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过窗台，林默就蹲在灶台边翻东西。影刃昨天摔碎的陶罐碎片还堆在墙角，暗红的粉混着土，像撒了把干血。她戴了块破布垫着手，把碎片扒到一边——底下压着个布包，是影刃落的，昨儿慌着藏铁片，倒忘了看。
布包磨得发毛，解开时“簌簌”掉灰。里头没别的，就一小袋麦麸粉，糙得像砂纸，还有块银徽章，刻着只展开的翅膀，冷光泛着硬气——是影刃的东西。她捏起徽章往灶台边放，指尖刚碰着台面，忽然想起什么，往灶台角落摸——摸鱼勺还在那儿，勺头的红淡了些，却还留着点暖，像揣过的热汤碗，温温地贴着手心。
“先归置了。”她拿起麦麸粉，袋子漏了个小口，粉簌簌往下掉，撒在石板上白花花一片。顺手拎起摸鱼勺想刮进陶罐，勺刚碰着麦麸粉，突然“嗡”地一声轻颤。
林默手一抖，勺子差点掉地上。
就见勺身慢慢亮了起来，淡金色的光顺着勺柄的纹路往上爬，一道金痕歪歪扭扭的，像刚学写字的小孩画的线，把麦麸粉照得透亮，每一粒都泛着金粉似的，连石板上的裂纹都映得清清楚楚。那暖也跟着涌上来，不是权能的温吞，是带着点脆的热，像晒透的石板贴在皮肤上，烫得人指尖发麻。
“这是……”她攥紧勺柄，光顺着指缝漏出来，在袖口上投了串金斑，晃得人眼晕。
“别慌。”光球从房梁上飘下来，光团蹭了蹭勺身，被光一照，竟也泛着淡金，“它醒了。”
“醒了？”林默把勺子举起来，光在她眼前跳，看得眼发花，“它不是魂锚吗？怎么还会发光？”
光球绕着勺子转了圈，光团碰了碰勺头：“你忘了？它嵌过和谐之种。种籽虽嵌进你胸口，可勺子上还留着种籽的印——这印能感知天界能量，麦麸粉沾了影刃的气，影刃……本就跟天界沾边。”
林默愣了愣，指尖捻了点麦麸粉——糙得硌手，哪有什么“天界气”？可勺子还亮着，光透过麦麸粉，把石板照出个亮斑，像落了片金叶子，实在得很。
“试试这个。”她想起什么，往灶台边摸——那儿放着块速食饼，是前几天从影刃那儿搜的，干得像石头，据说是天界的干粮。把勺子往饼边凑了凑，勺身的光“腾”地亮了大半，金得晃眼，暖得烫指尖，比刚才碰麦麸粉时烈多了，连手背都烘得发热。
“看见了？”光球的光也亮了些，“速食饼是天界造的，能量纯，所以光更亮。”它飘到硫磺粉罐边，“你再试试这个。”
林默捏着勺子往硫磺粉里插——刚碰着粉，勺身的光“嗖”地暗了下去，淡得像蒙了层灰，暖也褪了，只剩勺柄还留着点温，像刚熄的炭火。
“硫磺是深渊的东西，克天界能量。”光球嗤笑一声，“影刃的徽章、速食饼、麦麸粉……都沾着天界的味儿，它一探就知道。”
林默把勺子从硫磺粉里抽出来，光又慢慢爬上来，这次淡了些，却更匀，像呼吸似的起伏。她突然想起第23章光球说的“和谐之种”，想起那枚银徽章上的翅膀——影刃跟天界到底啥关系？这勺子能探天界能量，难道……
“矿场里指不定有多少天界留下的玩意儿。”光球飘过来，光团蹭了蹭她的胳膊，“影刃盯着晶洞，说不定就为这。以后碰着可疑的东西，用它戳戳，别瞎摸。”
林默没说话，捏着勺子往银徽章凑。勺刚挨着徽章，光又亮了，比碰麦麸粉时强，金得发脆——果然是影刃的东西沾了天界气。她把勺子擦干净，光慢慢淡了，却没全灭，勺头留着点暖，像揣在怀里的体温，贴得实在。
“倒成了个探测器。”她笑了声，刚要把勺子放下，脚边突然蹭过来个软乎乎的东西。
是小魔物，不知啥时从草堆里钻出来了，爪子扒着她的裤腿，仰着头瞅勺子，眼睛亮得像沾了光。它试探着伸出爪子，刚碰勺柄就抖了下，像被烫着了，却没缩，又轻轻碰了碰——光颤了颤，竟往它爪子上爬了爬，暖得它“呜”了声，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扫得更欢了。
小魔物叼住她的裤脚，往灶台边拽。
“咋了？”林默跟着它挪了两步——它竟把她拽到了地图边。地图还卷在灶膛缝里，露着个角，被晨光照得发灰。小魔物用爪子扒了扒地图，又回头瞅勺子，喉咙里“呜呜”的，像在说“试试嘛”。
林默心里一动。
她把地图抽出来，摊在石板上。被墨涂的岔道还黑黢黢的，像块补丁。捏着勺子轻轻往墨痕上放——勺身没亮，只留着点淡金，跟碰硫磺粉时差不多。
“不是这儿？”她皱了皱眉，刚要挪开，小魔物突然用爪子按住勺头，往地图另一处扒——是红圈标的晶洞，旁边那条通硫磺窑的岔道。
勺子刚碰着晶洞的标记，突然“嗡”地一声，光猛地亮了！
比碰速食饼时还烈，金得刺眼，勺身烫得像灶膛边的铁，光顺着地图往晶洞方向爬，在纸上投了道亮线，连墨涂的岔道都被照得隐约透出底下的纹路，像隔着薄纸看字。
林默攥紧勺子，心跳得发慌。
这意思是，晶洞那边有天界能量？影刃盯着晶洞，难道是为了这？
“看来矿场藏着东西。”光球的光也跟着亮，“和谐之种本就跟天界有关，勺子能探着不稀奇——怕就怕，影刃要找的不是种籽，是矿场里的天界物件。”
林默想起第24章小魔物扒地图的样子，又摸了摸怀里的铁片——铁片上刻着“晶”字，怕不是跟晶洞的天界物件有关？她把勺子往墨涂的岔道挪了挪，光又暗下去，只剩点暖，像快灭的炭火。
