着不少东西：前几天催熟的麦粉装在陶罐里，野果堆在竹筐里，还有刺瓜、辣椒挂在房梁上，干巴巴的像挂了串绿灯笼。之前没章法，瞎堆着，真要急用时怕是找不着，上次催刺瓜就翻了半天。
“得分类。”她把陶罐一个个搬下来，用炭笔在罐口画记号——圆的是麦粉，方的是杂粮。小魔物凑过来，用爪子扒着罐沿看，见她往罐里倒麦粉，就叼来块干净的布盖在罐口，怕进灰，盖得歪歪扭扭，倒也严实。
“急用时能秒催的放灶台边。”林默指着刺瓜和辣椒——第21章试权能时就摸透了，这两样性子烈，稍微用点力就冒刺喷雾，适合当应急武器。她把它们挪到灶台角，伸手就能够着，又往旁边放了把摸鱼勺，万一影刃突然闯进来，能顺手拿东西反击。
“得慢慢养的藏起来。”麦粉、野果这些得靠权能慢慢催，急不得。她把装麦粉的陶罐塞进灶台底下，用柴堆挡着，又把野果筐放进土窖——土窖在厨房角落，深不见底，潮乎乎的，正好存东西。小魔物跟着她进土窖，用爪子扒了扒窖底的干草，把野果筐往干草上挪，怕磕着，扒得满爪子草屑也不管。
“还有这个。”林默想起什么，从《图鉴》里翻出个油纸包——是第22章烤熔岩面包剩的硫磺蜜酱，稠得像化不开的糖稀。她把酱倒进个小陶碗，往门后放，“万一光环弱了，往面包上抹点酱，能续上暖。”
光球飘过来，光团蹭了蹭陶碗：“算你想得细。”
整理完食材，日头已往西斜。厨房被收拾得亮堂，陶罐摆得齐整，柴堆码得方方正正，连小魔物都找了个干净的草堆蜷着，尾巴盖在身上，像团毛球，打着小呼噜。林默却没歇着，蹲在灶台边摊开了地图——第三道杠，解地图。
这地图是第19章从影刃身上搜的，两张拼在一块儿，皱巴巴的像块破布，边角都磨卷了。她拿碗水压着四角，用炭笔轻轻描岔路——之前没细看，这会儿才发现红圈标的“晶洞”旁边岔路真不少，像只张牙舞爪的蜘蛛，看着就乱。
“这条通硫磺窑。”林默指着最左边的岔道，那儿画着个小烟囱，和第13章找到硫磺粉的窑洞对上了，“这条往山深处去，没标东西，怕是险路。”
最右边的岔道被墨涂了，黑黢黢的，连笔锋都看不清，像被人狠狠抹了把。林默拿指尖蹭了蹭墨痕，硬邦邦的，不像自然晕开的，倒像故意盖的。
“这墨有问题。”她突然开口，摸出摸鱼勺往墨痕上凑——勺头的红突然淡了些，泛出点金，“嗡”地轻颤了下，像碰着了什么东西。
“天界能量？”光球凑过来，光团亮得刺眼，“难道这底下藏着天界的玩意儿？”
林默没说话，拿炭笔往墨痕上刮。墨屑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隐约的纹路——像是个小房子，被画得歪歪扭扭的，屋顶还飘着个小旗子，不知是什么记号。她越刮越急，炭笔都断了半截，突然“咔”地一声，炭尖划到块硬东西——不是纸，是块嵌在地图里的小铁片，被墨盖着，只露了个边。
“这是……”她用勺子把铁片撬出来。铁片锈得厉害，却透着点冷，不像深渊的东西。边缘有几道浅纹，像被指甲抠过，正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晶”字，跟地图上红圈标的“晶洞”正好对上——锈迹底下还沾着点墨，是被人故意用墨盖住的。
她刚要再看，门外突然传来“呜”的一声——是灰毛小魔物在叫，声音慌慌的，带着哭腔。
小魔物从草堆里弹起来，往门口跑，爪子扒着门板往外瞅，尾巴夹得紧紧的，抖得像筛糠。林默赶紧把铁片塞进怀里，攥着勺子往门口挪——灰毛小魔物从不乱叫，怕是真有情况。
她扒着门缝往外瞅，心猛地一沉，像被人攥住了。
远处的土坡后，站着个黑影，背对着厨房，手里拿着把刀，刀身闪着冷光，正是影刃的样子。他没往这边来，只是站在坡上，像在往矿场的方向瞅，过了会儿，突然转身，往厨房这边瞥了眼——他没笑，嘴角却像撇了下，刀身在暮色里闪了闪，正好照见门框上的熔岩面包，光雾突然抖了下，像被刀风刮着了。虽然离得远，林默却觉得那眼神像冰锥，扎得人疼。
灰毛小魔物往门后缩，把头埋进爪子里，不敢再看。
影刃没动，就那么站着，过了会儿，突然抬手，往空中抛了个东西——是个小陶罐，摔在地上“啪”地碎了，流出些暗红的粉，像干了的血。他转身往矿场走，背影很快融进了暮色里，没再回头。
林默攥着勺子的手都白了。那暗红的粉，和第22章小魔物爪子上沾的粉末一个色。
“他在标记。”光球的声音发紧，光团暗得像要灭了，“他知道你在厨房，还知道你要去矿场……那陶罐里的粉，怕是给别的影刃留的记号。”
林默没说话，指尖摸着怀里的铁片，凉得刺骨。她往地图上的墨痕瞅，又往矿场的方向瞅——影刃故意留记号，墨痕下藏着铁片，魂丝断了，勺子镇不住，这厨房的安全区，怕是刚筑就遇上了坎。
小魔物突然往地图上扒，爪子指着被墨涂的岔道，又往矿场的方向拽，喉咙里“呜呜”的，像在说“去这儿”。
林默看着地图上的墨痕，又摸了摸怀里的铁片，突然懂了——影刃标记的，说不定就是这条被藏起来的岔道。
她把地图卷起来，塞进灶膛边的缝隙里，又把铁片藏进《图鉴》的夹页。窗外的天彻底黑了，风刮着树叶“哗哗”响，门外的灰毛小魔物突然往厨房门口挪了挪，用身子挡住摔碎的陶罐碎片，又回头瞅林默，尾巴轻轻扫了扫她的裤腿——像在说“别怕，我盯着”，爪子还扒着块石头，随时要往门上扔。
厨房的安全区刚弄好，却像被人在门上画了个靶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