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雨夜的尼伯龙根(2)

作者:Departurs 更新时间:2025/8/15 23:45:41 字数:4371

车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楚天骄抬脚下车,再度关上了车门,沈镜溟看着他,一言不发。楚天骄叹了口气,走到后背箱,取出了那个黑色手提箱,箱子上,枝繁叶茂的世界树花纹徽章十分显眼,这就是原著中奥丁想要的东西。楚天骄将手提箱递到沈镜溟面前,示意她接过去,沈镜溟一愣,不解的看向他。

“这东西放你手里比放我手里更加安全,也许你已经失去了记忆,但你的直觉会告诉你怎么做,你只需要跟着直觉做就行了。”楚天骄似乎笃定沈镜溟会保护好箱子,所以眼神中没有迟疑,接着他轻声说“就像以前一样,你总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沈镜溟的心里突然一抽,脑海中混乱的记忆似乎再次增加了片段,新旧片段交杂在一起,让她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头。

楚天骄默默的看着她,等待着她再度清醒,这次头疼的时间持续的很短,似乎只是一瞬,沈镜溟就恢复了清明,但是她并没有从那混乱的片段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于是,她并未接过那个黑色手提箱,而是问道,“关于我,你到底知道什么?我到底是谁?”

楚天骄犹豫了片刻,正想开口,天边却响起了一道惊雷,这是一道比之前所有的雷鸣都要更强烈的雷声,响彻天际,巨大的电光从天际劈下,如同一道扭曲的光柱,短暂的让这个世界被照亮,雷鸣带来的光亮让二人都意识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尼伯龙根即将再次发生异变。

楚天骄更快的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快上车!”把黑色手提箱塞入沈镜溟怀里,直接冲向迈巴赫。沈镜溟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也只能拿着手提箱上了自己的跑车。

两辆豪车一前一后的启动,引擎再度发出野兽般的轰鸣,在这个雨夜里再度奔驰在高架上。和原著一样,两辆车狂奔了十几分钟,沈镜溟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却无法改变,这条道路就是单行道,没有任何的出口,她如同从高山上跃下一般,即使知道自己会粉身碎骨,但也没有任何可以阻止自己减缓速度的方法。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憋屈,可她又无法和楚天骄说明,这趟通往神国的单行道从他们进入尼伯龙根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无法回头。

前方逐渐亮起光芒,似乎是收费站,收费站的出现意味着出口的到来,沈镜溟看了一眼迈巴赫里的楚天骄,对方似乎还没意识到不对劲,正在大声的和后座的楚子航说着什么,沈镜溟知道肯定他肯定是和原著一样交代,让儿子先走,自己去吸引那些死侍之类的话语,她叹了口气,冲着迈巴赫摇了摇头。

楚天骄看到了沈镜溟冲自己摇头,立刻瞪大眼睛看向前方的收费站,想要从那光芒中看出什么来,随着车不断前行,那炽烈的白光越来越明亮,像是在漫长的黑夜中长久航海的水手,看到了灯塔的光芒,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前行驶而去,以求心里的安定。但楚天骄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这白光过于宏大,过于明亮与温暖,根本不像是收费站,更像是……神殿,对,就是神殿,白光就是圣洁的光。

两辆车的刹车都被狠狠的踩下,车胎高速的摩擦,再度减速直到停下。楚天骄和沈镜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极度的不安。即使已经知道对面是什么,但真正面对的时候,那样的威压还是铺天盖地的朝你袭来,就如谒见君王时,周遭的氛围都会使你不由自主的想要下跪。

他们停下了,但白光朝着他们而来,那宏伟盛大的白光缓缓的推进向前,带着威严与荣光。离得越来越近,三人还未能能看清那白光里的景象,但先听到了马嘶声,沈镜溟意识到,那是Sleipnir,奥丁坐下的八足天马,马嘶声的出现说明奥丁就在眼前了,就在那片光芒的背后,就是那位独目天神,当然,沈镜溟更知道,哪有什么奥丁,不过是龙王在此玩弄的把戏。

白光形成的光团在离两辆车前方几十米的地方停下了,光团缓缓的散去,露出里面的景象,不出沈镜溟的意外,山般魁梧的八足骏马身披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每一只巨足都强而有力的稳踏地面,似乎只有八足才能撑起那庞大的身躯,每一步踏出,雄壮而富有肌肉的马腿都在沥青道路上留下巨大的蹄印和依此为中心向四方散射的裂痕,马的脸上带着面具,每次嘶鸣都喷出如细屑般的雷电。

