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逼越近,粗重的喘气、矿靴踩碎干草的“咔嚓”响,再加上左躁“汪汪汪”的狂吠,跟炸雷似的往耳朵里钻,吵得人头皮发麻。我攥着怀里的尖叫蘑菇种子,指节捏得发白——硬邦邦的壳子沾着手心汗,滑溜溜的,手心里全是汗。刚才摸鱼勺烫得腰上还发疼,这会儿想起来,心还悬在嗓子眼。
“他们快追上了!左躁那狗鼻子尖得很,刚才都闻着咱们味了!”光球的光团在我耳边晃,光边蹭了满草屑,抖得跟筛糠似的,“这蘑菇真能行?别叫两声就哑火了啊!我光团都快抖散了!”
背篓里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轻响——是老骨在调骨片位置,他早把藏肋骨缝里的骨牌捏紧了。之前在矿场跟影刃斗过,他最清楚这些人追人爱扑正面,膝盖是最软的地方。我心里刚踏实点,就觉背篓一轻,老骨“噌”地就蹦出去了,动作快得带起股风,骨节撞得“咔嗒”响,却一点不拖泥带水。
“嘿!哪来的破骨头架子!”追最前面的影刃骂骂咧咧,举着刀就往老骨肩上劈——刀身闪着冷光,还沾着矿场的泥垢,看着就沉。
我心一下子揪紧——真怕他被刀劈着,结果下一秒就见老骨指骨一甩,藏着的骨牌“嗖嗖”飞出去,不偏不倚砸在影刃膝盖弯上!“咔嚓!咔嚓!”两声脆响,那影刃“哎哟”一嗓子,腿一软就蹲地上了,刀“当啷”掉草里,矿靴在地上蹭得草屑乱飞。
“漂亮!”悬着的心落下来,我趁剩下俩影刃发愣的空当,赶紧摸出尖叫蘑菇种子——指尖权能往种子上裹,之前在牢房试了好几次,这蘑菇得等伞盖全展开,叫得才最凶。这会儿盯着芽尖“噌噌”往上冒,手心的汗都沾到种子壳上了。
种子在手里“啪”地裂开,嫩芽顶着土屑往上窜,转眼就长到半尺高,伞盖是怪里怪气的淡紫色,边儿还卷着点灰粉——刚撑开就“啊——!!”地尖叫起来!声儿尖得能扎破耳膜,混着矿场的硫磺味,闻着都冲鼻子,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旁边野草都跟着抖,叶上的矿渣“簌簌”往下掉。
“操!这破蘑菇叫得跟矿道塌了压着人似的!震得老子脑仁疼!”另一个影刃指节使劲按太阳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矿靴在地上跺得草叶乱颤,“砍了它!快把这破玩意儿砍了!”
左躁本来都扑到我脚边了,鼻子凑得近,能闻见它身上的腥气混着矿渣味,结果蘑菇一叫,它“唰”地就停了,俩头歪得跟拧了似的,耳朵耷拉下来,喉咙里“呜呜”低吼,爪子在地上刨得土坑都出来了——想往前扑,又被尖声刺得往后缩,来回打转,刚才那股凶劲全没了,跟被矿车撞懵了似的。
“快拽我!”老骨从旁边过来,喉咙里“嗬嗬”闷响,指骨抓住我手腕,凉得我一激灵,却攥得结实。我赶紧回神,拽着他手腕骨就往旁边矮坡跑,脚底下磕着小矿渣,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停——矿靴的声音还在身后追,慢一步就得被抓着填矿洞。
“别跑!跑了老子把你俩扔矿洞填坑!”蹲地上的影刃缓过劲,爬起来捡刀,一瘸一拐地追,膝盖在草上蹭得沾了满片草屑,“长老说了,见着带骨头、揣勺子的,抓着有赏!你俩跑不了!”
