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后窗台上的影刃抬手就往窗里翻，短刀划着木框“吱呀”响，像老鼠啃木头似的，刺耳得很。林默攥着手里的膨胀莓往前冲，胳膊一扬就往黑影脸上砸——浆果“啪”地撞在他耳后，黏液溅了他半张脸，那影刃踉跄了下，骂了句“妈的”，手却没松短刀，指尖已经勾到了窗框，指甲抠得木头发白。
“君主！”林默急喊，后颈都绷着。
房梁上的光球“嗖”地飘过来，光团撞向影刃后背——没用力，却把他撞得晃了晃，像被风吹歪的灯笼。“别指望我打架。”光球闷闷道，光蹭过林默胳膊时暖烘烘的，“灶台边第三罐，你晒的干辣椒！”
林默眼睛一亮，脚底下差点打滑。
灶台边果然摆着罐干辣椒，是前几天催熟后晒的，红得发黑，蒂上还留着点蔫黄的叶。她扑过去扒开罐盖，抓了三把往怀里塞，指尖被辣椒籽硌得发疼，呛人的辣味钻得鼻腔发酸——这东西按《图鉴》说的，熟度超90%就炸，上次急着用，催到95%炸得没章法，这次特意留了几颗催到80%，就等今天捏着“秒数”调，可不能再手忙脚乱。
“还敢分心！”窗台上的影刃已经翻了进来，短刀劈向她后颈。林默往灶台后一缩，刀劈在石板上“当”地响，火星溅了她一脸，烫得她缩了缩脖子。她摸出颗辣椒往影刃脚边滚，同时指尖凝起权能——没催熟，只让它在地上蹦了蹦，像逗猫的石子，就是要耗他心神。
影刃被逗得一愣，随即狞笑：“装神弄鬼！”牙都龇着。
就在这时，前门突然传来“轰隆”一声。
是被膨胀莓堵着的影刃劈开了浆果。黏糊糊的浆汁混着碎果肉溅得满地都是，石板上滑溜溜的，四个影刃挤挤搡搡冲进来，打头的那个鞋底子沾着浆汁，刚迈进门就“咚”地滑了个屁墩，剑“哐当”掉在地上，正好砸在林默滚过去的那颗辣椒旁，吓得那辣椒颤了颤。
“都给我动手！抓活的！”他爬起来吼，手背青筋绷着，脸上还挂着膨胀莓的黏液，红紫一片，看着又凶又狼狈，像只掉进泥坑的狼。
林默往后退到灶台死角，怀里的干辣椒硌得肋骨疼。她数着手里的辣椒：三颗。刚够，多一颗都没有。
影刃们倒也不敢一窝蜂往前冲——地上太滑，有个矮个影刃抬脚就打滑，“哎哟”一声撞在同伴背上，骂骂咧咧地扶着墙挪，像踩了香蕉皮的醉汉。打头的那个大概是小队长，咬着牙抹掉脸上的黏液，抹得一道一道的：“砍灶台！把她逼出来！”
两把剑同时劈向灶台，旧石板“咔嚓”裂了道缝，烟灰“簌簌”往下掉，落得林默头发上都是。她蹲在灶膛边，能觉出后背的石板在震，像有小锤子敲似的，怀里的摸鱼勺却突然暖了暖，温温地贴在胸口，像有人轻轻拍了拍她。
她突然笑了，嘴角都松了些。
第21章捏着错题本写“越急越乱”时，她记过句话：“催熟不是猛灌力，是给‘火候’算时间。”那会儿是说番茄，现在倒用在了辣椒上。
“1秒调力。”她捏起颗辣椒，指尖权能慢慢渗进去——不催，只像给花浇水似的，细溜溜地往里走，让熟度从80%往上爬。辣椒在掌心里微微发烫，表皮的褶皱慢慢舒展开，红得发亮，连纹路都看得清。
“2秒控熟度。”影刃的剑又劈过来，灶台边的陶罐被劈翻，硫磺粉撒了一地，呛得人直咳嗽，嗓子眼像塞了把沙子。林默往旁边滚了滚，指尖没停——熟度到85%了，辣椒开始微微颤动，像揣了只小虫子在手心蹦，麻酥酥的。指尖微微发颤，不是怕，是权能渗得太细，怕催快了炸早了。她盯着辣椒表皮的红，数着影刃劈灶台的“咔嚓”声当秒表，心里念：慢半秒，再慢半秒。
“这丫头片子在干嘛？”有影刃发现她蹲在地上不动，举着剑就冲过来。他脚滑了下，往前扑了半步，正好停在灶台前三步远的地方，裤脚还沾着膨胀莓的浆汁，亮晶晶的。
就是现在。
“3秒……接好！”林默猛地站起来，手腕一甩，辣椒直奔那影刃脚边飞去，带起股辣乎乎的风。
影刃下意识抬脚去踢——可辣椒没落地，就在他脚边半尺高的地方悬住了，像被线吊住似的。
