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塌了的门口灌进来,带着晨露的凉,刮得后颈发麻。林默蹲在地上扒碎石,指尖被尖棱划得生疼,沾着的泥土混着血,红一块褐一块,看着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昨晚被埋的影刃遁走后留了个黑窟窿,碎石堆得乱七八糟,她得把石头挪开堵上,免得夜里再钻进什么东西——这破厨房,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这石头真沉。”她咬着牙搬起块巴掌大的碎石,胳膊酸得发颤,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掉。石头底下沾着片破布,是那影刃留下的,她捡起来塞进陶罐,指尖突然碰着个硬东西——不是石头,是软乎乎的,裹在布片底下,像藏了个小包袱。
林默心里一动,扒开碎石往深处摸。指尖触到层油纸,糙糙的,带着点韧劲,裹得挺严实。她把东西抠出来,拍掉上面的泥——是个巴掌大的油纸包,用油绳捆着,边角磨得发毛,却没破,透着股甜腻的味,混着泥土腥气,怪得很,像蜜罐掉进了泥坑。
“什么东西?”她解开油绳,油纸“哗啦”展开——里头躺着块点心,奶白色,方方正正的,硬得像冻住的奶油,表面印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紧绷酥。
指尖碰了碰,凉得缩了下——这硬邦邦的玩意儿,竟比影刃的刀还硌手。她突然想起第27章那影刃被埋时,手忙脚乱摔遁地符,却没见他扔这东西,心尖莫名发紧:这东西对他来说,比命还重要?
“君主,你见过这东西吗?”她举着点心往光球那边晃。光球缩在房梁上打哈欠,光昏昏沉沉的,瞥了眼点心,没精打采道:“天界的破烂,有什么好看的。”
天界的?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捏着点心的指尖紧了紧。她想起第8章影刃掉落的麦麸粉,第17章他们吃的速食饼,都带着股相似的甜腥味——当时只觉得是“沾了天界气”,难道……
她下意识摸向怀里的摸鱼勺,把勺头轻轻往点心边凑。
还没碰到,勺身突然“嗡”地一声轻颤。
淡金色的光顺着勺柄爬上来,比第25章探麦麸粉时亮些,暖烘烘地贴在指尖。点心被光一照,奶白色的表面泛出层细闪,像撒了把碎银。
“果然有反应。”林默盯着点心包装的角落——刚才没注意,油纸边角印着行小字,墨色浅淡,得凑很近才能看清:“天界甜品师公会监制”。
公会监制?
这七个字像根细针,扎得她后颈发麻。她突然想起第27章捡到的银线,想起那个瘦得像柴的黑影——影刃哪是“沾了天界气”?他们吃的、用的,根本就是天界给的。速食饼是干粮,凝土粉是工具,连点心都是天界甜品师做的,这哪是刺客,分明是天界派来的人。
“之前还以为是沾了点边,原来根都在天界。”她低声道,指尖捏得点心发颤。怀里的摸鱼勺还在发烫,光映着“公会监制”四个字,亮得晃眼。
“不然你以为,凭他们那点能耐,能找到和谐之种?”光球慢悠悠飘下来,光团蹭了蹭点心,突然伸出道微光,戳了戳紧绷酥的边角——像在尝味道。
“唔……甜得发苦。”光球缩回光,嫌弃地晃了晃,“天界人就这手艺?糖不要钱似的往里堆,腻得慌。”
话虽这么说,它的光却亮了些,金闪闪的,映得油纸包上的小字更清楚了。林默看着它光团里隐约闪过的纹路,突然想起第23章光球说的“和谐之种嵌在勺子上”——它认识这个标记?
“你见过这公会?”她赶紧问。
光球的光暗了暗,飘到灶台边,光蹭了蹭被劈裂的石板:“以前见过。天界那帮人闲得慌,弄了个甜品师公会,说是‘以甜养气’,实则是给他们的人做‘能量点心’。这紧绷酥硬邦邦的,就是加了天界能量的,吃一块顶半天力气,影刃带着它,是当干粮用。”
林默把点心翻过来,背面也印着个小小的徽章,刻着只展开的翅膀,跟影刃银徽章上的纹样差不多,只是更精细些。她突然懂了第17章影刃吃速食饼时的样子——他们不是在吃普通干粮,是在补充“天界能量”,像上班族揣着能量棒似的。
“那他们找和谐之种,也是天界的意思?”她捏紧了摸鱼勺,勺身的光颤了颤,像是在应她的话。
光球没说话,光团沉了沉,落在灶台上:“不好说。和谐之种本就跟天界不对付,当年若不是……”它突然顿住,光暗了下去,像被什么东西掐了话头,“没什么。总之这标记一出来,矿场的事就更麻烦了。”
林默没追问。她知道光球总有些藏着的话,就像它从没说过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光球,为什么会跟她绑定。但她能感觉到,光球提到“当年”时,光里透着股冷,像结了冰的水,凉得人心头发沉。
她把紧绷酥包回油纸里,塞进陶罐——这东西得留着,说不定以后能当“探测器”用,就像摸鱼勺一样。刚塞好,指尖突然碰到个硬东西,是第27章捡到的银线。
她把银线挑出来,放在紧绷酥旁边比了比。银线细得像头发丝,一端磨得尖尖的,泛着冷光,跟点心甜腻的味格格不入。这东西不是影刃的,那会是谁的?难道还有另一拨人,也带着天界的东西?
