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声停歇。
沈镜溟穿着厚重的白色绒毛浴袍,赤足踏在冰冷的木地板上,拉开门。
氤氲的水汽带着暖意涌出浴室,将她笼罩,银发湿漉漉地垂着,几缕贴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水珠沿着精致的下颌线滑落,没入浴袍的领口。锁骨下,冰封敷料覆盖的区域,带来持续的凉意,与浴后的温热交织成奇特的感受。那双无法熄灭的暗金眼瞳在蒸汽的余韵中,仿佛淬火的星辰,灼灼生辉。
门外,希尔薇娅不知何时已背靠着磨砂玻璃门旁的墙站着,手里拿着另一条干燥的浴巾。显然,她根本就没老老实实待在楼下。
“洗完了?”希尔薇娅站直身体,冰蓝色的眼眸在门开的瞬间就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毫不避讳又火热地扫过沈镜溟此刻的模样——从滴水的银发,到被浴袍包裹却难掩起伏的身形曲线,再到浴袍下摆露出的半截光洁的小腿和踩在地板上的、因水汽显得更加白皙的赤足。
她嘴角噙着一抹了然于胸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玩味和毫不掩饰的欣赏。“速度比我预想的慢了点,学妹。”
沈镜溟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收拢了一下浴袍的领口,语气带着刚被热气蒸腾出的慵懒和一丝警惕:“你怎么上来了?”
“担心小学妹体力不支,摔在浴室里无人知晓,岂不是我这个贴身女仆的失职?”希尔薇娅的语气理所当然,她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抬手,用手里干燥的浴巾裹上沈镜溟仍在滴水的银发,动作看似轻柔,手指却“无意”间擦过沈镜溟湿润敏感的耳廓和颈侧,带来一阵电流般的痒意。
沈镜溟猛地一缩脖子,想躲开:“我自己来!”她伸手要去抓浴巾。
“别乱动嘛。”希尔薇娅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调皮的意味,手上巧劲一带,沈镜溟为了保持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她这边倾斜了半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希尔薇娅垂眸,目光恰好落在沈镜溟浴袍因刚才动作而微微敞开的前襟处。那冰蓝色的视线仿佛带着实质的温度,穿透了厚厚的绒毛,精准地落在她锁骨下方那片被包扎覆盖、却又在冰封下隐隐搏动的暗红烙印上。
她的眼神变得幽深而专注,如同在研究一件失落的艺术品,指尖隔着浴巾缓缓梳理着沈镜溟的长发,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头皮和耳后。
“看来弗拉梅尔那个老混蛋留下的纪念品暂时老实了?”希尔薇娅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在沈镜溟的颈侧,那凛冽的雪松冷香此刻混合着沈镜溟身上刚沐浴过的清新水汽,在狭窄的浴室门口暧昧地纠缠。
“不过…你的心跳,还是有点快。”她突然转移了话题,冰蓝色的瞳孔抬起,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牢牢锁住沈镜溟那双骤然收缩了一瞬的熔金眼眸。“是因为洗了热水澡……还是因为学姐我?”
那双暗金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希尔薇娅带着侵略性的面容。近距离的凝视,对方眼底那毫不掩饰的灼热探究和带着恶劣的挑逗,比祭坛的烈焰更让沈镜溟感到无所适从。她能感觉到自己耳根不争气地在发烫,龙血在平稳的河道里掀起一丝羞恼的涟漪。
沈镜溟强迫自己维持冷淡,偏过头避开那过分炽热的视线:“当然是热水澡,以及差点被你吓一跳。”
“是吗?”希尔薇娅低笑一声,非但没有退开,反而用裹着浴巾的手指轻轻挑起沈镜溟一缕湿润的银发,慢条斯理地绕在自己的指尖。那动作缓慢、轻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亲昵感。她的视线沿着沈镜溟浴袍的领口线条游移,掠过她锁骨清晰的弧度,声音压低,带着奇异的磁性质感:“那为什么,学妹的耳朵……这么红?”