红得发亮的辣椒突然“嗡”地一声，轻得像蚊子哼。
林默盯着它数：“一。”
影刃愣了下，低头看脚边的辣椒，眼里满是疑惑，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二。”
辣椒表皮裂开道细缝，一股呛人的辣气飘出来，混着硫磺粉的味道，刺得人眼睛发酸，影刃鼻子都皱了。
“三！”
话音刚落，辣椒“嘭”地炸了！
不是第6章那种乱糟糟的爆，是裹着红雾的闷炸。红雾瞬间弥漫开来，带着滚烫的气浪，把地上的硫磺粉掀得漫天飞，像撒了把黄沙子。离得最近的影刃被气浪掀得往后飞，撞在墙上“咚”地一声，滑下来时嘴角淌着血，咳嗽得直不起腰。
“咳咳……什么鬼东西！”其他影刃被辣雾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呛出来了，剑都握不稳，叮叮当当掉了两把。打头的小队长抹了把眼睛，吼道：“别慌！就一颗破辣椒——”
他话没说完，又一声“嘭”响。
是林默扔出的第二颗辣椒，落在刚冲进厨房的两个影刃中间。这次的红雾更浓，混着碎石子往四周砸，有块碎瓷片擦着小队长的耳朵飞过，在墙上划出道白痕，像道疤。
“还有！”有人喊，声音都发颤了。
林默捏着最后一颗辣椒笑了。她没扔，就捏在手里，指尖慢慢加力——熟度到92%了，辣椒烫得像块小火炭，手心都出汗了，指尖却攥得很紧。
“谁再动，这颗就扔你们队长脚边。”她扬了扬手，红雾里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见声音稳稳的，没半点慌，连自己都惊讶：怎么就不抖了？
影刃们果然不敢动了。四个影刃，两个被气浪掀得站不起来，一个捂着眼睛咳嗽，只剩小队长还站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块腌坏了的咸菜。他盯着林默手里的辣椒，喉结动了动：“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林默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滑溜溜的浆汁上，没晃。她记得第6章第一次炸辣椒时，自己吓得蹲在地上发抖，可现在握着发烫的辣椒，竟觉得手心踏实——原来“摸鱼法”不只是催熟面团，算准时间的“慢”，比瞎使劲的“快”管用多了。
小队长咬了咬牙，眼角瞟了眼塌了半截的门——刚才辣椒炸飞的碎瓷片擦着耳朵过，现在房梁还“吱呀”响，像随时要塌。他往旁边退时撞了下同伴，低声骂：“留着命比送死强，撤！”
“队长？”有人愣了，还没反应过来。
“撤！”他又吼了声，眼睛死死盯着林默手里的辣椒，一步步往后退，脚底下打滑都顾不上骂了。两个还能动的影刃赶紧扶起地上的同伴，往门口挪，脚滑得像踩在冰上，没少摔跤，“哎哟”声混着骂声，乱成一团。
林默没追。她捏着最后那颗辣椒，看着他们退到门口——就在这时，头顶的房梁突然“咔嚓”响了声，脆生生的。
是被影刃刚才劈灶台震松了！
一根朽木“咚”地掉下来，正砸在门口的石板上。石板本就被辣椒炸得松动，这下直接塌了块，碎石混着泥土往下掉，正好堵在门口，像道临时的墙。
“妈的！”小队长骂了句，回头看了眼林默，眼神狠得像要吃人，“你等着！”
他拽着身边的影刃往塌了的石板边挪，想从缝隙里钻出去。另外三个影刃也跟着往那边挤，可碎石堵得太严实，挤了半天只挪出去两个，裤腿都被刮破了。
还有一个，被落下的石块埋了半截，只露出上半身，他挣扎着去扒石块，指甲都抠出血了，骂道：“队长！拉我一把！”
小队长回头看了眼，又看了眼林默手里的辣椒，咬了咬牙，竟转身往外跑：“走！别管他！”声音都飘远了。
