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吃完粥,而后仔细检查了一下饭盒,确保没有剩下哪怕一点点后,洗干净,重新放在了餐桌上,走进次卧,看到了正在给她铺床的陈星,心中泛起暖意。
她呆呆地注视着他,良久。
“哎,吃完啦,来睡觉吧。”
回过神来的时候,陈星已经站在了少女身前,拍了拍少女的肩,很温和地轻声道。
“嗯,谢谢你......”
陈星没有说话,给了少女一个微笑,就带上门出去了,只剩一点门缝时,又道:
“早点睡吧,祝你好梦,记得把门反锁。”
“啪嗒”
关门声响起,次卧内仅剩少女。
她反锁了门,摸出藏在口袋里的美工刀,放在枕下,脱衣,上床,盖被,泪眼婆娑。
严寒的天气,肆虐的雪,悲哀的经历,破碎的她。
......
「看来明天还得照顾这小妮子,工作室是去不了了,跟牧阳说一下吧。」
“喂,阳子,明天我就先不去工作室了,遇到一点事情,你先照看着工作室吧。”
“啊?星星,遇到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上午就能解决完,下午正常回工作室了。”
“行,没问题,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跟兄弟说啊。”
“哎呀,咱这关系还用说这话吗,先挂了昂。”
牧阳,陈星最好的朋友,相识于高中分科之后,两人臭味相投,在高中时期形影不离,后来都考入了福丹大学计算机专业,虽然他们不在同一个班,但是两人基本都跟着同一导师学习,毕业后两人一起创办了“比特脉冲”工作室,由陈星担任老板,牧阳担任总监,但是员工们心里都知道,实际上他们有两个老板,不过是名号不同而已。
挂了电话,陈星又刷了一会短视频,就上床睡觉了。
主卧床上,陈星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少女的身影。
“看这样子,棠语薇肯定是个孤儿吧,也不知道在外漂泊多久了,这么冷的天气,就算是给她借宿一晚,以后也活不下去吧,难道要我收留她?啊呀,这么狗血的剧情居然就让我遇上了?”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睡觉睡觉,还是明天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啊啊啊啊,算了,就当积点德吧,明天还是问一下吧,如果她愿意,那就收留吧。自己一个人住着其实也怪无聊的,如果多个妹妹好像也不错......嗯,就是这样,我只是感觉无聊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想法,合情合理......”
......
“小薇,你爸爸走了,以后的日子,只剩咱娘俩了,咱好好地活......”
...
“妈妈,你怎么了,不要吓小薇好不好?”
“妈妈没事,只是一点小病,不要紧,小薇别担心......”
...
“妈妈!妈妈!你骗人!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小薇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
“你这个丧门星,克死了爹妈,现在房租都交不起还好意思住在这?滚出去,别给我沾一身晦气!”
.......
深夜,万籁俱寂,黑暗如墨般浓重,一场噩梦肆意吞噬棠语薇。少女紧闭双眼,侧身躺在床上,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可以抵御噩梦带来的恐惧。
她的双手紧紧抱住被子,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被子被她揉成了一团,紧紧地贴在她的胸口,渴求这样能够得到一丝安全感。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噩梦如影随形,无情地侵蚀着这个可怜的少女。她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伴随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头。枕头上的水渍越来越大,形成了一片湿漉漉的印记,仿佛是她内心恐惧的具象化。
翌日清晨,陈星被闹钟叫醒,在床上伸伸懒腰,刚想鬼叫,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一个少女,又闭上了嘴,缓缓起了床。
陈星走出卧室,没有看到少女的身影,随后来到次卧门口,轻轻地转动门把手,果然打不开。
“看来她还没醒,下两碗鸡蛋面吧。”
过了一会,少女醒来,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看向窗外,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看来,该走了呢。」
.......