马背上,巨大的黑色阴影在白光的背景下显得更加高大,暗金色的盔甲覆盖全身,背后蓝色的披风随风舞动,他的手里提着那把传说中用世界树的树枝做成的长枪,略微弯曲的弧度如流星划过天际,又如闪电划破乌云。带着铁面的脸上,金色的瞳孔如同灯塔上的巨灯,穿破雨雾与白光,直射向前方,照亮周围。

八足天马缓缓的停下,马背上的背影高高在上,独目的金色瞳孔仿若燃烧的熔炉,穿透重重雨幕与白光,冰冷的锁定了前方的车辆。此刻,神正在审视敢于阻挡他的道路的蝼蚁,这样审视般的目光带来的压迫感仿佛实体化,有如山压倒在前方,要压倒摧毁一切,空气好像被压缩凝固。三人的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此刻,天地之间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如战鼓般跳动的心脏。

迈巴赫后排的楚子航,此刻已经脸色惨白,作为一个普通初中生,神祇身上传来的恐怖威严不可避免的压迫了他,即使在不久前他刚刚觉醒了灵视,但依旧无法抵抗如此的威压。楚天骄伸手握住楚子航的手,低声安慰着他。

兰博基尼内的沈镜溟手下意识地看向了副驾驶座的黑色手提箱,内心的惊涛骇浪早已盖过了一切。虽然她心中明白眼前这位不过是被龙王伪装的奥丁形象,但这惊天动地的威势却是真实不虚的。混乱的记忆碎片再次在脑海中翻涌,如同被这神威刺激激活的烙印,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几乎能看到模糊的画面闪过——似乎是神殿?冰冷的刀光?还有一个同样被暗金甲胄覆盖的身影?但这一切都太过零碎和混乱,无法拼凑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极度压抑的沉默持续了数十秒,终于,对方有了动作。

伴随着一声更加高昂、撕裂雨夜的嘶鸣,天马硕大的头颅高傲地扬起,细碎的雷电在它口鼻间缠绕跳跃。它并未冲刺,只是优雅而沉重地向前踏出一步。

“轰!”

仅仅一步,那覆盖着沉重金属甲胄的巨足便深深陷入沥青路面。坚固的高架桥仿佛变成了脆弱的石膏板,以落蹄点为中心,蛛网般密集的漆黑裂痕瞬间向四周疯狂蔓延扩散开来!路面剧烈震颤,碎裂的石块和积水被巨大的力量激得四处飞溅。裂痕甚至朝着两辆车轮的方向蔓延过来,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沈镜溟的跑车和楚天骄的迈巴赫被震得剧烈晃动,三人身体都是一阵颠簸。这并非攻击,却是一个再清晰不过的警告:在这位存在面前,他们和脚下的道路一样,脆弱不堪。

紧接着,神明开口了“人类,准备好贡品,觐见吧!”

楚天骄交代好了楚子涵,与沈镜溟对视了一眼,从各自的车上下来,沈镜溟右手持剑,左手提着手提箱。楚天骄则提着村雨,他并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先移步走向沈镜溟,来到她身边。

“待会你直接带着箱子和我儿子逃跑,我会为你们拖延时间,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出去找卡塞尔学院,那里会有人解答你的所有疑惑。”楚天骄压低了声音以极快的速度说道。

“人类,勿要做无谓的挣扎,交出贡品,你们将得到永生!”

奥丁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神明冷眼旁观蝼蚁般的两人的小动作,却不屑于阻止,因为他有充足的信心和足够的高傲,此时他正掌握全局。

“走!”楚天骄只留下一个字,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坚硬、滚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与此同时,村雨长刀已然出鞘!冰冷的雨滴砸落在平滑如镜的刀身上,发出细微的碎响,下一秒便被狂涌而出的锋芒瞬间蒸发、切断。楚天骄的身影化作一道漆黑的残影,撕裂雨幕,主动冲向那如同山岳般屹立在道路尽头的伟岸神祇!

