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寻南疆诸多地方后,沈岩掐指一算,宗门历练之期将至,对此沈岩也不再耽搁,犹如外出打拼的游子,御刀踏上回宗的归途。坤极刀在云层间划出一道黄色流光,黄枸从灵兽袋中探出脑袋,耳毛被疾风吹得簌簌抖动,可这刚探出来的狗头没多久又被沈岩按了回去,只听得沈岩淡淡一句“小心着凉。”
行至半途,忽见远处黑烟冲天。沈岩神识一扫,只见竟是三十余骑马贼正在村庄肆虐,火把抛向茅屋,钢刀染着血色。
沈岩正欲出手,却见那村庄的另一端扬起一道烟尘,仔细一看,那烟尘中竟是个身高六尺的魁梧僧人,灰色僧袍补丁摞着补丁,那黝黑的裸露臂膀上肌肉虬结,满脸横肉间嵌着一双铜铃般的怒目。这和尚每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速度却快得惊人。
"南无阿弥陀佛!"
如雷的佛号炸响,那僧人已闯入马贼群中。沈岩瞳孔微缩,这和尚修为比他只高不低至少筑基后期,出手却凶悍得不像佛门弟子。但见他五指如钩,直接插进一个马贼胸膛,马贼瞬间开膛破肚,只听"嗤啦"一声,竟将其肠子扯出来当鞭子使,将周遭其他马贼从马上抽飞;反手一掌又拍在另一贼人天灵盖上,那颗头颅顿时如西瓜般爆开,红白之物溅了三尺之远,这是一场可怕的屠杀。
最令人心惊的是,这和尚杀人时面上竟带着悲悯之色,仿佛用他的拳脚物理超度恶徒是莫大功德。不消一会儿,三十余马贼已变成满地残肢,反倒是那些马匹被僧人小心驱赶到一旁,毫发无伤。
"尘归尘,土归土。"僧人抬腿一跺,地面震颤间沙石翻涌,将血腥现场掩埋得干干净净。此时幸存的村民战战兢兢走出,虽不见可怖尸骸,但浓重的血腥味仍让几个胆小之人弯腰干呕。
"多谢普治大师!"有个拄拐老者带头跪下,声音发颤,"若不是您感应到警石破碎,我们村中十余口都要被那伙贼人屠戮殆尽。"
沈岩悄然降落在村后柴垛旁,整了整衣冠走出。那僧人似有所感,转身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普治。让施主见此等血腥之景,罪过罪过。"
"大师言重。"沈岩郑重还礼,靴尖避开地缝里渗出的血水,"除恶即是扬善。在下沈岩,大师可是来自正贤寺?"
普治浓眉一挑:"施主好生眼力,贫僧的确来自正贤寺。"
闻言沈岩的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他还真猜对了,也只有正贤寺的和尚才会这般如此,屠杀恶徒毫不手软。
沈岩又注意到村口老树下,几个村民正将一块刻着"佛"字的青石重新立起,周边散落着被踩烂的果子。
"我寺规矩,信众只需刻字于石,心诚则灵,过于奢靡,是谓不诚,可惜了那些供品,本应供完分予村中孩童。"普治和尚凑到沈岩身边,沈岩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与檀香的气味,"施主身上的气息浑厚如大地,施主可是来自戌土宗?"
沈岩眼角微抽。这些中土其他大派弟子怎么个个火眼金睛?一见面就把自己的跟脚猜了出来,却见普治已转身对村民嘱咐善后事宜,那蒲扇大的手掌轻拍孩童头顶时,竟温柔得像拂过花瓣的春风。
"沈施主。"普治突然回头,目如炬火,"贫僧需去端了贼窝,可否劳烦施主替贫僧暂护村民?归来之时自有薄礼相谢。"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褡裢,里面传出符纸摩擦的沙沙声。
"大师放心。"沈岩正色道,"护佑无辜百姓本就是我辈正道人士的本分。"
普治大笑三声,笑声震得屋檐积雪簌簌落下。待他龙行虎步离去,沈岩才发觉后背已渗出冷汗,这和尚给人的压迫感,竟比某些金丹修士还强。
傍晚时分,普治归来,褡裢染血却神情舒畅。他硬塞给沈岩一沓朱砂符箓,每张都泛着令人心悸的金光。"此乃金刚伏魔符,专克邪祟。"见沈岩推辞,他虎目一瞪:"施主还是收了为好,日后若遇难缠邪祟,此符必有大用。"
暗处跟踪的崔铁差点咬到舌头。正贤寺的驱魔符在黑市能卖上万灵石一张,这一沓十几都够买件法宝了!这小师弟什么运气?先是合道宗嫡传,现在又是正贤寺怒目金刚。
当夜宿在野庙,篝火噼啪作响,黄枸也终于能从灵兽袋钻出来。她围着符箓转圈,犬耳警惕地贴着头皮:"这玩意会不会伤到我哇?"
"试试便知。"沈岩突然拍出一张符箓贴在她脑门上。
"汪呜!沈岩你——"黄枸炸毛跳起,都已经准备吱哇乱叫起来,却发现符纸毫无反应,反而暖融融的很舒服。她正要发作,却被少年搂住脖子揉耳朵:"你是邪魔歪道吗?都没吃过人,吐的是清气,这符便不会镇你,此符只镇魔道邪祟。"
黄枸气得直咬他袖口,一人一狗闹作一团。月光透过破窗洒在那些金灿灿的符箓上,隐约可见每张背面都刻着细小的《往生极乐咒》,正贤寺的和尚,连制符都不忘超度。
回到戌土宗那日已是深夜。沈岩望着父母院落里熄灭的灯火,终究没去叩门。他轻抚腰间灵兽袋,里面传来黄枸熟睡的呼噜声。
洞府禁制感应到主人归来,无声洞开。沈岩分别向天遁老祖和崔铁发了传讯符告知他们自己已经回来,符纸化作青鸟没入夜色。
翌日天刚蒙蒙亮,崔铁就风风火火闯进洞府,脸上表情活像生吞了只刺猬:"小师弟!出大事了!"他抓起茶壶灌了一大口,"赵莽那厮自己背着刮骨棘来地牢请罪了!"
"什么?这家伙居然来请罪。"沈岩震惊道,赵莽这厮不是阴险狡诈之辈吗?怎会特地不远万里来这里请罪。.
崔铁抹了把脸,声音发涩:"还有就是,那混蛋还在胸口刻着血字'吾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