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灶台边翻竹筐,指尖突然碰着个圆滚滚的硬疙瘩——是颗摆烂莓。凉得像刚从井眼儿里捞出来的玻璃珠,表皮紫黑发亮,还沾着点细绒毛,蹭得指腹发痒,带着股没催熟的愣劲儿。心里头猛地冒个念头:用它试试那堆骨头?
自打瞅见骨片有磨痕、图鉴页角沾着带肉汤味的矿粉,我就没睡过踏实觉。兜里那块带刻痕的碎骨,凉得总往手缝里钻,跟块揣不住的冰碴子似的。光球说这些骨头可能是护种阵的零件,可它们为啥半夜偷偷拼符号?磨得那么齐整,到底要凑啥东西?这些问号堆在心里,连烤摆烂莓挞都没心思琢磨。
“就这么办。”我捏起那颗摆烂莓,指腹按了按——硬邦邦的,没经权能催过,只带着点天然的怠惰气,淡得像刚揭锅的馒头飘出的热气。上次烤挞时见过,这气连凶得能掀翻灶台的骨龙都能熏得瘫成软面条,要是骨片真跟护种阵沾边,说不定能勾出点动静。
“又瞎折腾啥?”光球飘过来,光团蹭了蹭摆烂莓,带着股没睡醒的嫌弃,“这破莓子也就配让魔物犯懒,还能当钩子钓骨头?”
“试呗,又不费啥劲儿。”我没抬头,扯过块干净的破布擦莓子——灶台上沾着硫磺粉,别蹭到上面,搅了怠惰气的味儿。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既怕试不出动静,白瞎一颗好莓子;又怕动静太大,把影刃那伙人或啥邪乎玩意儿招过来,到时候辣椒炸弹未必够使。
光球打个哈欠,光团“嗖”地飘回房梁,缩成个昏昏欲睡的小亮点:“随你折腾,反正最后多半是瞎忙活。”说着就没了声,估摸着又装睡躲清净去了。
我捏着摆烂莓往墙角走,石板凉得扎脚心,每走一步都忍不住瞟那堆骨渣——灰黑的矿渣里嵌着白森森的骨片,看着跟普通碎骨头没两样,可谁晓得背地里藏着啥猫腻,别是个会咬人的陷阱。
在离骨堆两步远的石板上蹲下来,把摆烂莓轻轻搁在地上。特意选了个显眼的地儿,正对着那几块磨得最规整的骨片,又往后退了三步,盯着看了半晌——没动静。莓子安安静静躺在那儿,连风都没吹它一下,倒像颗被忘在地上的弹珠,透着股可怜劲儿。
“别盯着,免得惊着它们。”我跟自己念叨着,转身回灶台边假装擦硫磺粉罐。眼睛却老往墙角飘,余光里,摆烂莓就像颗不起眼的紫疙瘩,骨堆那边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的,跟敲小鼓似的。
熬到傍晚,深渊的天彻底沉了,跟块浸透了墨的破棉絮似的,连点光都透不进来。我吹熄灶台边的蜡烛,只留着窗缝透进来的点月光——亮得刚好能看清墙角,又不至于太扎眼,免得惊着那些精贵的骨头。
趴在草席上,攥着摸鱼勺的手都捏得发麻。耳朵支棱得跟雷达似的,听着牢房里的动静:光球的呼噜声“呼——呼——”,像远处闷雷滚过,懒懒散散的;风顺着门缝钻进来,刮得破布帘“啪嗒啪嗒”响,带着股子凉气;再往远听,只有深渊里魔物的零星嚎叫,骨堆那边啥声都没有,静得吓人。
“真要白忙活一场?”我心里犯嘀咕,有点泄气。说不定这些骨头只认护种阵的能量,对摆烂莓这点破气根本瞧不上眼。
正想爬起来把莓子捡回来,眼角突然瞥见个白影闪了下——快得像飞虫掠过,又轻得没声息,差点以为是眼花。
我赶紧屏住呼吸,把身子往草席里缩了缩,只露双眼睛往墙角瞅。
月光下,那颗摆烂莓旁边,一块指骨大小的碎骨,正慢慢往莓子挪!
