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心的祭坛比想象中更残破。坍塌的石柱上爬满了暗紫色的藤蔓,蚀影藤在这里长得异常粗壮,像一条条绞刑架上的锁链,将祭坛中央的石台缠得密不透风。石台顶端,一朵半开的月烬花正散发着微弱的银光,花瓣边缘却已染上了与藤蔓同源的紫黑。
“影母就在下面。”卡耶纳斯的影子突然开口——那声音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却带着种不属于他的阴冷,“它在啃食月烬花的根。”
众人皆是一惊,菲朵娜的短弩瞬间对准卡耶纳斯的影子:“你是谁?”
影子冷笑一声,光翼突然展开,却不是金色,而是墨黑如漆:“我是他不敢面对的恐惧,是你们所有人藏在心底的阴影。”它猛地冲向安月娜,影子手中竟凭空多出一柄和她一模一样的魔法杖,杖尖凝聚着团黑雾。
“小心!”菲缇娜的箭快如闪电,射中黑雾的瞬间,影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向后闪退。安月娜趁机画出光纹,银粉撒在地上,形成一道光墙,将卡耶纳斯的影子隔在另一边。
“它能模仿我们的能力!”安月娜额头冒汗,“而且力量比本体更强!”
卡耶纳斯摸向胸口的光脉印记,那里的温度几乎要烧穿皮肤。他看向祭坛石台,月烬花的花瓣又紫了一分,“别管影子了,先摘花!”
菲缇娜一箭射断缠在石台上的粗藤,紫色汁液溅在地上,冒出阵阵白烟。“这些藤有毒!”她迅速后退,箭囊里的银箭已所剩不多,“得先清掉周围的蚀影藤!”
菲朵娜的影子突然从地面窜出,手里的短弩射出漆黑的箭,擦着她的耳根钉在石柱上,箭尾的黑雾瞬间化作小蛇,缠向她的脚踝。“该死!”她翻身躲开,却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已和卡耶纳斯的影子缠在了一起,像两团绞成麻花的墨汁。
“它们在融合!”安月娜的声音发颤,她的影子正试图扯断她握魔法杖的手,“银粉快用完了!”
卡耶纳斯突然想起守林人的话:“影随光生,光因影显!”他猛地扯开领口,将胸口的光脉印记对准月烬花,“安月娜,借你的魔力!”
安月娜立刻反应过来,将魔法杖抵在他的后背,精纯的光元素顺着手臂涌入他体内。光脉印记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卡耶纳斯的影子发出痛苦的嘶吼,墨黑的光翼寸寸碎裂,与菲朵娜的影子一同被光芒逼回地面,缩成了正常大小,再不敢异动。
“就是现在!”
菲缇娜抓住机会,射出最后三支银箭,精准地斩断了缠在月烬花周围的藤根。菲朵娜翻身跳上石台,伸手去摘那朵月烬花——就在指尖触到花瓣的瞬间,祭坛突然剧烈震动,石台裂开一道深缝,一只覆盖着黏液的巨大爪子猛地从缝里伸出,抓住了菲朵娜的脚踝!
“是影母!”守林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手里举着那半块干枯的月烬花,“用花!把两瓣合在一起!”
菲朵娜疼得脸色发白,却死死攥住月烬花,另一只手抽出匕首刺向爪子。黏液溅在匕首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卡耶纳斯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光脉印记的光芒顺着手臂传到菲朵娜身上,爪子吃痛,猛地松开,缩回了裂缝。
“快合起来!”守林人将干枯的半朵花扔过来。
菲朵娜接住,颤抖着将两瓣花对在一起——奇迹发生了。干枯的花瓣瞬间舒展,与新鲜的半朵完美融合,绽放出圣洁的白光。裂缝里传来影母愤怒的咆哮,紫色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为飞灰。
月烬花悬浮到空中,光芒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蚀影藤纷纷消融,雾气退散,露出了被掩盖的星空。卡耶纳斯的影子在月光下舒展,光翼再次展开,这次是纯净的金色,与他本体的动作完全同步,再无一丝诡异。
守林人看着重新变得清澈的天空,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珠:“光脉……终于通了。”
菲朵娜捧着重新闭合的月烬花,花瓣上的紫黑色已完全褪去,只剩下纯净的银白。她看向卡耶纳斯,发现他胸口的光脉印记正缓缓变淡,最后化作一道银光,融入了月烬花中。
“它要去哪?”安月娜轻声问。
守林人笑了,指了指远方的山峦:“去该去的地方。月烬花会沿着光脉流动,净化所有被暗影污染的土地。”他顿了顿,看向卡耶纳斯,“你父亲没完成的事,你做到了。”
卡耶纳斯摸了**口,那里只剩下光滑的皮肤,却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的影子轻轻碰了碰菲朵娜的影子,像是在无声地庆祝。
菲缇娜收起空箭囊,突然指向天空:“看!月亮出来了!”
一轮满月正从云后挣脱,清辉洒满月陨谷,蚀影藤的残根在月光下化为齑粉。银狐跑到守林人脚边,仰头发出清亮的叫声,仿佛在宣告这场暗影与光明的拉锯,终于迎来了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