她的指尖在梳理完头发后并未离开,反而顺着沈镜溟的颈侧线条,如同羽毛般极其轻柔地抚过,最终落在那微微泛红的、敏感的耳后肌肤上,轻轻按压了一下。
“你!”沈镜溟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后仰一步,挣脱开那危险的触碰,后背几乎撞上冰冷的门框。暗金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羞怒,像熔岩喷发前刹那的暗涌。“希尔薇娅!你再这样我就找曼施坦因教授投诉你骚扰舍友!”她试图用严厉的语气掩饰自己的狼狈。
“投诉?”希尔薇娅慢悠悠地收回手,将被她指尖缠绕、带着沈镜溟体温和洗发液香气的那缕银发轻轻撩到鼻尖,深深嗅了一下,动作流畅得像是一种古老的礼节,却又充满了极致的亵渎感。她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得逞的光芒,语气无辜又带着赤裸裸的挑衅:“我只是在帮学妹擦干头发而已,顺便关心一下新室友的健康状况。我们同为女生,这难道不是作为可靠学姐应尽的义务?学妹思想如此不纯洁,很伤我心啊。”
她向前踏了一步,将沈镜溟再次微微逼退,抬手整理了一下沈镜溟被她刚刚揉得略显凌乱的浴袍领口。那动作看似温和,指尖却带着若有似无的力道,掠过沈镜溟颈窝细腻的肌肤。她俯身,红唇几乎要贴上沈镜溟的耳廓,热气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
“还是说……学妹心里其实有点小期待?”她的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低语,带着酒醉般的沙哑和十足的魅惑,“嗯?”
那一声“嗯?”如同魔咒,撩拨得沈镜溟心尖发颤。体内的龙血似乎被这直白又恶劣的挑逗搅动得有些躁动不安,竟隐隐发出一丝低沉的共鸣嗡鸣。
“死开,变态!”沈镜溟忍无可忍,一把推开眼前这张过分艳丽又极其欠揍的脸,脸上是被拆穿的薄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快速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向卧室中央的床铺,背影带着强装镇定的僵硬,“我要换衣服了!再、再不下去我就……就……”
“就怎么?”希尔薇娅靠在浴室门框上,看着沈镜溟带着点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心情极好地拉长了语调,眼底尽是戏谑的笑意,“学妹是想对我做什么吗?我很期待哦。”她故意加重了“做什么”的语气。
“就……就不让你上楼!”沈镜溟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暗金色的火焰在眼底跳动,像只被惹毛了亮出爪子的幼兽。
这句威胁换来了希尔薇娅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笑。
“好好好,我下楼。”希尔薇娅从善如流地举手做投降状,但临走前,冰蓝色的视线最后在沈镜溟被宽大浴袍包裹却依然勾人遐想的身形上一扫而过,舌尖甚至轻轻舔过自己的下唇,留下一个意犹未尽又勾魂摄魄的笑容:“记得好好吃饭。饿着肚子……会长不大的。尤其是某些地方。”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镜溟的胸口。
“滚!”
说完便轻笑着转身,迈着慵懒而自信的步伐走下了悬浮楼梯。楼梯下方很快传来她哼唱俄语小调的轻快声音。
沈镜溟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感觉脸颊烫得厉害。她站在床边,手指下意识地抚过刚才被希尔薇娅触碰过的颈侧和耳后,那冰凉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恶意的、撩人心弦的触感。她恼怒的将门反锁,擦净身体后,换上了一套松散的睡衣,然后将行李箱打开,整理起自己的行李。
沈镜溟终于将最后一件衣物整理妥当,扣上了行李箱。饥饿感如同粘稠的潮水漫上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打算下楼找些食物填饱肚子。
她踏着悬浮楼梯的钢板,一步步走下楼。
客厅柔和的灯光下,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与希尔薇娅身上的雪松冷香、以及房间里原本的松木、纸张气味混合在一起。
希尔薇娅背对着楼梯,正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前。她没有穿之前的战术服,而是换了一身同色系的深灰丝绒家居服,衬得她身形修长而略显慵懒。
炉灶上一个小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气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她动作熟练地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东西,暖黄的灯光在她银灰色的短发上镀了一层柔和的边缘。
沈镜溟的脚步声似乎被炉火的细响掩盖了。她刚想开口,希尔薇娅却像背后长眼睛一样,头也不回地说道:
“下来了?正好,刚煮好。”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在客厅空旷空间里特有的磁性回响,没了之前的刻意调笑,反倒显得……有点家常?