不是风吹的——风早停了,布帘都没晃一下。是它自己在动,爬得跟刚睡醒的老头挪步似的,每挪一下都得顿半秒,边缘蹭过石板,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细得跟针掉在地上似的,不仔细听根本抓不着。
攥着摸鱼勺的手瞬间绷紧,指节都泛了白,连手心都沁出了汗,勺子柄滑溜溜的快抓不住。心“咚咚”撞着肋骨,连呼吸都不敢重——怕喘口气就惊着它,到时候啥线索都没了。
那块骨片挪了半寸,突然停住,像凑到莓子跟前“闻”味儿似的。过了会儿,又接着挪,这次快了点,朝着莓子的方向,没半点偏差,跟认路的老马似的,笃定得很。
“还真有反应!”我心里又惊又紧,盯着它挪到莓子旁边,轻轻“磕”了下莓子表皮。摆烂莓没动,可骨片像沾了蜜似的,牢牢贴在旁边不动了,边缘被月光一照,竟泛着点淡白的光,比刚才亮了些,透着股诡异的活气。
还没等我缓过神,更吓人的事儿来了——另一块骨片也动了!
是那块磨得平平整整的腿骨碎片,沉得跟块小石子似的,上次我拿在手里都觉得坠得慌。它也朝着摆烂莓挪,速度比指骨慢,跟蜗牛爬似的,可每一下都稳得很,绕开矿渣,顺着石板缝走,磨过的断面蹭得石板“沙沙”响,还带起了点细尘。
“连沉的都能动?”我嘴巴张得能塞进颗摆烂莓。之前以为只有轻的骨片能挪,没想到这腿骨碎片也吃怠惰气这一套,难道所有磨过的骨片都认这个?
腿骨碎片挪到摆烂莓另一边,跟指骨碎片对称着,像给莓子守了个门。接着,又有两块带凹槽的骨片慢悠悠挪过来,围着莓子摆成个半圆——白森森的骨头圈着颗紫黑的莓子,看着像个小小的祭坛,透着股说不出的邪乎,看得人后颈发毛。
我正盯着这阵仗发愣,兜里突然一热——是那块带刻痕的碎骨!
赶紧伸手摸,碎骨竟不像之前那么冰了,带着点温乎气,像揣了颗刚捂热的鹅卵石。指尖刚碰到它,就听见墙角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围着莓子的骨片突然往中间凑了凑,把摆烂莓圈得更紧了,连条缝都没留,跟怕别人抢似的。
“是它在引着?”我捏着兜里的碎骨,心里突突跳。试着把碎骨往靠近墙角的方向挪了挪,果然,墙角的骨片又动了下,像被碎骨“喊”着似的,跟着往这边偏了偏,半点不含糊。
突然,摆烂莓轻轻晃了晃,表皮冒出层极淡的紫雾——是怠惰气!比平时烤挞时散的气淡多了,像层薄纱,慢悠悠飘向围着的骨片,沾在骨头上就没了影,跟被吸进去似的。
第一块沾到气的指骨碎片,突然亮了下!淡白色的光顺着磨痕爬了圈,像条刚睡醒的小虫子,爬得慢却看得真切,连拐弯的地方都带着点犹豫。紧接着,腿骨碎片、带凹槽的骨片都跟着亮了,淡淡的光连在一起,把摆烂莓裹在中间,像个发光的小灯笼,在黑黢黢的牢房里格外扎眼。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场景比昨晚骨片拼符号还吓人——它们不是瞎动,是有目的的,在主动吸摆烂莓的怠惰气!
“吸这气干啥?攒能量?”我心里冒个念头。光球说这些是护种阵的零件,零件总得有能量才能用,难道它们吸这气,是为了把自己“喂活”?
正琢磨着,攥在手里的摸鱼勺突然发烫!
不是平时催熟食材的温乎气,是带着点刺的烫,跟上次碰矿渣时一模一样,烫得我差点撒手。勺柄“今日不加班”的刻痕,突然泛出淡金色的光,顺着刻痕爬了半圈,像条小火苗,亮了下又暗下去,快得跟错觉似的。
“勺子也有反应!”我赶紧把勺子举起来,往墙角晃了晃。围着莓子的骨片,光突然闪了闪,节奏都跟着勺柄的光变,像在跟勺子“搭话”,透着股说不出的默契。
就在这时,房梁上的光球“嗖”地飘下来,光团都带着点急:“咋回事?哪来的光?半夜不睡觉搞烧烤?”
我赶紧嘘了声,指尖指了指墙角:“别出声!看那些骨头!”