“先收着。”她把地图卷起来，塞进《图鉴》夹页，又把铁片拿出来——刚要往勺子边凑，门外突然传来“呜”的一声。
是灰毛小魔物，蹲在门槛上，爪子扒着门，眼睛直勾勾瞅灶台。它昨天守了一夜，毛上沾着露，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却没睡，见林默看它，突然往矿场方向跑了两步，又回头瞅她，尾巴甩得急，像在催。
“它想带你去？”光球飘到门口，光往矿场方向瞟，“怕是发现啥了。”
林默捏着勺子站起来。晨光把矿场的方向照得发白，山影沉得像墨。她想起第24章影刃往矿场走的背影，想起勺子在晶洞标记上的亮——不能再等了。
“去看看。”她把勺子往腰间别，又往灶台边抓了把硫磺粉塞进口袋，“带上这个。”
小魔物从草堆里蹦起来，叼着她的裤脚就往外拽，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带起的灰沾了她一裤腿。灰毛小魔物也跟上来，蹲在她脚边，爪子扒着块石头，像是要当引路的标记。
刚走到门口，腰间的勺子突然“嗡”地颤了下，比刚才更急。
林默低头——就见勺身的光突然变了，金里掺了点红，光突然稠了些，像融了血的蜂蜜，顺着勺柄纹路往下淌，没来得及擦的麦麸粉沾在光里，竟烧成了灰，“簌簌”掉在石板上。那暖也变成了烫，隔着麻衣都能觉出灼人，像揣了块烧红的炭，贴得人皮肉发紧。
“怎么回事？”她攥紧勺子，指尖都麻了。
光球的光突然暗了下去，往矿场方向瞅，声音发紧：“不对劲……这光比碰速食饼时烈十倍——那边不光有天界能量，怕是有大家伙。”
小魔物也炸了毛，往她身后缩，却没松口拽裤脚，喉咙里“呜呜”的，带着点急，像在说“走啊”。灰毛小魔物蹲在地上，爪子扒着石头往矿场指，又回头瞅她，眼睛里竟有点慌，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林默摸了摸怀里的铁片，凉得刺骨。勺子还在烫，光红得发暗，像在预警。她突然想起第22章《图鉴》上的字——“光环引惰，亦引‘醒者’”，又想起影刃的银徽章，那只展开的翅膀。
影刃要找的天界物件，会不会就是“醒者”？或者说，跟“醒者”有关？
“走。”她咬了咬牙，往矿场方向迈了步——刚抬脚，腰间的勺子突然“哐当”一声坠向地面，光猛地炸开，金红交织的光映得地面发白，竟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影子，像只展开翅膀的鸟，正往被墨涂的岔道方向飘。
那是第24章地图上，被墨盖住的那条岔路。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
影刃标记的是晶洞方向，可勺子却指向被藏起来的岔道——难道真正的东西，在那儿？
她刚要弯腰捡勺子，光突然又变了，影子猛地缩成个点，钻进地里，勺子“啪”地掉在石板上，光瞬间灭了，只剩勺柄还留着点烫，像刚被火燎过，碰一下都缩手。
四周突然静了，只有风刮着草“沙沙”响。灰毛小魔物往岔道方向跑了两步，又回头瞅她，尾巴夹得紧紧的，像怕她不走。
林默捡起勺子，指尖碰着勺柄，烫得缩了手。她往被墨涂的岔道瞅，又往晶洞方向望——影刃引着她往晶洞去，可勺子却在岔道亮了，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怀里的铁片突然硌了下，像被勺子的光烫着了——她摸出铁片，锈迹底下的“晶”字泛着淡金，竟跟勺子光印在石板上的纹对上了，一道一道，歪歪扭扭地重合。心里猛地亮了：这铁片，怕就是从岔道里带出来的。
小魔物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是昨天从灶台底扒出的影刃布片，沾着暗红的粉。布片刚碰着勺子，勺子又“嗡”地轻颤了下，光闪了闪，这次却很淡，只亮了一瞬就灭了，像眨了下眼。
“影刃也碰过岔道的东西？”林默突然懂了。
影刃摔陶罐留标记，是故意引她往晶洞去，可他自己，怕是早去过被墨涂的岔道——布片上的粉，说不定就是从那儿沾的。
她把勺子往腰间别紧，摸了摸小魔物的头：“去岔道。”
小魔物立马拽着她往岔道走，灰毛小魔物也跟上来，跑在最前头，时不时回头瞅她，像在说“快点呀”，爪子扒着草叶往前窜，带起一串露水。
刚走出十几步，腰间的勺子突然又亮了，这次很淡，却很稳，金光照着脚下的路，像盏引路的小灯，暖得人心安。
林默攥紧勺子，心里发紧——被墨涂的岔道里，到底藏着什么？是和谐之种的来历，还是“醒者”的真相？
她抬头往岔道深处瞅，树影沉得像墨，风刮着叶响，“哗啦哗啦”的，跟远处山坳里飘来的声撞在一块儿——那声软乎乎的，“扑棱扑棱”，竟真像翅膀扇动，刚还在山坳那头，这会儿竟像到了林子边，越来越近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