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格尼尔的辉光,撕裂了空间的距离,也凝固了时间本身。车内,绝望如同实体,扼住了沈镜溟的喉咙,连肺部挤压出的血腥气都凝滞了。楚子航眼中的黄金瞳焰剧烈摇曳,几乎要被那道象征着绝对毁灭的白金流星彻底吹灭。
沈镜溟心中那个无声的呐喊——“沈镜澜!”——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灵魂深处传来的回应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沉寂。果然……还是不行么?楚天骄拼死撕裂的生机,最终还是被更恐怖的神罚碾碎。
就在那道蕴含着因果律威能的枪芒即将洞穿挡风玻璃,将两人连同跑车一同汽化的瞬间——
异变陡生!
时间并未被冻结,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和“重量”。
不是奥丁那样掌控规则的威严停顿,更像是一种……真空。
世界,陷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迟滞”状态。窗外的雨滴、飞溅的水花、仪表盘跳动的指针、冈格尼尔撕裂空气的轨迹……一切高速运动的物体,其蕴含的动能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凭空抹去了一大半。它们仍在移动,却变得异常缓慢、沉重、凝滞,如同陷入透明的琥珀之中。
沈镜溟眼睁睁看着那道几乎占据她全部视野的白金枪芒,在离车窗咫尺之遥的地方,极其突兀地……减速了。不是被阻挡,而是其存在的“意义”被稀释了,其蕴含的因果法则像是遭遇了某种概念层面的消解,变得不再那么“必然”,不再那么“必中”。
这诡异至极的迟滞只持续了一瞬。
“砰——!!!”
足以将合金撕碎的撞击声轰然炸响!
但预想中贯穿一切的毁灭并未降临。
一只近乎透明、轮廓微微扭曲的手,从兰博基尼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处猛然探出!
这只手看不出实体,更像是由最纯粹的精神力量或者某种规则强行凝聚的“障壁”。它以近乎不可能的态势,在千分之一秒内悍然迎上了冈格尼尔那被迟滞、被弱化的锋芒!
没有金铁交鸣,更像是最坚硬的晶体被强行压碎的声音,混合着空间本身不堪重负的呻吟。
“呜——!!”
强光骤然爆发,又在刹那间归于更加深沉的虚无。
车内的沈镜溟和楚子航只感觉一阵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传遍全身,像是被无形的冲击波狠狠贯透。兰博基尼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车头瞬间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向上掀飞,底盘摩擦地面,带着刺目的火星向后倒滑,金属扭曲、玻璃爆碎的噪音撕心裂肺。那只拦下了冈格尼尔的手也随之破碎消失。
冲击让沈镜溟和楚子航瞬间失去了意识几秒。
等沈镜溟被剧烈颠簸和刺骨的剧痛唤醒,猛地咳出一口带着暗金的血时,她发现车子已经歪斜着停靠在路边,车头完全变形,浓烟与水汽混杂,发出滋滋的哀鸣。
刚才发生了什么?!冈古尼尔消失了?
她挣扎着扭头看向车旁。
雨水依旧瓢泼,但在雨幕之中,一个身影正悬浮在那里,与她的距离不足一米。
那身影是与她相同的年轻女性轮廓。长发极致的白,比她的更加纯粹,仿佛融化的冰雪,即使在暴雨中也仿佛散发着冷光。一身样式古老,镶着金边的白裙穿在她身上显得如此得体。
“沈镜澜……”沈镜溟下意识地低呼,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巨大的欣喜和难以言喻的……放松?似乎只要她出现,一切都会好起来,就好像无理由的相信父亲会保护自己的孩子一般,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白裙的沈镜澜看着沈镜溟,嘴角挂着笑意,她朝沈镜溟施了个礼,白裙划出优美的痕迹。
“哎呀哎呀,看起来我来晚了,不过也不算太晚,我亲爱的妹妹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呢,看的我都心疼了哇。”
沈镜溟惨笑了一声,看向身旁的楚子航,显然,楚子航也在被时间静止的行列中。
“哟,这么关心他?你就不关心关心你亲爱的姐姐吗?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树枝给接下来的哦,手都破皮了,你看你看!”
沈镜澜边说着,还伸出手朝沈镜溟伸过来,白玉般的手指上实际上毫无伤痕,修长而富有力量感的指节如最精美的艺术品。
沈镜溟本来心中满满的感激之情又带上了无语“虽然我真的很感谢你能来救场,但咱能不能正经点。所以现在我们怎么样才能离开?”
沈镜澜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瞥了一眼水洼中的奥丁。
“奥丁?这小可怜还挺中二,搞这么大场面在自己的家里,玩过家家把自己脑袋玩傻了的东西罢了”沈镜澜带着鄙夷与不屑的语气嘲讽道。
在楚天骄和沈镜溟面前宛若神明一般的奥丁,此时,却也被暂停在水洼中无法动弹,沈镜溟不知道他此刻是否有意识,但无论如何这都说明沈镜澜的力量完完全全的超越奥丁。
“看在妹妹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在帮你一把好啦,以后咱们可要经常见面,必须让你先装波大的!”
沈镜澜朝沈镜溟奔来,欢快的步伐像是专业的芭蕾舞演员,靠近沈镜溟时向她张开了拥抱。
“现在是,超超超超超级SVIP体验卡时刻!放心把身体交给我啦,您忠实可靠的代打上线咯!”
两道白发身影合二为一,重叠的瞬间,世界突然又恢复了正常的流速。
此刻,白发少女紧闭双眼,身体缓缓的从被开了盖的兰博基尼中升起,直到半空中,陡然睁开了双眼。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顿时笼罩了天地。
不是力量,而是纯粹的、高位存在对低等存在的威慑!就如那伟大的黑王,尼德霍格的言灵-皇帝一般,所有面前的活体,都必须朝她俯首跪拜,祈求她的宽恕。
巨大的威压如浪潮一般朝水面而去,直接穿透了破碎水洼与尼伯龙根之间的连接,狠狠贯入那高踞于八足天马之上的奥丁精神核心!
“嘶嘎——!!!”
破碎水洼的另一侧,尼伯龙根内,奥丁座下的八足天马Sleipnir首先坚持不住,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变形的痛苦嘶鸣!它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口鼻喷溅的不再是雷电,而是混杂着暗黑光点的血沫!整个宏伟的神域光芒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剧烈摇曳,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奥丁那只燃烧着黄金火焰的独眼,第一次……剧烈地波动了!
熔岩般的眼瞳中,属于神的冰冷傲慢和一切尽在掌握的威势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骇、一丝……深藏的、甚至压制不住的恐惧!那缠绕在冈格尼尔枪身上的白金色雷光如风中残烛,疯狂扭曲闪烁,最终竟“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祂被一个来自未知处、仅凭虚影和只言片语就令坐骑重创、神威动摇的存在……呵斥了!
只留下暴雨中濒临报废的兰博基尼,以及……震惊到忘记呼吸、浑身湿透、瞪圆了金色瞳孔的楚子航。
他呆呆地看着那只曾经挡下冈格尼尔的“手”消失的位置,又茫然地望向那面仍在破碎震荡、但奥丁虚影似乎暂时失去了攻击意图的浑浊水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