我回头瞅了眼,那影刃膝盖打颤,却咬着牙追,刀在手里晃得厉害。光球飘到我前头,光团晃得更凶了:“他还追着呢!蘑菇叫得弱了!再跑两步,声儿就没了!”
老骨突然停住,往我手里塞了块骨片——是他平时划字用的,边儿磨得光滑。他指了指追上来的影刃,又指了指地上的石缝——那缝挺宽,矿靴踩上去准卡脚。我立马懂了,攥着骨片盯着影刃的靴子,那靴子沉,踩上硬骨片指定崴。
等他跑近了,我手腕一甩,骨片“咔嗒”卡在石缝里,露出来小半截。影刃没瞅见,一脚踩上去,“哎哟”一嗓子,脚一拐就摔得结结实实,刀“当啷”滚进草堆,矿靴上的矿渣撒了一地。
“该!让你追!”我骂了句,拽着老骨接着跑,蘑菇的尖叫越来越弱,跟快断气似的,估摸着撑不了十步。风刮脸上,带着硫磺味和蘑菇的怪腥气,吸一口呛得嗓子发紧,汗湿的外套贴背上,凉得打哆嗦,胳膊肘昨天磕的伤被拽得生疼,可哪敢慢啊——一慢就被抓了。
“左躁!你他妈愣着干啥!追啊!”没被砸着的影刃冲双头犬喊,自己捂着头往这边挪,脚步虚得跟踩在矿渣堆上似的,走两步晃一下,“那蘑菇快不叫了!追上了老子给你块肉干!”
左躁听见“肉干”,耳朵动了动,刚想往这边扑,结果蘑菇又“啊——”地叫了声,虽说弱,却还尖得刺耳。它立马停住,俩头埋爪子里,“呜呜”叫着往后缩,再也不敢往前挪——这狗是真怕这尖叫声,比怕矿道里的黑影还怕。
“走这边!”老骨突然拽着我往旁边拐——是条窄路,两边野草长到半人高,叶上沾着矿粉,这是矿场老矿工走的近道,他以前运矿石常走,闭着眼都能摸过去。我跟着他往里头钻,草叶刮得脸疼,直到蘑菇的尖叫声彻底没了,才敢停下喘口气。
“停、停一下……”我拽着老骨站住,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心脏“咚咚”跳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撑在野草上,沾了满手矿粉,“他们……没追来吧?”
光球飘到路口探了探,赶紧缩回来:“没、没见人!左躁蹲那儿舔爪子呢,那俩影刃一个揉脚,一个骂蘑菇,没追过来!”
我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后背靠在野草上,草叶糙得蹭得皮肤痒。老骨也蹲下来,骨节“咯吱”响着,指骨轻轻碰了碰我胳膊肘——那地方还红着,是昨天磕的伤,他是问我疼不疼。我摇了摇头,低头看手里的蘑菇种子壳,皱巴巴的,刚才催熟太急,壳都裂成两半了,好在没白费劲。
“刚才吓死我了!”光球凑过来,光边沾着草屑和矿粉,“老骨你跳出去的时候,我光团都缩成芝麻粒了——真怕你被刀劈着,还好你骨牌扔得准,专砸膝盖!”
老骨没说话,眼窝的灰光闪了闪,往我腰上的摸鱼勺瞅了瞅——勺子还好好系着,刚才跑的时候没掉,勺身还带着点余温,没再发烫。我摸了摸勺子,心里才算松了点——还好,勺柄里的地图没露馅,真被搜着,咱连矿场边都摸不着了。
“对了,你咋知道砸膝盖啊?”我问他,老骨指了指自己膝盖骨,又指了指地上的矿靴——这靴子护脚,却护不住膝盖,影刃打架爱用膝盖顶人,他以前在矿场跟这些人斗过,早摸透了。我笑了:“行啊,你这老经验真管用!刚才那两下,砸得太准了!”