沈镜溟脚步顿住,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个专注煮东西的背影,这变态正常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靠谱。
希尔薇娅关掉炉火,端起小锅,这才转过身。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冰蓝色的眼睛看过来,目光飞快地扫过沈镜溟的穿着打扮,在看到她清爽利落的样子时,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但随即那熟悉的、带着看猎物般的兴致又浮了上来。
她端着锅走向餐桌,锅里的内容物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那是……一碗看起来很浓稠、撒着切碎翠绿香草末的奶油蘑菇汤?
“坐,尝尝学姐的手艺。”希尔薇娅将汤碗稳稳地放在餐桌上,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拉着沈镜溟在餐桌前坐下,自己也挨着沈镜溟坐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到一拳。那股雪松冷香混合着食物的暖意,再一次将沈镜溟包裹。
“不用了,我不饿。”沈镜溟下意识地想挪开一点,却被柔软的靠背挡住了退路。希尔薇娅身上那侵略性的气息混合着食物的温暖,让空气都粘稠了几分。
“不饿?”希尔薇娅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侧头看着沈镜溟的侧脸,距离近得沈镜溟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长睫。“在地下三层被烤了那么久,一天没吃饭,现在说不饿?”
她的目光再次下移,落在沈镜溟睡衣包裹的脖颈和锁骨位置,即使隔着衣物,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被包扎区域的存在。
“学妹……”希尔薇娅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奇异的、哄骗般的甜美,“身体需要能量恢复哦。尤其是被烫伤的地方,更需要好好补充营养,才能快快好起来呢。”她的指尖,看似随意地抬起来,慢悠悠地伸向沈镜溟睡衣的边缘。
就在沈镜溟身体瞬间绷紧,准备拍开那只爪子时,希尔薇娅的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衣领的瞬间拐了个弯,轻轻划过空气中虚无的轨迹,然后落在了那碗冒着热气的奶油蘑菇汤旁边。她拿起搁在碗旁的小勺子。
“呐,”希尔薇娅舀起一勺奶香浓郁、点缀着香草末的汤,自然而然地递到了沈镜溟唇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看在我辛苦煮汤,还有刚才无微不至照顾你的份上……赏个脸?”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冰蓝色的眼睛直视着沈镜溟略显僵硬的熔金眼眸,那神情坦荡又……充满了恶趣味的期待。勺子稳稳地停在沈镜溟唇前几公分,香气直冲鼻端。
沈镜溟只觉得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身体在温暖的汤气和希尔薇娅极富侵略性的注视下,微微僵硬着。想拒绝,但这番操作下来,那句“不饿”显得太过苍白无力。她能感觉到希尔薇娅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描绘着她唇形的轮廓,甚至似乎预见了她喝汤时喉间微动的样子。
“…我自己来!”沈镜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猛地抬手去接那勺子。
“哎哟,真生分!”希尔薇娅却手腕一缩,避开了她的手,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辜又促狭的笑容。“怕学姐下毒啊?还是……”她故意停顿,视线再次下滑,在沈镜溟刚刚沐浴过显得格外光洁细腻的脸颊上徘徊,声音拖得又慢又长,
“怕学姐用勺子喂你的时候……手抖,弄脏你漂亮的衣服?” “衣服”两个字被她念得格外旖旎暧昧。
她把勺子又轻轻往前送了送,勺沿几乎要碰到沈镜溟微微抿紧的下唇:“乖乖张嘴,姐姐喂饱你。”
沈镜溟看着眼前那勺浓汤,又看看希尔薇娅眼中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某种更深层的“狩猎”意味,感觉龙血的热度又有点不安分地在血管里加速流动,连带锁骨下的烙印都像是呼应般隐隐搏动起来。
这顿宵夜,看来是消停不了了。
她瞪着希尔薇娅,那双暗金瞳孔里的火焰跳动得更明亮了些。