被埋的影刃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变成狠厉，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他不再扒石块，反而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黑瓷瓶，往地上一摔——瓶碎了，冒出股黑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带着股焦糊味。
“林默！你给我记着！天界不会放过你！”他的声音从黑烟里传来，带着怨毒，像淬了冰。
林默赶紧捂住口鼻，往灶台后躲。等黑烟散了些，她探出头看——被埋的影刃不见了。石块还是那些石块，可底下空了，只留着个黑黢黢的洞，像被什么东西钻了个窟窿，边缘的土还是松的。
“遁地符。”光球飘过来，光团蹭了蹭她的胳膊，暖烘烘的，“天界的小玩意儿，能钻土逃。”
林默松了口气，捏着手里的辣椒往灶台上一放——辣椒还在发烫，熟度快到95%了，她赶紧收了权能，让它慢慢降温。刚才捏得太用力，指尖被烫出了道红痕，火辣辣的疼，可心里却透着股爽，像憋了口气终于呼出来。
她走到门口，扒开地上的碎石看。被埋的影刃躺过的地方，除了那个小洞，还留着块破布，沾着泥土和血。林默捡起来闻了闻，除了血腥味，还有股甜腻的味道，跟第26章摸到的紧绷酥有点像，腻得慌。
“他怀里也有天界点心？”她皱了皱眉，指尖捻着破布。
光球飘过来，光团照在破布上：“不止。你看那洞边。”
林默低头看——洞边的泥土上，有几粒白色的粉末，像麦麸粉，却比麦麸粉更细，沾在泥土上亮晶晶的。她用指尖捻了点，粉末在指缝里簌簌往下掉，没什么味道，却让怀里的摸鱼勺微微发烫，像揣了块暖手宝。
“是天界的‘凝土粉’。”光球说，“能让泥土变松，好钻洞。这影刃身上的天界玩意儿不少。”
林默把破布和粉末收进陶罐，又往门口的碎石堆踢了踢——刚才辣椒炸得真准，塌下来的石块刚好堵死了门口，影刃想再从这儿进来，得费点劲。她想起刚才数秒时的心跳，快得像擂鼓，可指尖却稳得很，连权能都没晃一下，倒笑了：“原来算准时间，炸得比上次准多了。”
刚转身想收拾灶台，脚却踢到个硬东西。是刚才被影刃劈翻的陶罐，里面的硫磺粉撒了一地，混着膨胀莓的浆汁，变成了黏糊糊的黄浆，像打翻了的药膏。林默蹲下来想把它刮干净，指尖刚碰着黄浆，突然顿住了——
浆汁里混着点东西，不是硫磺粉，也不是浆果碎。
是几根细得像头发丝的银线，沾在黄浆里，亮晶晶的。林默用指尖挑起来看——银线很软，却不容易断，一端磨得尖尖的，像针。她忽然想起刚才影刃翻窗时，短刀划木框“吱呀”响，她好像瞥见他袖口沾着点亮闪闪的，当时光顾着躲刀，没顾上；这会儿再看窗沿木框，果然有道细细的划痕，跟银线的尖正好对得上。
这不是影刃身上的东西。影刃的衣服是粗布的，武器是铁刀，哪来的银线？
她突然想起被埋的影刃遁走前说的话：“天界不会放过你。”
难道除了影刃，还有别人在盯着她？
风从塌了的门口吹进来，带着股凉意，吹得灶台边的干草“簌簌”动。林默把银线收进《图鉴》夹页，抬头往房后看——刚才那个影刃翻进来的小窗还开着，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了道亮线，线边有个小小的黑影，瘦得像根柴，跑时带起阵风，吹得窗台上的干草歪了歪。它没回头，却往矿场方向跑，尾巴细得像绳，和灰毛小魔物的蓬松尾巴完全不同。
林默捏了捏怀里的摸鱼勺，勺身微微发烫，比刚才更暖了些，像在说：别掉以轻心。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