老骨眼窝的灰光软了点,指骨在地上划了“安全”俩字,笔画挺稳,没因为跑累了抖。我点了点头,刚想站起来,就听见远处影刃的吆喝声,杂着矿靴的“咔嚓”响:“都往这边搜!刚才听见蘑菇叫了!人肯定在这附近!去杂物间瞅瞅!那地方堆着矿渣,好藏人!”
“糟了!他们喊人了,还知道往杂物间搜!”我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拍掉身上草屑,“得赶紧回杂物间,那儿有废矿渣堆,能藏住!”
老骨也站起来,拽着我手腕骨往小路深处走——他走得又快又稳,脚底下绕着石头和矿渣,没让我磕着。我跟着他跑,耳朵里听着影刃的吆喝声越来越近,心里又慌了:真被大部队围住,可没刚才好运了,尖叫蘑菇种子用完了,骨牌也剩得不多。
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一片矮树丛,叶上沾着不少矿粉,老骨拽着我钻进去——树丛后面就是牢房后的杂物间,门还虚掩着,留了条小缝,是刚才我们出来时没关紧的。我赶紧推开门,拉着老骨和光球钻进去,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听外面动静。
影刃的吆喝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远,估摸着是被小路岔口骗了,往另一个方向搜去了。我松了口气,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手摸腰上的摸鱼勺,突然觉指尖沾着点东西——是矿场的灰粉,刚才跑的时候蹭上的,没掉。
“总算、总算甩开了……”光球的光团亮了点,不抖了,光边的草屑也掉了,“刚才那蘑菇叫得我光团都快散了,不过真管用,左躁和影刃都被吵懵了,连路都走不稳!”
老骨蹲在我旁边,骨节“咯吱”响着,指骨碰了碰我手,又指了指勺子上的矿粉——他指了指勺子,又指了指自己眼窝,还比划了个“亮”的动作。之前他跟我说过,伴生矿粉能显“气”,这粉怕是也能显勺子上的纹路。我低头一看,勺子上的灰粉没掉,反倒顺着纹路慢慢晕开,淡青色的纹路清楚多了,跟画出来的小路似的。
“哎?这粉咋不掉?还能显纹路?”我摸了摸,粉沾手上糙糙的,跟矿堆里的伴生矿粉手感一样,“难道这也是伴生矿的粉?”
老骨点了点头,眼窝的灰光盯着纹路,指了指其中一段——那段弯弯曲曲的,跟刚才我们跑的小路有点像,他是让我记着这纹路,说不定跟矿场深处有关。我心里一动:之前摸鱼勺靠近伴生矿会发烫,现在沾了粉还能显纹路,这勺子跟“发光糖块”的关系,比我想的还近。
刚想再细看,突然听见外面“哗啦”一声——是矿靴踢着废矿渣了,响得很,离门也就三步远!我赶紧捂住嘴,冲光球和老骨摆手让他们别出声,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
“刚才好像听见这边有动静?”是影刃的声音,粗哑得很,还喘着气,“长老说了,可疑人员带了骨头、揣了勺子,准藏在杂物间——这地方堆着矿渣,好藏人!搜!”
我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刚甩开一波,又来一波!这杂物间就一堆废矿渣,哪藏得住仨(一骨一光球)!老骨悄悄站起来,指了指里头的矿渣堆——那堆挺高,能埋住他的骨头,之前在牢房他就这么藏过,熟得很。光球也赶紧往矿渣堆后面躲,光团暗成绿豆大,连光边都快看不见了。
我攥紧腰上的摸鱼勺,指尖权能悄悄裹住——就怕它沾了粉再发烫,引影刃注意。耳朵里听着影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矿靴踩在矿渣上“咔嚓咔嚓”响,清楚得很。我心里打鼓:真进来搜,我就说自己是拾荒的,来捡矿渣换吃的,可老骨和光球藏在渣堆里,万一影刃闲得慌踢渣子,一准露馅——尖叫蘑菇种子早用完了,我手里就剩块碎骨片,啥能挡人的玩意儿都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