“我自己有手。”沈镜溟的声音从紧抿的唇缝间挤出,右手闪电般探出,带着一丝被逼出来的凌厉,直取希尔薇娅持勺的手腕。
希尔薇娅眼中冰蓝的光芒微闪,手腕却极其灵活地一翻、一沉,小巧的银勺仿佛黏在指间,从容地避开了沈镜溟的擒拿。勺子边缘甚至借着这股力道,在沈镜溟下意识后缩的下唇上轻轻一擦,留下一点湿润温热的痕迹。
“反应不错。”希尔薇娅轻笑,收回勺子,却没有再递出,而是优雅地转了个圈,将它放入汤碗中,“看来身体机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她端起碗,自己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冰蓝色的眼眸却始终没离开沈镜溟,“可惜,学姐喂汤的愿望落空了。”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带着点意犹未尽的遗憾,舔了舔嘴角的奶渍,目光在沈镜溟唇上被她擦过的地方逗留了一瞬。
沈镜溟瞪着她,脸上被热气蒸出的薄红尚未完全消退,耳根更是灼烫。她快速抬手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仿佛要抹去什么不洁的触感。这动作带着孩子气的恼恨,看得希尔薇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喂!”沈镜溟又羞又恼,正想发作。
“诺玛,”希尔薇娅突然收敛了笑容,对着空气说道,声音恢复了执行部特有的干练,“报告新生沈镜溟即时生理指数波动分析。重点:龙血活性、核心应激值。”
空气中响起一个温和悦耳但毫无感情起伏的女声:“S级新生沈镜溟生理指数报告:龙血活性持续稳定,波段无明显波动峰值,熵值维持在阈值以下,核心代谢速率回落至基准2.7倍。”
沈镜溟:“……”
她这才明白希尔薇娅刚才一系列令人火大的“喂汤”举动,根本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效率至上的“活体测试”!目的就是为了观察她在被刻意挑逗和身体接触下的反应,并套取诺玛的即时生理数据反馈!
“你……”沈镜溟一时气结,感觉像被当成了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地又冒了上来,比刚才更盛。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牵动了锁骨下方的灼伤,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脸色微变,但眼中燃烧的熔金火焰仿佛要将希尔薇娅洞穿。
“怎么,学妹生气啦?”希尔薇娅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欣赏着沈镜溟炸毛的样子,
“执行部基础条例,对高危个体需进行多维度、特别是情绪诱导状态下的数据采集。你的恢复速度超出了装备部那群疯子的预估模型上限,弗拉梅尔的炼金烙印也没引发预期的次级排斥反应。这可是珍贵的‘实验数据’,当然要确保来源真实可信。刚才那种程度的互动,”
她拖长了调子,“既安全,又能高效获取目标生理峰值参数,性价比极高。放心,我对你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她的目光再次滑向沈镜溟的胸口,“比你自己知道的可能还要多一点。”
“你知道个鬼!!”沈镜溟感觉自己胸腔里的龙血要被这女人彻底搅沸了,之前特训中好不容易找到的“河道”仿佛在这一刻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荡起混乱的湍流。她真想把手边那个精致的骨瓷花瓶砸到眼前这张漂亮又可恶的脸上。
她端起蘑菇汤,也顾不得烫,夺过勺子狼吞虎咽了起来,还拿起餐桌上的法棍狠狠的咬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是把法棍当成希尔薇娅的手臂一样泄愤。
“慢点慢点,别急啊学妹,都是你的,不够我再给你做哦。”希尔薇娅面带微笑,双眸盯着沈镜溟吃饭的样子,似乎是十分有趣的观察对象一般。
沈镜溟朝她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别盯我看了,你自己也是个大美人,想看美女看镜子去吧。”
“可我就喜欢学妹你这款,顺带一提——”,希尔薇娅不紧不慢地说,“学妹用的可是我的汤勺哦。”
沈镜溟眼神一僵,大意了,刚刚太饿又赌气,直接拿过了希尔薇娅手里的勺子去吃,忘记了这可是刚被那个女人用过的。
她重重的的把汤勺放回碗里,拿起法棍转身就走,噔噔噔的就上楼去了。
身后希尔薇娅带着愉悦的目光扫在她身上,“学妹,脸红的话冰箱里也有冰袋可以敷一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