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川的夜色温柔地包裹着两个相拥的女孩，萤火虫在她们身边飞舞，如同散落的星辰。雨霖能感觉到梦遥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连衣裙传来，与自己急促的心跳渐渐同步。
"我家就在附近。"梦遥松开拥抱，却仍牵着雨霖的手不放，轻笑道，"这么晚了，电车已经停了，要来我家住一晚吗？"
雨霖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想起在梦泡世界里见过的那个酗酒暴力的父亲，胃部不自觉地缩紧。
但梦遥期待的眼神让她无法拒绝，雨霖轻轻点头，"好啊，正好我也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她们沿着河岸小路慢慢走着，梦遥的手心出了汗，却始终没有松开。
雨霖注意到她的步伐比平时快了些，像是既期待又紧张。
其实自己也是。
有种网恋奔现的即视感呢。
"家里可能有点乱，"梦遥轻声说，"爸爸他...不太爱收拾。"
雨霖捏了捏她的手："没关系，我爸爸的袜子能自己站起来呢。"
梦遥扑哧笑出声，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一栋两层的老式公寓出现在眼前，二楼最东侧的窗户黑着灯。
"太好了，爸爸还没回来。"梦遥稍微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不过也可能代表他又去喝酒了。"
虽然她早就已经在梦境里面克服了对父亲的恐惧，可回到现实还是有些紧张，担心他对雨霖说些不好的话。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推开门，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照亮了鞋柜上摆着的几张照片——梦遥小时候与一位慈祥老妇人的合影，中学毕业照，还有一张海洋馆的门票被小心地压在玻璃板下。
"这是我奶奶。"梦遥顺着雨霖的视线解释道，"她去世后，就只有我和爸爸他们了。"
“继母带弟弟回老家探亲已经两年没回来了，所以家里没人。”
房间比雨霖想象中整洁许多，虽然家具陈旧，但每样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海洋生物学》，旁边是用药盒折成的迷你书架。
"你先坐，我去泡茶。"梦遥匆匆收起沙发上的几件衣服，耳尖微微发红，"浴室在走廊尽头，如果你想洗漱的话..."
雨霖放下背包，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狭小却温馨的空间。墙上贴着几张风景素描，有一望无际的海洋，有广袤无垠的星空。笔触细腻得令人惊叹。她凑近看时，发现每幅画的角落都标着日期——最近的一张是三个月前。
"你喜欢画画？"雨霖接过梦遥递来的茶杯，热气氤氲中，梦遥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
"嗯，小时候奶奶教的。"梦遥坐在她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雨霖是阳光和洗衣粉的味道，梦遥则是淡淡的柑橘香，"画画的时候...心里会安静下来。"
雨霖正想说什么，楼下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哼唱声。梦遥的身体瞬间绷紧，茶杯在她手中微微颤抖。
"是爸爸..."她放下杯子，迅速站起身，"他喝醉了。雨霖，你...要不要先去我房间？"
还没等雨霖回答，门锁已经转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踉跄着走进来，酒气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他四十多岁的模样，胡子拉碴，衬衫皱巴巴地塞在皮带里，手里还拎着半瓶清酒。
"遥？啊，你醒了呀，滚回来了。"他的目光落在雨霖身上，眉头皱了起来，"这是谁？"
梦遥不自觉地挡在雨霖前面："爸，这是我朋友，落雨霖。太晚了没电车，她今晚住这里。"
"朋友？"父亲嗤笑一声，摇晃着走近，"什么时候交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雨霖注意到梦遥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但她的声音却很平稳："大学同学。爸爸，你喝多了，我给你倒杯水吧。"
"少来这套！"父亲突然提高音量，酒瓶重重砸在茶几上，"带陌生人回家，问过老子了吗？"
玻璃碎裂的声音让雨霖一颤，但更让她心痛的是梦遥条件反射般的瑟缩——那是在长期暴力下形成的本能反应。
"叔叔，"雨霖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是我冒昧打扰了。梦遥只是好心——"
"轮到你说话了吗？"父亲红着眼睛转向雨霖，"我管教女儿关你什么事？"
他扬起手的瞬间，梦遥突然冲上前，用身体挡在雨霖前面："不许碰她！"
时间仿佛凝固了。父亲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震惊，最后定格在一种复杂的茫然。梦遥的胸口剧烈起伏，但她的眼神坚定得不可思议。
"爸爸，"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要打，就打我。"
雨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梦遥——在五个轮回的梦泡世界里，梦遥面对父亲时总是恐惧退缩的。而现在，她挺直了背脊，像一棵终于学会抵抗狂风的树。
"你..."父亲的手慢慢放下，酒精混着困惑在他眼中翻涌，"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他向前踉跄了一步，不知是被酒精还是情绪影响，右脚绊到了茶几腿。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爸！"梦遥立刻跪下去检查他的情况，心里的纠结压过了刚才的对抗情绪，"雨霖，帮我拿毛巾和急救箱！在浴室柜子里！"
雨霖飞快地冲进浴室，心跳如雷。
当她拿着东西回来时，看到梦遥已经让父亲侧卧，正在检查他的瞳孔反应。血从父亲的后脑渗出，染红了老旧的地板。
"需要叫救护车吗？"雨霖递过毛巾，手指微微发抖。
梦遥摇摇头，动作熟练地按压伤口："只是皮外伤，没伤到头骨。帮我扶他起来，到沙发上。"
两人合力将沉重的身躯挪到沙发上。梦遥清理伤口的手法干净利落，绷带缠绕得整齐漂亮。雨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梦遥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很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