“父亲!”迈巴赫后座传来楚子航撕心裂肺的哭喊,男孩惨白的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恐惧被另一种更为强烈、更为撕扯的情绪覆盖。

八足骏马Sleipnir感受到渺小凡人的挑衅,喷了个响鼻,细碎的雷电在口鼻间炸开。奥丁那只黄金独眼依旧冰冷,带着俯视尘埃的不屑,甚至没有移动分毫。他只是微微抬起握着冈格尼尔的左手。

“蝼蚁,亦敢逆光而行?”奥丁低沉的声音如同滚雷,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就在楚天骄逼近神域边缘的刹那——那片被宏伟白光照亮的区域,似乎存在着无形的壁障——奥丁抬起的左手,手掌向前虚按!

“轰!!!”

没有实体接触。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巨力骤然降临!空气仿佛变成了凝固的重锤,狠狠砸在冲锋中的楚天骄身上。

楚天骄瞳孔骤缩,他经历过无数生死时刻的本能疯狂尖叫预警。村雨于千钧一发之际横挡在前,刀刃上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震耳欲聋!无形的巨力与村雨的锋芒狠狠相撞,以楚天骄为中心爆开一圈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瞬间将周围的雨水推成一片真空!

楚天骄闷哼一声,身形剧震,硬生生被这股非人的力量逼停在原地。双脚深深陷入被雨水浸透的柏油路面,犁出两道深痕。村雨在他手中剧烈嗡鸣,持刀的双臂肌肉贲张,青筋如虬龙般暴起,抵抗着那持续不断、仿佛要将他和他的刀一同碾碎的恐怖压力。他仿佛在逆着瀑布向上攀爬,每前进一步都重若万钧。

巨大的压迫感透过楚天骄的身体,再次席卷而来,迈巴赫和兰博基尼的车窗玻璃都在嗡嗡震颤。楚子航的心跳几乎停跳。

沈镜溟目睹这一切,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死死盯着楚天骄僵持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黑色手提箱。那个世界树的徽章在奥丁降临后的白光照耀下,竟隐隐流转起一层难以言喻的、微弱的暗金色光泽!

“快走!!!”楚天骄的声音混杂着粗重的喘息和无法撼动的意志,如惊雷般穿透雨幕的轰鸣和神祇的威压,再次撞入沈镜溟耳中。这不是请求,是命令,是用生命争取的最后机会。

沈镜溟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火焰瞬间从脚底直窜头顶!混乱的记忆碎片被这极致的生死压迫瞬间点燃、搅动,模糊的画面再次闪现——冰冷的刀光划过神殿的石柱……暗金甲胄的碎片迸飞……一个决绝冲向神威的背影……巨大的代价……失去……

她猛地抬头,看向楚天骄苦苦支撑、摇摇欲坠的身影,又瞥了一眼迈巴赫后座那个面无人色的少年楚子航。

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以及某种深藏于血脉中的悸动骤然爆发!

她右手猛地握紧了长剑的剑柄。冰冷的触感和奇特的熟悉感顺着指尖蔓延,仿佛唤醒了一段被深深掩埋的战斗本能。

——不!不能逃!

一个源自记忆深处、超越理智认知的念头在她心底炸开。

左手的手提箱变得异常沉重,世界树的花纹在神光下仿佛活了过来。她没有松开它,也没有像楚天骄要求的那样,立刻带着楚子航开车逃离这条绝路。

沈镜溟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着雨水灌入肺腑,让她几近混乱的头脑闪过一丝尖锐的清醒。她做了一个让奥丁的黄金独眼都似乎微微一凝、也让正在勉力支撑的楚天骄目瞪口呆的动作——

她没有去开车门带走楚子航。而是冲上前去,朝着神发起冲刺,就如荆轲刺秦一般,带着果决的杀意。

冰冷的雨水疯狂拍打着她的身体。沈镜溟长发湿透紧贴在脸颊和颈侧,雨水顺着她的下颌不断滴落。她左手紧握着那似乎在与奥丁神威共鸣的黑色手提箱,右手的长剑斜指被雨水冲刷的地面。剑身反射着神域的光芒,流淌着水光与寒芒。

她抬起眼,那双在混乱与剧痛中挣扎的金色眸子,此刻死死锁定了高踞于八足天马之上的独目神祇。

“奥丁!”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风雨,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仿佛来自于遥远过去的冰冷战意和挑衅,“你要的贡品,就在这里!”

她的脚步坚定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片被神威笼罩的战场中心,站在了楚天骄那摇摇欲坠、却在拼命保护着所有后方的人影之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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