光球的光团凑到我身边,往墙角一瞅,顿了顿,光都透着点诧异:“好家伙,这是围着莓子开小会呢?比我当年跟厨神研究蛋糕配方还认真。”
“它们在吸怠惰气。”我压低声音,指节还在发颤,“连最沉的腿骨都动了,还跟着我兜里的碎骨、手里的勺子有反应。”
光球的光团暗了暗,带着点回忆的懒调子:“怠惰气能稳能量,当年厨神烤焦了护心蛋糕,就用这气镇过暴走的阵眼。这些骨头吸它,是怕护种阵的能量太冲,把自己撑裂了。”
“稳能量?”我心里一紧,“那它们攒够了,是不是就要拼阵眼了?”
光球还没回话,墙角突然传来“咔嗒”一声——围着摆烂莓的骨片,突然往两边挪了挪,让出条刚好能过块碎骨的缝。紧接着,我兜里的那块带刻痕碎骨,没等我攥紧,就跟长了脚似的,顺着裤腿往下溜,“咕噜噜”滚得还挺稳,直奔墙角去!
“哎!我的碎骨!”我赶紧要爬起来捡,却被光球的光团撞了下胳膊:“别碰!看看它要干啥!”
碎骨滚得不快,却准得离谱,刚好卡在那圈骨片的缝里。刚一停下,所有骨片的光突然炸亮——比刚才亮十倍,淡白色的光裹着摆烂莓的紫雾,像团发光的棉花,把墙角都照得亮堂了些,连石板缝里的黑泥都看得清。
摸鱼勺的刻痕又亮了,这次没暗下去,淡金色的光顺着地面往墙角爬,像条要跟骨片汇合的小蛇,离骨头越近,光越亮,连空气都跟着发暖。
“这是要共鸣?”光球的声音都带着点急,“护种阵的能量要串起来了!”
我盯着那团光,心里又怕又盼。怕真激活了啥不该碰的东西,把影刃招过来;可又盼着能弄明白,这些骨头到底藏着啥秘密,跟矿场那“发光糖块”、和谐之种到底啥关系——总不能是巧合吧?
就在光最亮的时候,摆烂莓突然“啪”地裂了道缝——不是被骨片挤的,是怠惰气被吸得太狠,撑裂的。紫雾一下子散得没影,骨片的光也跟着暗下去,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是都稳稳地围着那块带刻痕的碎骨,没再动一下,像守着个宝贝。
我松了口气,瘫在草席上,后背的汗把衣服都浸得发潮。刚想爬起来捡碎骨,却看见那圈骨片中间的石板上,留着道浅浅的印子——是骨片挪的时候蹭出来的,正好是个小圆圈,跟昨晚拼的符号边儿能对上,严丝合缝的。
“这是……在拼阵眼的轮廓?”我心里咯噔一下。要是每天用摆烂莓喂它们,攒够了能量,这些骨头会不会真拼出完整的护种阵眼?到时候影刃要是找过来,我这点本事,能护得住吗?
光球飘到骨堆上方,光团扫了圈,慢悠悠道:“这些骨头吸了怠惰气,能量稳多了。下次再动,说不定真能拼出阵眼的一角——比我当年拼蛋糕裱花还靠谱。”
我把碎骨小心捡回来,揣进兜里——现在它彻底不凉了,带着点温乎气,像揣了颗刚剥壳的煮鸡蛋,踏实得很。又捡起裂了缝的摆烂莓,闻了闻,怠惰气全没了,只剩股淡淡的甜香,跟普通莓子没啥两样,倒可惜了。
“看来这法子真管用。”我捏着莓子,心里却沉得慌。骨头在攒能量拼阵眼,影刃在矿场挖和谐之种,这俩事儿肯定扯着筋。要是影刃知道骨头在这儿,怕是拼了命也要来抢——他们连辣椒炸弹都不怕,还怕我这半吊子权能?
夜里躺在床上,攥着摸鱼勺盯着墙角。月光下,骨片安安静静的,可我知道,它们在偷偷存着从摆烂莓那儿吸来的气,跟攒粮食似的,等着下次再动。
我这试探,到底是摸着了点线索,还是把自己往影刃的刀尖上推了一步?矿场的“发光糖块”要是真跟阵眼有关,到时候找上门的,恐怕就不是几个刺客那么简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