少女打开门,看着厨房中忙碌的身影,轻轻开口:
“那个,我就先走了,多谢款待了。”
“哎哎哎,先别走,留下来吃早饭吧,我做的双人份,你不吃就可就要浪费了,先坐吧,马上就好。”
少女没有推辞,缓缓坐在餐桌旁,看着陈星,微微出神。
「如果能留在这里,该多好啊。」
很快,陈星就把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放在桌上。
“来吧,趁热吃。”
“嗯,谢谢。”
“哎,快别谢了嗷,这才认识几个小时,谢谢都说了八百遍了,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可以谢的。”
少女无言,只是低下头开始吃面,左手在桌下摩挲着衣角,若有所思。
棠语薇:「真的好喜欢这里,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安全感了,如果能留下就好了,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他没有任何理由会收留我吧......算了,豁出去了......」
陈星:「唉,什么时候跟她说呢?我又该如何开口呢?」
......
“那个......”
不约而同地,吃着面的两人同时抬起头,又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
两人犹豫了一下,又是同时开口。
见此情形,少女慌忙低下脑袋,不再说话,而陈星愣了一下后,率先开口:
“那我先说吧”
“我想问你个问题”
“我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也挺孤单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很久很久才能见一面,所以我想让你留下来”
“既能解决你的生活问题,也能缓解我独居的孤单,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双赢的事,”
“你看你意下如何?”
少女听到这句话后,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她瞪大了眼睛,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我想让你留下来”这几个字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而后面的话却像被屏蔽了一样,完全没有进入她的耳朵。
她的杏仁眼此刻更是被一层薄薄的泪水所笼罩,看上去楚楚可怜。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陈星,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终于,过了许久,少女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回过神来。她的声音略带哭腔,有些沙哑地开口: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可我只会添麻烦,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甚至还说我是丧门星,扫把星,克死了父母,之后接触我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没关系,我倒是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事,我就是一个人居住感觉很孤单,而且你在这也能不至于继续吃苦头”
“至于什么‘丧门星’‘扫把星’,我也完全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就算遇到鬼也得挨我两拳头,我也希望你也别在意这个,”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就愿意收留你,把你当做亲妹妹来对待,我也会负起作为一个哥哥的责任,照顾你,对你好。”
“所以,你愿意留下来吗?”
陈星的话音刚落,少女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无法抑制。她猛地站起身来,径直扑向陈星的怀抱。
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浸湿了陈星的衣衫。她紧紧地抱住陈星,仿佛生怕这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他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谢谢你,谢谢你……”
少女的声音哽咽,甚至是模糊不清。
“我愿意留下来,做你的妹妹!”
“我又有家人了,对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似乎在等待陈星的确认。
陈星被少女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手僵硬地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少女的热情。然而,当他看到少女那如泣如诉的模样时,心中的酸楚和心疼更加浓郁。
犹豫了一下,陈星最终还是缓缓地伸出手臂,轻轻地环绕在少女的腰肢上。然后,他用手掌轻柔地抚摸着少女的小脑袋,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兔。
“哭吧哭吧,把内心的伤感都哭出来,心情就会好受些了。”
“哥哥就在这里呢,以后哥哥就是你新的家人了。”
良久,少女终于停止哭泣,抬起小脑袋,泪眼朦胧地看着陈星,随后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你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陈星在餐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少女脸上的泪水。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薇薇吗?”
“嗯嗯!那我就叫你哥哥了!”
“好了好了,哭完了就接着吃饭吧,再不吃可就要坨了”
“好!”
少女从陈星怀里离开,重新坐回原位,开始大快朵颐。明明是一样的鸡蛋面,却感觉现在比刚刚的更加美味。
陈星看着少女的脸颊上好像有了血色,而非昨日那么苍白;在刚刚环抱住少女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身上好像没有肉感,只有坚硬骨架的触感。
「看来以后得让她长点肉肉才行,以前受苦日子,现在这身体肯定不行啊。」
「说起家人,我莫名其妙收留一个妹妹的事情,又该怎么和爸妈解释呢?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到时候肯定藏不住吧.....」
「唉,到时候再说吧,总会有办法的……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