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一片压抑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
周围的侍卫面面相觑，他们一时间都被对方强大的气场震住不敢上前。
一名身穿铁甲的骑士上前，他是艾希的监管者，同时也是那名5阶的战士。
他冰冷的手抓向瑟瑟发抖的莉娜，但在他要触碰到对方肩膀的时候。
“……不要动她！”
一只手死死扼制住了对方接下来的动作，艾希如同野兽陷入绝境一般的声音让对方皱了皱眉头。
随即这名铁甲骑士继续用力，但惊讶的发现对方的力量此刻大的惊人，她突破了4阶。
两人就这么在大殿中僵持起来，国王阴鸷的眼神在艾希与其身下满地的血迹之间徘徊，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
“勇者可能误解了什么，我只是担心这种场面会吓到莉娜罢了。”
“现在看来是我自作主张了，既然这样——莉娜你去带勇者下去休息吧。”
国王虽然在笑，但眼睛却阴冷无比地注视着下方。
莉娜脸色骤然一白，却还是颤抖着走上前去。她低下头，不敢直视王座上那双阴鸷的眼睛，只能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扶住伤痕累累的艾希。
艾希能感觉得到，那只微凉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却还在努力支撑着她。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出“谢谢”二字，可喉咙猛地一紧。
剧烈的灼烧感从胸腔深处涌起，她猛地弯下腰，一口鲜血哗然喷洒在冰冷的石砖地面上。
莉娜瞳孔骤缩，连忙扶住她：“勇者殿下！”
血迹蜿蜒而下，染红了她银白的发梢，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气息。
艾希脸色苍白，呼吸紊乱，胸口仿佛被烈火灼烧。那所谓的“圣水”依旧在她体内肆虐，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撕裂她的内脏。
若非女神的加护，她早已死过千百次。
但就算如此，她的眼中依旧浮现一抹倔强的笑意。
“没事……”她低声喃喃，血液顺着唇角滑落，声音却透着顽强。
“我……习惯了。”
莉娜眼眶泛红，死死咬住嘴唇。她的心被刺痛得几乎要碎裂。
这个被称为“勇者”的少女，原来背负着这样的痛苦。
她抿着唇，两人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直到厚重的王庭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莉娜扶着艾希缓缓前行，她的脚步轻轻，却仍带着颤抖。
“……对不起。”
少女低低的声音响起，她咬紧嘴唇，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在那种场合下，我什么都做不了……”
艾希倚靠在她肩上，身体因“圣水”的折磨仍在隐隐颤抖。她抬起眼，看见莉娜通红的眼眶与强忍的哭意，心中忽然泛起一种陌生却温热的情绪。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艾希的声音沙哑，却认真无比。
莉娜脚步一顿，下一刻，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滑落。
在走廊尽头，她忽然转过身，将艾希牢牢抱进怀里。少女颤抖的双臂紧紧收拢，力道几乎要把对方揉进骨血。
“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您没有义务拯救我们任何人……”
“……请您自私一点吧。”
这是艾希此前从未听过的话。在她经历了那么多冷漠与利用之后，眼前第一次有人站在她的角度上，直白地告诉她——你无需救赎任何人，你有权利自私一点，你可以对自己好一点。
艾希的眼眶湿了，这些话像一把温暖的利器，割开她麻木的盔甲，露出底下仍会颤抖的心。
这是第一次终于有人把她当作“人”来对待，而非旗帜或武器。
“……谢谢你。”
“……真的很感谢。”
那一声声“谢谢”，是压抑在心底的渴望，是勇者身份下几乎从未有人给予的安慰。
在无数黑暗与仇恨缠绕的日子里，这个少女的出现对她而言仿佛是一个奇迹。
艾希被她搀扶着回到了王宫里的住处，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便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夜色沉沉，宫廷的寝宫里此时冷得出奇。
果然是梦吗……
她垂下眼帘，每次服下那所谓的“圣水”，除了灼烧般的痛楚，更会带来一种撕裂心智的副作用。
曾经在极度的痛苦下，她甚至真的以为自己回家了。
她仿佛看见了熟悉的街道、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房间，还有家人朋友的近在咫尺的笑声。那一瞬间，泪水差点模糊了她的双眼。
但很快，幻象像是被残酷撕碎的梦。
耳边只余下她沙哑的哽咽声，圣水顺着喉咙流下的灼热感提醒着她——这里不是家，她也永远回不去了。
艾希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一次，又是她幻想吧。
但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走了进来。烛火摇曳间，莉娜抱着一盆温水和几条干净的布巾，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
“勇者殿下……”
她低声呼唤，眼神中满是担忧。
艾希睁开眼，看到她的瞬间，心中一震。——原来那不是她的幻觉吗，在这个冷漠的地方，真的有人会关心她。
莉娜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将布巾浸湿后轻轻拧干，温柔地为她擦拭额头的冷汗。那动作笨拙，却小心得仿佛在触碰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
“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一边擦拭，一边轻声呢喃，仿佛在哄一个受伤的孩子。
艾希喉咙干涩，声音嘶哑到几乎听不见：“……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莉娜愣了一瞬，然后微微低下头，金发垂落在她脸庞两侧，遮住了眼睛。
“因为您很痛苦啊……帮助痛苦的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短短一句话，却像是击碎了艾希心口最坚硬的盔甲。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不受宠的王女，这理所应当的善意，却是她在这里唯一看见的火光。
夜更深了，艾希在高烧中昏昏沉沉，最终睡了过去。
在模糊的意识中，她感觉到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传来细微却坚定的温度。
——那是莉娜的手。
而莉娜，一直守在她身边，直到晨曦透过窗棂。
