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内。
我牵着弦月心,漫步在熟悉的亭台楼阁、奇花异草之间。银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裙裾飘飘,引来无数或倾慕、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
“看,是胧月师叔祖!”
“师叔祖好!”
“师叔祖您回来啦!”
无论是清丽脱俗的内门师姐,还是英气勃勃的精英师兄,见到我,无不热情地围拢上来。师姐们亲昵地捏捏我的脸蛋,揉揉我的头发,毫不掩饰对我的喜爱;师兄们则带着温和的笑意,嘘寒问暖,甚至有人变戏法似的掏出些精巧的灵果点心塞进我手里。
“师叔祖,这是新得的‘朱颜果’,您尝尝!”
“小师叔,这串‘清心铃’声音可好听啦,给您挂着玩!”
“胧月师妹,山下坊市新开了家点心铺子,改日带你去尝尝?”
我笑吟吟地应着,来者不拒,享受着这份众星捧月的热闹。目光却时不时地、带着点恶作剧般的得意,瞟向身后半步亦步亦趋跟着的弦月心。
果然,小家伙的脸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此刻像两汪结冰的深潭,死死地盯着一个正亲热地捏着我脸颊、咯咯直笑的圆脸师姐。那眼神里的警惕、排斥和一种近乎领地意识被侵犯的凶狠,几乎要凝成实质喷出来。周身那点可怜的、刚刚引气入体成功的稀薄灵气,都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紊乱着。
哈!吃醋了!我心底的小恶魔得意地挥舞着叉子。看来好感度刷得不错嘛!这小闷骚!
打发走又一波热情的师姐妹,我故意慢下脚步,等弦月心走到与我并肩的位置。
“怎么啦?月心?”我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故意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问,“脸拉得这么长?谁惹你不高兴啦?”
弦月心猛地回过神,对上我促狭的目光,小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慌乱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没……没有!弟子不敢!弟子只是……只是在想修炼的事情……”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新换上的、属于胧月宗内门弟子的素色衣角。
“哦?是吗?”我拖长了调子,故意凑近她,近得能看清她微微颤抖的睫毛,“那刚才……是谁的眼睛,都快把捏为师脸的师姐给盯出两个窟窿来了?”
“我……我没有!”弦月心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反驳,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在对上我笑盈盈的眼神后,又瞬间蔫了下去,耳根红得滴血,声音低了下去,“弟子……弟子只是……只是觉得……她们……她们离师傅太近了……”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了喉咙里。
“噗嗤!”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吃醋了才好,也代表好感度蹭蹭的上涨。
指尖传来的温软触感,让弦月心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即又像被抽掉了骨头般,微微放松下来,只是那低垂的眼睫下,眸光更加幽暗难明。
……
被云遮掩的山巅中,我在自己的洞府旁边帮她修建了一个洞府,这样很方便。
我,胧月毫不吝啬地将自己库藏里适合炼气、筑基期修士的上品灵石、丹药、辅助修炼的灵物,一股脑儿地堆给了弦月心,这些都是投资,借出的高利贷,以后我都是要收数10倍的利息的,当然我不会那样说。
弦月心像一块干涸了太久的海绵,疯狂地汲取着一切。打坐,调息,引气,冲关…小小的身影几乎钉在了冰冷的蒲团上。她不再像初来时那样,总忍不住偷偷去瞧师尊,去试探床中心的界限,她将所有的心神、所有的力气,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那份沉默的刻苦,就连山巅本就稀薄的空气都变得更沉重了。
洞府旁只剩下枯燥的灵力运转声。我百无聊赖地歪在自己那张铺着柔软雪貂皮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银发,看着对面洞府门缝里透出的、稳定而微弱的光芒,心里那点刚被填满的角落,又开始空落落地漏风。
寂寞,像这孤峰上的云雾,无声无息地重新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