“君主,你看这银线。”她把银线递到光球边。光球的光扫过银线,突然抖了下,像被烫着似的:“这是……缚灵线?”
“缚灵线?”
“天界用来捆灵魂的玩意儿。”光球的光暗得更厉害了,“细,韧,能藏在衣服缝里,沾了魂气就会发亮。你这根没亮,是还没用过,但绝对是天界的东西。”
林默心里一沉。影刃带的是能量点心,另一拨人带的是缚灵线——他们都跟天界有关,却又不是一伙的?昨晚那个瘦黑影,难道就是带缚灵线的人?
她走到门口,往矿场方向望。晨雾还没散,山影模糊得像团墨,摸鱼勺突然在怀里烫了下,比刚才碰紧绷酥时更暖,勺头的光透过衣服渗出来,映在地上,像个小小的箭头,指着矿场深处。
是在提醒她什么?
“矿场里,怕是不止影刃一伙。”林默低声道。她想起第24章地图上被墨涂的岔道,摸鱼勺总往那儿指;想起第27章影刃遁走前喊的“天界不会放过你”——他们说的“天界”,到底是哪拨人?是甜品师公会,还是用缚灵线的那伙?
风突然变急了,吹得门口的碎石“哗啦啦”响。林默抬头看——晨雾里突然掠个黑影,矮得像蹲在地上跑,衣摆沾着草屑,跑时带起的风刮得门口碎石“咕噜”滚了个——快得没看清脸,只瞥见它手里攥着个黑东西,形状跟影刃的银哨有点像。
她赶紧抓起摸鱼勺,往门口跑了两步。摸鱼勺在怀里烫得更厉害了,光透过衣服,在地上投出道亮线,直指黑影消失的方向——跟地图上被墨涂的岔道,正好对上。
“他们也往岔道去了。”林默攥紧了勺柄。不管是影刃,还是带缚灵线的人,都在往岔道跑,那里到底有什么?
光球飘到她身边,光团亮得刺眼:“别追。”它的声音发紧,“现在去就是送死。先把厨房弄好,把膨胀莓的籽催熟了种在门口,再烤点熔岩面包——怠惰光环能挡一阵子。”
林默咬了咬唇,往矿场方向望了最后一眼。雾更浓了,黑影早就没了影,只剩风刮着草叶的“沙沙”声,像在催她快点,又像在拦她。
她转身往灶台走,怀里的紧绷酥硌得肋骨疼。这东西是个引子,把“天界”、“影刃”、“岔道”串在了一起,而她手里的摸鱼勺,还有那根缚灵线,都是解开谜团的钥匙。
只是她没想到,解开一个谜团,会冒出更多谜团——天界为什么要找和谐之种?缚灵线的主人是谁?被墨涂的岔道里,到底藏着什么?
她把陶罐放在灶台上,摸了摸怀里的摸鱼勺。勺身的光慢慢淡了,却还留着点暖,像在说“别急”。
林默笑了笑,指尖拂过灶台边的硫磺粉罐。急也没用,不如先按光球说的,把厨房弄成铜墙铁壁——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总得有个能回头的地方。
刚要转身去找泥浆,灶膛缝里突然掉出个东西,“啪”地落在地上。是《图鉴》,昨晚塞灶膛时没塞好,掉出来了。她弯腰去捡,书页散开,夹在里头的骨片掉了出来——是前几天扫灶台角落时捡的,当时以为是小魔物啃剩的骨头,顺手夹进《图鉴》当书签,此刻落在陶罐边,竟像长了眼似的,往紧绷酥那边滚了半寸。
骨片上的刻痕,突然亮了下,淡金色的,跟摸鱼勺的光一个色。
林默愣住了。
这骨片怎么会突然发光?还跟摸鱼勺、紧绷酥一个色?
她把骨片捡起来,往紧绷酥边凑了凑——骨片的光更亮了,刻痕里像是有细流在动,跟点心包装上的“公会监制”字样隐隐呼应。
光球也飘了过来,光团贴在骨片上,半天没动。过了好一会儿,它才闷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她从没听过的慌——光团缩成个小疙瘩,边缘的光颤得像风吹的烛火,贴在骨片上的那面光甚至泛了点灰:“这是……骨龙的项圈碎片。”
骨龙?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她从没听过这名字,但光球的反应告诉她,这东西比紧绷酥、缚灵线都要麻烦,像捅开了个更深的窟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